夜半三更,步入長夏的楚國夜晚有些燥熱。
瓦崗立于山間,本有蟬鳴蛙叫徹夜不息,但是偏偏從這幾日開始整個夜晚都詭異的寂靜,沒有風,沒有聲響,唯有月光慘淡。
熹微月下,因如是與周不笑二人立于縣城的一座財主之家,這里算是這縣城最高所在,眼望八方便能夠知曉此地的動靜。
“今夜十有八九還會有人前來,畢竟此地不出幾日就要化作死地,這其間的怪談自然是最多越好?!币蛉缡堑馈?p> 周不笑微微擺手,示意因如是不要多言,他閉著雙目盤坐與閣樓之頂,似在細耳傾聽。
“這是八方功?”因如是心中微動,見周不笑這一副摸樣頓時想到了什么。
這可是峨眉的絕學,這偷子也會!他到底會多少武功?因如是心中暗暗想到。
夜已深,那所謂的白衣無常卻沒動向。
又過去一炷香時間,周不笑猛然張眼,遙遙一指,“那里有動靜。”
“走?!?p> 周不笑凌空一踏,腳步輕點,盈盈瀟灑,頓時竄出數(shù)十丈遠。因如是見狀忙緊跟上去。
不多時,周不笑忽抬手一阻,因如是頓時會意,一個閃身與周不笑趴在屋瓦之后。
只見這是一處不大的院落,房屋之上鋪蓋許多茅草,稀稀拉拉的疊著些屋瓦,不似富裕的人家,因如是抬首悄悄望去,耳邊便響起一句句呢喃之聲,“果然來人了!”因如是心道,忙輕挪身體向前看去。
但見庭院之間莫名刮起道道冷風,已站立三尊白衣無常。
這些無常一身白衣,宛如縞素,手中拿幡,口中便咿咿呀呀的唱起什么來,如同在招魂一般。
周不笑細目看去,嘴角一挑道:“果然是人所裝扮,這些人雖喬裝之術不低,更是面上帶著人皮的面具,但是卻逃不過我的眼睛。不過若是尋常人借著這黯淡之光看去當真要被嚇著。”
二人內功精湛,眼聰目明,將庭院之間的場景看得清楚。
只見這三個無??谥械哪剜曈禹懥?,卻聲音嘶啞若糙紙摩擦之音,而且皆是一些因如是聽不懂的詞句,他忽想到什么說道:“這些無常喃喃的語句,倒是有些像蕭國的言語,我在塞外之時曾聽過?!?p> 周不笑見這三尊無常走向這家住戶的牛棚而去,顯是要對其中的水牛下手。便在此時屋中有了些動靜,似期間的住戶被驚醒過來。
“我們動手?”周不笑道。
“蕭王孫的人動作太過小心,只怕有什么后招,我看暫且忍耐一下為妙?!币蛉缡侵斏鞯?。
院門被小心推開,隨之而來的便是驚呼之聲,顯然住戶已被驚嚇,不過兩個呼吸屋中奪門而出一位老農,神情惶恐,驚叫的跑走了。
那三人也不追趕,徑自走到牛棚前。
其中一尊無常伸出手掌,便向著牛棚之中歇息的老牛的頭頂一點。這是怎樣一雙手?芊芊若青蔥,肌膚吹彈的手指卻若利刃,居然沒有絲毫阻礙便刺入老頭的頭顱之間,老牛吃痛,身軀掙扎起來。那無常白衣之前傳來一句冷哼之聲,又是一拍,那老牛頓時沒了聲息。
“眉山指?”
“眉山指!”
“這是三十九種絕學。”
“傳聞秦閣,的二十四鴻鵠蘇大福已經被長云道長給殺了。”
“不過也有傳聞蘇大福有一女兒流落世間,名作蘇小小?!?p> “長生譜上有位叫做蘇媚的人,莫不就是此人?”
“天下排名第十八!”
“當年的蘇大??蓻]有這等手段?!?p> “他是蕭王孫的人,所以即便以前沒有,現(xiàn)在也有了。”
二人細語之間,便見到令一尊無常忽然手中出現(xiàn)一把彎鉤來,有小臂長短,通體漆黑,直捅入老牛腹部,將其肚子給剖開。
那白衣無常喃喃道:“少主的話語雖然我不想違逆,但是此事當真折我顏面?!?p> 施展眉山指那女子輕哼一聲道:“你道何人想做一般,快快將此牛宰殺,我們好離開此地?!?p> 拿著彎鉤的無常手法飛快,漆黑彎鉤上下翻飛,卻是鮮血淋漓之景象,可是偏偏這等屠宰之時沒有任何兇蠻之意,反倒是充滿了美感。血花飛濺,幾個呼吸的時間老牛的內臟便盡數(shù)被拔出,一地慘烈之像。
“吳越勾。這手法黃沙村被屠時出現(xiàn)過。”周不笑道。
“今夜,感覺要傷筋動骨了?!币蛉缡呛吆叩?,有些懶散的神色。
拿吳越勾的男子將此牛刨空,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這時第三個無常才說道:“殺完,便走,少主說有大事要商議?!?p> 三人點首,便踏著月光而去。
因如是周不笑忙跟隨上去,因如是道:“我們遠遠跟隨,小心駛得萬年船。”
說話之間二人已經追入瓦崗村外的山野之間,這三日似乎不愿留下行蹤,走的頗為小心,全憑輕功飛馳,連腳印都不會留下,又連連挑選偏僻小路。此時入夏,植被最盛,饒是三人輕功了得也留下莎莎的腳步聲音。
這卻苦了因如是,他雖輕功不錯,但沒有周不笑這等神乎其技的步伐,又不敢腳踩地面深怕碾著樹葉,只得飛竄在樹枝之間。
又過去許久,三人已經跑出數(shù)里,便在此時周不笑突然一頓,將身后喘著粗氣的因如是一扯。三人走后,樹林之間走出一人,竟是與三尊無常乃是一伙,守候此地便是為了看是否有人追蹤。
“這些人小心謹慎程度,幾乎令人發(fā)指?!币蛉缡钦α苏ψ?。
那林間走出的黑衣男子徘徊一下,見無人追蹤這才放心,便徑自順著三人離開方向而去。
周不笑二人忙起身再追。
哪知方要前行,林間之中又走出一黑衣男子來,卻與因如是撞了個正著。
“何人!”那黑衣男子怒喝一聲,抬手就是一爪,掌風獵獵,借著月光看去,此人手掌已經化作通紅!
“血煞掌!又是二十四鴻鵠的人?”因如是心中大驚,道道寒氣炸裂,手掌之上已經結出寒冰,嘭的一聲便于黑衣男子硬撼一掌,男子身體搖晃一下,后退三步。
周不笑表情便冷下來,說道:“蕭王孫,好一個蕭王孫!天底下能小心到這等程度的人,你算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