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橫知錯了,還望...還望叔父...”疤臉校尉跪伏于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竟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一襲雪白披風(fēng)上鴻泥點點,與身披漆黑重甲的老人黑白分明,像是一幅過度渲染游筆后的水墨畫。畫鋒凌厲,筆走龍蛇。
“這天下有能者居之,先帝羸弱,輕武重文,軍中將士早有怨言,得此下場只能怨他咎由自取,而當(dāng)今圣上年富力強,重武伐謀,才是我等手握刀劍之人該舍身追隨的明主。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你,懂了嗎?“
老將負(fù)手而立,一股上位者氣息壓得疤臉校尉不敢抬頭。絲絲雨后的泥濘順著褲腿披風(fēng)攀附而上,污雜一片。又像是給墨畫拍了層水氳。
”侄兒明白,侄兒亦愿追隨叔父,追隨明主,“疤臉校尉二叩首,”牽馬墜蹬,萬死不辭!“額前鮮血混著泥跡點點而下,一貫混不吝的他甚至不敢與老人對視。
“嗯,起來吧,”老將輕輕點頭,俯視著少年的臉上似笑非笑,“一會兒你親率一路羽衛(wèi)精銳探入深山去尋那崇樓僧人蹤跡,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地正法?!?p> “老夫到要看看,待這礙事妮子見到那人尸身時臉上該是何種的光景?。俊?p> 一張刻薄嘴唇抿起,老將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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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在哪兒?孩兒來看您老了!”
“崇樓爺爺,孫兒黃衍給您老請安來了,您老賞個臉出來見一面啊!”
漫山遍野的披甲銳士在高聲喚著自家大輩兒,驚起陣陣飛鳥。
疤臉校尉陰沉著臉,不言不語,疾步前行。
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就因為自己這張臭嘴。
半晌前,青石路上,他與自家叔父并肩而行。
“那他就躲著不出來我們又能如何?總不能喚他爹,爺,求他出來吧,是不,叔父?”疤臉校尉嬉皮笑臉在與老將玩笑,希冀緩和些二人關(guān)系,他可不傻,明白自己的仕途如何終究還要靠老人提攜。
不過他沒料到的是老將霎時停步,欣然采納。
他娘的!疤臉校尉一拳重重砸在身側(cè)桐樹上,難掩心中煩躁。
刷!一柄金刀出鞘,截住其去路。
“我們都叫了,你為何不叫?”攔路之人瞳光隱晦,亦是銀盔銀鎧,手中繡春刀柄纏銀,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四品從尉,不只是他,另有六人也徐徐逼上,呈口袋狀將疤臉校尉兜入其中,還有一人在作壁上觀。
他不是對疤臉校尉沒有敵意,而是不敢顯露出來罷了,他只是個尚及舞勺之年的小和尚,分兵巡山時被抓出領(lǐng)路而已。
“悅耳的都教你們?nèi)×耍€有甚么供我驅(qū)策?”喚作趙橫的疤臉校尉頭也不抬。
“呵,若不是你碎嘴,我們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堂堂四,五品的羽林校都尉滿山給人做小?”又一人踏出,口若驚雷。
這一隊人除了一個小和尚外其余八人皆為羽林衛(wèi)軍官,平時皆為心高氣傲之輩,哪里受過這般屈辱,更何況這始作俑者還是這副事不關(guān)己的潑皮態(tài)度。
“哈,好好好,既然攻麟兄與諸位同袍有此提議,”疤臉校尉舉起雙手,笑容隨意,“那趙橫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