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帶傷拍打戲
安錦卿帶著醫(yī)生趕到劇組酒店時,天已經黑了。
顧澤綿不在酒店,打了電話給沈浩,才知道他們已經去了片場。
安錦卿又急匆匆趕到片場,才發(fā)現(xiàn)今晚拍的是打戲。
狹長的巷子里,雷晨被一群穿著黑色短打的精壯漢子圍在中間,西裝皺了,頭發(fā)亂了,因為大口喘息,胸口劇烈起伏,看樣子是剛經過一場追逐,被堵在了這里。
既然跑不掉了,雷晨也不跑了,他邪笑著解開西服扣子,脫下沾上了血污的西裝外套,猛然一扔,突然發(fā)難。
對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腳踹飛,飛出去后,又連著撞倒了好幾個同伴,跟多米諾骨牌似的。
雷晨無疑是個高手,出手又狠又準,姿勢又帥又酷,出現(xiàn)在熒幕上,絕對是個讓無數(shù)少女尖叫捧心的角色。
但令安錦卿震驚的是,顧澤綿沒用武替,所有的打戲全部親自上陣,而且一招一式拳拳到肉,絕不是花架子。
顧澤綿是真的會功夫。
意料之外的驚喜,讓劉振寧和武術指導高興得直喝彩,一副撿到寶的狂喜模樣。
受到夸贊的顧澤綿沒有像往常一樣,不好意地瞇眼笑,而是坦然自若地受了,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
眼前的顧澤綿跟印象中不太一樣,雖然相處久了,安錦卿知道他并不像外表那般軟綿——這一點,從他和經紀人的相處中可以看出——但他溫和愛笑的模樣實在太有欺騙性,很容易讓人將他當成一個長得帥的鄰家男孩。
安錦卿不是第一次看顧澤綿演戲了,但今天尤其震撼。
前些天的雷晨,身上隱約還能看到“顧澤綿”的影子——高興地大笑時,眉梢的溫柔,咬牙不服輸時,眼底的倔強。
而此時,顧澤綿已經不是顧澤綿了,眼前的他,完全就是從劇本上走出來的雷晨,張狂邪魅,睥睨天下,生殺予奪全憑喜好,不受禮教束縛,不被道德約束。
顧澤綿將這一份“狂妄”表現(xiàn)得很好,絲毫不引人反感,反而是這份坦蕩和放松,會觸動人心底里最深切的那種渴望,渴望自由自在,渴望金戈鐵馬,氣吞山河。
安錦卿有點明白,為什么顧澤綿會堅持接這部戲了。
前陣子他很喪,即使他總是用微笑掩飾低落的情緒,避免將負面情緒帶給身邊的人,但他確實很喪。
他壓抑了太久,需要發(fā)泄。
而雷晨,給了他這個機會。
在戲里,他就是雷晨。
他可以將內心的陰暗面,無限放大在雷晨身上,肆無忌憚地愛,肆無忌憚地恨,肆無忌憚地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再不用顧及任何人的感受。
安錦卿突然就不忍去打擾他,既然還能拍戲,那應該傷得不嚴重。
她拍拍沈浩的胳膊,讓他搬了兩張椅子過來,自己和醫(yī)生坐一邊等著。
下一場戲,是以一敵百的雷晨精疲力竭,身負重傷,眼見著就要交代在這條破舊的巷子里,就在他仰頭大笑,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時,陳京京猶如天降,終于帶著幫派兄弟趕到了。
興許是上一場戲耗費了大量體力,顧澤綿在完美地完成了打戲之后,后面輕松的文戲反而狀況頻出,連臺詞都幾度出錯。
又一次NG后,周幸兒怒道:“不拍了!大晚上的讓整個劇組等你,結果拍的什么玩意兒?一場這么簡單的戲都NG這么多次,還好意思吹噓演技好。”
“對不起!”顧澤綿朝各個方向一一鞠躬,“耽擱大家的時間了,給各位添麻煩了。”
說完,又讓沈浩給大家準備宵夜。
工作人員七嘴八舌地說沒關系。
劉振寧厭惡地瞥了一眼周幸兒,大聲道:“休息10分鐘。”
他話音一落,沈浩連忙沖上去扶著顧澤綿,攙著他走到一邊坐下。
都不用安錦卿提醒,醫(yī)生就自覺地找到了自己的病人,直接走過去蹲在顧澤綿腳邊。
因為是出診,醫(yī)生并沒有穿白大褂,顧澤綿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刷地站起來。
“別怕,我是醫(yī)生?!?p> 顧澤綿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了句歉,又坐了回去。
這一道歉,又恢復成了顧澤綿原本的樣子,將雷晨拋得干干凈凈。
醫(yī)生抓住他受傷的左腳,小心翼翼解開鞋帶,挽起褲腿,待他脫下襪子,看到那青紫腫脹的腳腕時,頓時怒了:“胡鬧,都傷成這樣了,還敢這么大動作,怎么沒痛死你?”
