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很快被合上。
腳步聲在辦公室里響起。
從這里往外面看去,無論是近處的購物廣場,還是遠(yuǎn)處的民工出租房,或者是更遠(yuǎn)處的低矮的鐵皮頂平房,都盡收眼底。
其實,晟煊辦公大樓和那些低矮的鐵皮頂平房相距不過幾公里路遠(yuǎn)的距離,卻好像是隔著一個世界那么遙遠(yuǎn)。
從冬天冷的像冰窖,夏天熱的像火爐,脖子抬高一點都能碰到鐵皮頂?shù)牡桶椒孔叩娇梢愿╊蟀雮€城市一年四季都是在最適宜溫度的大廈里,需要多久?
也許沒有人比蕭傾墨更清楚。
也許沒有人清楚蕭傾墨。
“傾墨,你今天實在不該這么做!她,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
蕭傾墨沒有轉(zhuǎn)身,連動腳都沒移動一下。
似乎是個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嘆了口氣。
“傾墨,當(dāng)你在做出決定的時候,就代表了你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這個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蕭傾墨還是沒有轉(zhuǎn)身,“我明白,我比誰更明白?!?p> 蕭傾墨的聲音不同于一貫的清越柔和,反倒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和疲憊。
“你明白?。磕慵热幻靼?,為何今天還要一意孤行?能走到今天,你不容易,我不希望你輕易的毀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p> 蕭傾墨的肩膀抖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急促的喘氣,“我明白,不代表我不會心痛。我只是希望,我能多看看她而已,就是這么簡單而已?!?p> 良久的沉默,那女聲又幽幽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隱忍克制的人,可是,在她,在這件事情上,你為什么這樣不明白。”
蕭傾墨仰了仰頭,“因為我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響,好像有人在辦公室里不停的轉(zhuǎn)圈。
腳步聲雜而凌亂,可以知道此刻那雙腳的主人心情也不會太平靜。
“隨便你吧!本來我沒有權(quán)利,也不該說你什么。只是我不忍心看你功虧一簣?!?p> 好像是最后的掙扎,聲音中帶著些無奈。好像輕悠悠的煙霧,隨時準(zhǔn)備消失在空氣中。
蕭傾墨沒有再說什么,至始至終,他連腳都沒有移動過一分。
“傾墨,我最后還要再勸你一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習(xí)慣了俯瞰,如何還能適應(yīng)連頭都伸不直的地方?”
女聲中似乎帶著些嘲諷,最后還帶著無奈的輕笑和自嘲。
然后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連高跟鞋在地上敲響的聲音都小了許多,門關(guān)上的聲音更是輕悄悄的,像是怕驚動了誰。
蕭傾墨還是站在原地,只是看向外面的視線,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朦朧模糊。
蕭傾墨的眼睛不禁看向自己的左手,他的手修長白凈,骨節(jié)分明卻不粗大。
這是一雙非常好看的手。
只是無名指上,有一圈極淺極淡的印痕,像是長久的佩戴什么東西留下的。
蕭傾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去摩挲那一道印記。
然后力度不知不覺越用越大,圓形的指甲將無名指都抓破了皮,好像那上面的不僅是一個印痕,更像是一道枷鎖。
直到手指皮被抓破出一道明顯的痕跡,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空氣中帶著讓人瘋狂的甜腥味,蕭傾墨才停手。
像是被抽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蕭傾墨癱倒沙發(fā)上。
過了片刻,無名指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
白皙的皮膚上留著一道紅色的傷口,更像是雪地里開出的一朵玫瑰。
蕭傾墨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那一道傷口,憂郁陰暗的眼神如同潛伏在暗夜里的魅。
過了好一會,蕭傾墨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精美又大氣的首飾錦盒。
里面正安靜的躺著一枚男戒。
戒指中央鑲嵌著一顆閃亮的鉆石,周圍還有無數(shù)的碎鉆,紛紛散發(fā)著五彩奪目的光芒。
蕭傾墨的嘴角的笑在綺麗的鉆石火彩中變得有些妖異。
然后,他將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那枚戒指就像是為他訂做的一樣,戒指和手指非常貼合,連頭發(fā)絲那樣大的縫隙都沒有。
但是,也讓人箍的人像窒息一般,喘不過氣來。
晟煊的地下停車場。
蕭傾墨拿出鑰匙按下開關(guān)。
打開車門跨上了上去。
發(fā)動機(jī)的轟鳴聲非常小,車內(nèi)非常安靜。
蕭傾墨朝著鏡子練習(xí)著微笑。
直到自己的眼里溫柔的笑意連他自己都被騙過了的時候,蕭傾墨才踩下油門離開。
這里是金市著名的富人居住區(qū)。
在三十多年前,金市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遍地是黃金。
只是你肯付出努力,那金市必定有屬于你的一方天地。
三十年的勤奮建設(shè),金市如今已是世界知名的大都市。
高樓鱗次櫛比,人們衣著光鮮。
人擁有了一定的財富之后,更希望擁有健康的身體。
金市著名的富人區(qū),不像想象中那般的富麗堂皇。
兩層的小別墅坐落在綠樹成蔭花園中,嫩綠的草地上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直通向別墅前,草地旁還有一個人工湖,湖水碧綠,有兩三只優(yōu)雅美麗的白天鵝在上面緩緩的游動著。
蕭傾墨將車停在花園外的停車場。
然后,踏上那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
有個傭人打扮的中年婦女正在草坪上修剪花木。
一見蕭傾墨走了進(jìn)來,急忙熱情的招呼道,“姑爺回來了?!?p> 蕭傾墨點點頭,溫和的回道,“吳媽,小姐在家嗎?”
吳媽臉上的皺紋笑得堆積了起來,“在的,在的,小姐一直在家等著你呢!”
蕭傾墨點點頭,有些細(xì)碎的額發(fā)落到了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眼里多余的情緒,“那我先進(jìn)去了?!?p> 紅色實木的雕花木門,古樸淳厚,好像和這里格格不入。
蕭傾墨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門。
來到庭院里,庭院中盛放著各種時令花朵。
一位坐著輪椅,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正拿著一把花剪在細(xì)心的給一盆青松修剪多余的枝丫。
蕭傾墨的神情更恭謹(jǐn)了些,朝那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微躬了躬身。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