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救人怒服不忘丹,修煉三問明道心
季清歡不敢去看身后的兩位親人,她很清楚,婁惜兒和向陽進(jìn)不來這里,想要活著出去,只能靠自己。
十指翻飛,凝聚成訣,激射入竹舍門上的一面八封銅鏡。
姜碧落便覺眼前一花,全身猶如在虛空中飄浮,這種感覺很奇妙,忽又覺得身體一沉,才發(fā)現(xiàn)竹舍內(nèi)已變了模樣。
正中一個大大的青銅鼎,竹舍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藥香,至于屋內(nèi)兩側(cè)的怪異只匆匆掃了一眼,便聽到季清歡道:“你去那排藥架上找一瓶名為----不忘丹的藥給我,快!”
一通翻找后,姜碧落剛將瓷瓶遞到季清歡手中,便聽見竹舍外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季承忠,你季氏藥舍已現(xiàn),別再阻攔我們,我們?nèi)×艘臇|西便離開?!?p> 另一人見季承忠根本不理會,拼命的攔住他們,便沖著另外一人微一示意,那人便迅速脫離戰(zhàn)場,直奔竹舍而來。
季承忠見此,目眥欲裂,可兩名比他修為高出許多的黑衣人死死將他攔住,眼睜睜看著另一名黑衣人沖向竹舍。
神魂震蕩間,身上又多了一道劍痕。
朱蘭生清楚,既然季清歡在這種情況下吞下不忘丹,證明這藥不簡單,見黑衣人沖過來,只能拼死一搏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消化丹藥。
軟劍一抖,如銀蛇吐信一般刺向來敵,若在平時,就算不敵,也能避開黑衣人這一掌,可朱蘭生知道,如果自己閃身躲避,黑衣人就會趁機進(jìn)入竹舍,一咬牙,銀蛇回卷,牢牢纏住黑衣人的一只胳膊,拼著受了一掌。
悶哼一聲,咽下涌上來的一口血,真氣吞吐間,不退反進(jìn),左手化掌為爪,抓向黑衣人的面罩,就算是死,也要看清楚殺自己的人長什么模樣!
軟劍切下黑衣人的半只胳膊,來敵大怒,騰空一腳,狠狠踢向朱蘭生,這一腳若被踢中,十死無生。
就在此時,一股真氣將朱蘭生帶離原地,飛入竹舍內(nèi)。
季清歡手持青峰劍自竹舍內(nèi)躍出,一臉不正常的赤紅,青絲無風(fēng)而揚,恐怖的是那雙漸漸變?yōu)橥该黝伾难劬Γ灰娧郯撞灰娡住?p> 受傷的黑衣人一驚,縱身后退。
“想進(jìn)我季氏藥舍,有命來拿才行!”季清歡的聲音殺氣蒸騰,襯著幽幽的竹林,更添幾分陰森寒意。
一道青光閃過,黑衣人轟然倒地。
攻擊季承忠的兩人對視一眼,甩開季承忠,直奔季清歡而來。
季承忠緊追其后,一見季清歡這般模樣,痛呼一聲:“清歡!你……”
季氏不忘丹,服下此丹,激發(fā)全身血氣,修為在半刻鐘內(nèi)猛增三重境界,擊殺來敵,護(hù)家護(hù)親友,活下來的人需牢記救人者,不忘其大恩,是為不忘丹。
而服丹之人,一戰(zhàn)之后,氣血耗盡,三日內(nèi)必死無生,雙目也會在三日內(nèi)漸漸失明。
“大哥,后退!”
季承忠止住了腳步,他很清楚,現(xiàn)在上前只會成為拖累,反而讓季清歡有所顧忌,借著地利閃避,沖入竹舍之內(nèi)。
便看見母親和四嬸倒在血泊之中,腦中一片空白,木木的走到她們身前蹲下,不用查息探脈就已經(jīng)知道兩人已逝去。
見到地面上的藥瓶,正想拿起來,姜碧落雖不知這藥為什么如此厲害,能讓季清歡這樣一位重傷垂危之人眨眼間變得生龍活虎,但她知道,這藥一定不是什么神丹,肯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既然如此,她怎么會讓季承忠也服下。
搶先握住瓷瓶,道:“如果清歡不敵,我先服,再到朱蘭生,最后是你!”