顧澤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吃了止痛藥。”
醫(yī)生嚴肅道:“你這情況,必須馬上停止活動,好好修養(yǎng)?!?p> 顧澤綿皺眉:“現(xiàn)在不行,等過段時間不忙了,我會好好修養(yǎng)的!”
“不行。”醫(yī)生的態(tài)度也很堅決,“再折騰幾天,你這腳就廢了?!?p> “不會的?!鳖櫇删d抽回自己的腳,“我的身體我清楚,只是看著嚇人,沒那么嚴重。”
沒穿白衣的白衣天使怒了:“你是醫(yī)生,還是我是醫(yī)生?”
顧澤綿:“我從小跟我爸習武,大大小小受過的傷多不勝數(shù),久病成良醫(yī),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點。這點傷真不算什么?!?p> 醫(yī)生怒懟:“你以為你還是十來歲孩子的恢復能力嗎?你現(xiàn)在覺得一點傷痛不算什么,等你老了有得你受。”
見這邊吵了起來,副導演一臉擔憂地走過來,看到顧澤綿的腳就皺起了眉:“情況怎么樣?還能拍嗎?”
“不能?!卑插\卿和醫(yī)生異口同聲。
“能?!鳖櫇删d卻已經站起了身,只是剛走了兩步,就突然一個趔趄。
沈浩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他:“哥,要不就算了吧!”
“我沒事。把止痛藥給我?!?p> 看到顧澤綿又在吃止痛藥,劉振寧也走過來了,沉吟道:“要實在不行,今天就到這吧!”
顧澤綿就著礦泉水吞了止痛藥,聞言搖頭:“場地租了,景也搭了,要是因為我不拍了,我就是回去了也沒法安心休息。”
劉振寧拍拍他的肩膀,贊許道:“我沒看錯你,是條漢子?!?p> 周幸兒翻了個白眼:“不就扭傷個腳嗎?多大個事啊,搞得跟骨折了似的?!?p> 醫(yī)生雖然嘴上說得難聽,幾次被顧澤綿氣到拂袖要走,但還是等在片場,一直等到天邊泛白,劇組收工。
雖然顧澤綿堅持自己能走,但一收工,沈浩就堅持將他背到了房車上。
上了車,醫(yī)生就給他處理腳傷,簡直一秒都不肯耽擱。
安錦卿坐在他們對面,看著他那腫得像發(fā)面饅頭似的,已經成了紫黑色的腳腕,渾身發(fā)麻。
她忍不住嗔怪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耽擱劇組的進度,但你有沒有想過,原本你這腳修養(yǎng)幾天就好了,但被你這一折騰,可能會幾個月走不了路,導致后面的戲根本沒法拍?”
“不會的?!鳖櫇删d笑笑安慰,“真的只是看著有點恐怖,沒有那么嚴重?!?p> “呵呵?!卑插\卿翻了個白眼,“當著醫(yī)生的面裝內行,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顧澤綿被她懟得啞口無言,干脆低下頭,任她數(sh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