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音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喜,只見場中又多了三人,正是姨娘塵影師太,掌門夏宜芳和師兄廖長風(fēng),急忙上前施禮問道:“姨娘,掌門師姐,師兄,你們都平安就好,其他姐妹們呢?”
塵影師太神色凄冷,上下打量道:“梅音,看你氣色不好,是否中毒了?”
廖長風(fēng)也湊到跟前,急切地問道:“師妹,你可曾沾到那女魔頭釋放的‘海棠秋露’和‘七葉紅楓’之毒?如果中毒,那可就遭了,我們梅鶴派和峨眉派對于解毒都不擅長,也沒有解藥?!?p> 沈梅音搖搖頭,微微一笑道:“姨娘,師兄,你們不用為我擔(dān)心,唐大哥有避毒的寶物,我跟在他身邊不怕什么毒霧瘴氣?!?p> 夏宜芳道:“梅音,看到你沒有事,我就放心了,我們跟其他姐妹分路突圍出來,約定到莊外會合,她們應(yīng)該隨后就來,這里地形復(fù)雜,寧王一時半會不可能找到這兒,不過我們應(yīng)該盡快離開這里?!?p> 話音未落,忽聽厲劍南一聲斷喝:“想走,沒有那么容易!”一掌劈向唐天逸,這一掌就是想突襲先控制一個人,萬一打不過對方,也可以要挾走人。掌風(fēng)凌厲,又是近身偷襲,唐天逸躲無可躲,只得運全身氣力于一掌,硬碰硬撞了上去,如果沒有內(nèi)傷之前,即便與十個厲劍南對掌,唐天逸也毫無懼色,可現(xiàn)在他體內(nèi)經(jīng)脈受損嚴(yán)重,真氣散亂,這一掌過去,生死難料,只聽“嘭”一聲巨響,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厲劍南的身子像皮球一般飛了出去,而唐天逸卻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他倏然回頭,只見塵影師太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只手按在自己背后,顯然是師太運用隔物傳功的絕技,暗中助力,才把厲劍南震飛。
唐天逸深深一揖,道:“多謝師太援手,容來日厚報!”
塵影師太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不必!”
厲劍南吃了這一掌,眼冒金星,腹內(nèi)臟腑翻騰不息,痛苦至極,給另外兩人使個眼色,道:“風(fēng)緊,扯呼!”
耿萬仇和閆海平一聽大哥發(fā)的暗號,那敢再戰(zhàn),二人也做好了逃走的準(zhǔn)備,只等塵影師太一個不留神,便溜之大吉。沈梅音早看出他們的意圖,一個“臨虹款步”飛到面前,呵斥道:“想逃沒有那么容易,十年前,你們?nèi)顺洚?dāng)寧王的狗腿子,參與殺害了我的父母,今天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啊,原來你是梅鶴雙俠的女兒!”三人驚得面面相覷,囁囁后退,已經(jīng)絲毫沒有了原先的斗氣。
“沈姑娘,千萬不可運氣!”唐天逸看到沈梅音要出手,心中一驚,大聲喝止,但哪能來得及,玉鳳劍已經(jīng)飄忽如一條白龍,飛揚在半空,和一杖、一锏、一刀激烈纏斗,火花四濺,斷金戛玉之聲不絕于耳,響徹林越,剛交手八九招,只聽“當(dāng)”一聲,閆海平的鋼刀已經(jīng)被削斷,“沈姑娘,饒命啊!”剛喊出這句,就見一道白虹劃過前胸,又穿越后心而出,鮮血噴出,人身直挺挺跌倒在地,一命嗚呼。
耿萬仇一見這場景,嚇得魂不附體,虛晃一招就撒腿而逃,但還沒有跑出幾步,就聽一聲慘叫,軟軟地倒在路旁,背上正中插著一支梅花為翼尾的銀鏢,正是梅鶴派的獨門暗器“梅花簽”。
厲劍南看到在生死關(guān)頭,自己的弟兄竟然各自逃命,心內(nèi)不由暗暗罵道:“死了活該!”鐵杖一展,指南劃北,一招一式,舞得風(fēng)雨不透,力道雄厚,攻守嚴(yán)密,毫無破綻。沈梅音雖有玉鳳劍在手,但因內(nèi)力已經(jīng)消耗太多,發(fā)出的劍氣不足以削斷鐵杖,時間一久,此消彼長,破綻更是逐漸顯露出來,越來越多。
唐天逸在一邊看得心中越來越焦急,只聽得厲劍南一聲大喝“伏魔一杖”,頓時杖影重重,風(fēng)聲呼呼,把沈梅音罩在其中,“不好,沈姑娘有危險!”心中一驚,不假思索一招“飛龍在天”施展出來,人已經(jīng)騰起在空中,玉龍劍也迸發(fā)出一道紅光,高聲喝道:“云龍?zhí)胶# 鄙蛎芬粽诔跃o,聽到這一聲呼喊,也順勢使出一招“玉鳳還巢”,鎖住厲劍南周身方位,又與唐天逸的紅光融合在一起,雙劍合璧,力道陡增何止十倍,二人又是心意合一,拿捏時候,恰到好處,這時,厲劍南仍舊雙手平舉鐵杖去格擋劍氣,顯然他還不知道雙劍合璧的威力,只見劍光一閃,立時他的身體被雷擊一般,定住不動,緩緩地,那柄鐵杖斷為兩截掉落地上,爾后那具站立的身軀竟然從中間一分為二,隨著噴泉一般的鮮血轟然倒地。
“好了,這就是你們作惡的下場……”沈梅音話未說完,就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搖搖欲倒。
“沈姑娘,你覺得怎么樣?”唐天逸急忙一把扶住,看著臉色煞白,香汗淋漓的沈梅音,伸手一按脈搏,暗暗吃驚道:“不好,毒氣已經(jīng)擴(kuò)散,如果再找不到‘七葉紅楓’的解藥,恐怕就算神仙在世,也回天乏術(shù)……”
沈梅音看著他吃驚的眼神,笑道:“天逸哥,是否情況不好?可我一點都不害怕,真的,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我就會感覺很安全,很舒心,你也能夠感覺到嗎?”
唐天逸點點頭道:“沈姑娘,我們該走了,我一定要給你找到解藥!”
“放開音兒,唐天逸,你想干什么!”塵影師太看到他們親昵的樣子,氣得瑟瑟發(fā)抖,“你這個寧王的私生子,本應(yīng)把你碎尸萬段,念你這段時間以來站在武林正道一邊,匡扶正義,出力不少,加之你身受重傷,貧尼現(xiàn)在不為難你,希望你好自為之,速速離開!”
“唐天逸,你這個不知道羞恥的家伙,趕快放開沈師妹,要不然休怪我劍下無情!”廖長風(fēng)拔劍在手,氣得臉色鐵青,他知道唐天逸內(nèi)傷嚴(yán)重,現(xiàn)在動手,必定可以戰(zhàn)而勝之。
“師太,我看梅音神色不對,恐怕中毒已深,我們對紅花羅剎的毒性了解不多,我看唐少俠不怕毒氣,想必一定有解毒之法,不如放他們走吧!”夏宜芳處事比較冷靜,她覺得唐天逸還是靠得住的,帶走沈梅音還有一線生機(jī),留下只有死路一條。
“不行,唐天逸是寧王的人,是我們梅鶴山莊的大仇人之子,絕不能把音兒讓他帶走,這口氣我咽不下,音兒就是死也要死在梅鶴山莊,我們梅鶴派絕不授人以柄,讓外人笑話!”塵影師太面色凝重,一臉怒氣。
聽到這里,沈梅音忽然覺得一股悲涼之氣,涌上心頭,自己最親最敬重的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禁身軀發(fā)抖,珠淚滾落,心想:“姨娘對天逸哥的誤解太深,說出的話如此冷漠,這兒還有什么值得留戀!”扭轉(zhuǎn)頭來,對塵影師太說道:“姨娘,音兒中毒已深,恐怕時日不多,來生再報答姨娘的養(yǎng)育之恩,請多保重!”又轉(zhuǎn)身對唐天逸凄然一笑,輕輕說道:“天逸哥,我們走吧,你到哪兒,我就去哪兒!”
“不許走,留下師妹!”廖長風(fēng)看他們要走,大喝一聲,長劍一揮撲向前來,想要阻攔,哪知道還是慢了一拍,只聽唐天逸說道:“相信我!”伸手一挽沈梅音的柳腰,騰身一躍,像兩只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晃晃悠悠地向梅雨潭飄下,這一下完全出乎在場三人的預(yù)料之外,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跳潭自殺,只聽撲通撲通兩聲水響,等三人趕到潭邊時,只見到翻騰的白浪,漂浮的落花,幽深的潭水,那見得半點人影。
“師妹,師妹……”
“音兒,音兒……”
饒說三人喊破了喉嚨,除了嘩嘩的流水聲外,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唐天逸何以敢攜帶沈梅音跳下深潭,難道真是想自殺?當(dāng)然不是,他早已經(jīng)觀察到潭水中的落花,大多數(shù)不是隨水飄走,而是旋轉(zhuǎn)一會兒就消失不見,說明潭水內(nèi)藏有暗涌,肯定通往山外,否則這么多水?dāng)y帶落花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果真如唐天逸所料,二人躍入梅雨潭后,便被水中一股暗流一卷,迅速漂走,在刺骨的潭水之中,根本辨不清方向,一眨眼功夫,便被暗流裹挾來到一個洞穴之中。二人鉆出水面,長吁一口氣,水剛過膝,但流速湍急,順著水流方向走去,隱隱望見洞穴前方有光亮,于是互相攙扶著往前走,來到洞穴盡頭,豁然開朗,卻見青山屏列,溪流宛轉(zhuǎn),一行行白鷺飛行在白云之上,又聽見鷓鴣聲此起彼伏,景色清幽至極!
二人心中大喜,趟過溪流來到岸邊的草坪上,冷風(fēng)一拂,渾身打顫,但總算死里逃生,兩人相視發(fā)出由衷的爽朗笑聲。唐天逸看到沈梅音白皙的臉龐上一抹紅暈,按住她的脈門驚奇地道:“真是奇怪,難道剛才這潭水可以解毒嗎?看氣色你好了很多?!闭f著,又拿出一粒碧雪丹給沈梅音,“快服下,看來毒氣已被潭水的寒氣禁錮,不再兇猛擴(kuò)散,碧雪丹正好可以發(fā)揮最大的祛毒效用?!?p> 沈梅音接過碧雪丹吞下,伸手梳一下濕漉漉的頭發(fā),莞爾一笑,道:“天逸哥,剛才和你一起跳下梅雨潭的時候,我還以為就葬身潭中了,沒有想過我們還能活著站在這里!”
唐天逸笑道:“我早看出那潭水有暗涌通往外面,否則我也不敢跳?!?p> 正在此時,只聽見一陣鐘罄奏鳴之聲隨著和風(fēng),悠悠傳來,時辰已經(jīng)過午,二人腹中咕咕,饑渴交困,聽到鐘聲便知不遠(yuǎn)處就是一座寺廟,遂疾步快行,只見桃花灼灼,盛開在溪流兩邊,香氣沁人心脾,穿過那層層桃花密林,沒有多久,竟然來到一座寺廟跟前,原來剛才二人走過的桃林是這個寺廟的后院,這里小溪其實就是梅雨潭的水順著洞穴流出來而形成的。
二人正要邁進(jìn)后院的山門,討點水酒,忽然身后傳來一聲斷喝:“你們是什么人?竟敢闖入我鏡花庵!”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飄過,兩人同時感到身后大椎穴一麻,頓時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