說罷,將藥瓶緊緊握在手中,提著向陽的青峰劍走到門口守著。
以朱蘭生的老道,如何看不出這藥的問題,掙扎著走到季承忠身旁將他拽了起來,怒呵道:“傷心難過不在此時,快找藥療傷!你想看著季清歡白白犧牲嗎?你怎么知道她能不能殺死敵人!”
對于季承忠來說,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讓這位性格溫和忠厚的男人應(yīng)接不暇,妹妹死了,母親和四姨四了,清歡服下了不忘丹,這一切是為什么?
對,朱蘭生說的對,要快點療傷,去幫清歡!
季承忠沖到藥架前,連吞下數(shù)粒藥丸,朱蘭生移到他身旁,他吃什么自己就吃什么,現(xiàn)在不是想這藥有什么用的時候,而是在掙命!
“你最后!”朱蘭生攔住想沖出門的季承忠,將剛才自己吃的幾粒藥丸塞到姜碧落手里,把她拉回屋內(nèi),順勢搶過那瓶不忘丹,道:“不忘丹可能只對修士有用,我死了才輪到你!”
一仰頭,將藥丸吞下,姜碧落默默的立于朱蘭生身后,攔在季承忠前面,道了聲:“好!”
竹舍外,兩黑一白三條身影在翠竹間上下翻飛,速度越來越快。
“不忘丹,功效只能維持半刻鐘,比現(xiàn)在的修為高出三重,三日后必死,非修煉者服之無用。”
朱蘭生聽著身后季承忠的話,緊了緊手中的軟劍,道:“夠了,還有三天安排后事?!?p> 暗中計算了一下時間,朱蘭生知道季清歡的時間快到了,以他的了解,季清歡現(xiàn)在是煉氣八重,照此情況推斷,兩位黑衣人最少是煉氣九重或以上,不能再等了。
吞下一粒不忘丹,將藥瓶反手遞給姜碧落,道:“我死了,你出去前再給他?!?p> 說完,縱身一躍,沖入戰(zhàn)圈,爭取在季清歡藥效未過之前殺退來敵。
而此時,心急如焚的向陽問道:“青蛟不能去幫忙嗎?”
婁惜兒搖了搖頭,道:“季氏竹舍非季家人領(lǐng)路不可入?!?p> “什么破規(guī)矩!害死人了!真要是,真要是有什么好歹,怎么向季璃交待?怎么對得起季承忠一家!”
“你堂堂一個筑基修士怎么這么沒用!離得這么近卻救不了他們!”
“說起來,都是我們害了季家,是我們把蟲族引來的?!?p> 婁惜兒默默的激發(fā)了隨身攜帶的玉牌,淡淡的綠光包裹著,“惜兒,出了什么事?”
向陽聞言,幾步上前大聲道:“季璃,是你嗎?”
“向陽?”
“對!你在哪兒?季家出事了?!?p> 沉默了片刻,季璃的聲音再度傳來:“向陽,你先別急,我問問惜兒。“
婁惜兒快速將剛發(fā)生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問道:“有沒有可能讓我進(jìn)入竹舍?“
“有!需消耗你百年修為?!?p> “你說。“
向陽聽著季璃教婁惜兒如何進(jìn)入竹林找到竹舍,見兩人說完,急道:“我也去!“
“好!惜兒,你帶上他,留他一人在老宅也不安全?!?p> 當(dāng)婁惜兒和向陽出現(xiàn)在竹舍不遠(yuǎn)處,便看見朱蘭生一掌將季清歡送入竹舍,自己被兩名黑衣人的劍刺入前胸。
婁惜兒一到,兩名黑衣人立即感應(yīng)到了,劍身準(zhǔn)備抽離朱蘭生身體,朱蘭生見是婁惜兒和向陽趕到,雙手死死抓住兩名黑衣人不放,大喊道:“殺了他們!不要管我!“一邊喊,嘴里鮮血直流。
黑衣人真氣一震,擺脫朱蘭生,朝竹舍方向沖去。
“你照顧好他!“說話間,婁惜兒已是狂怒,一聲清嘯,瞬間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兩只手分別拍中其后背,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直直倒在地上。
向陽抱起吐血不止的朱蘭生,暗恨自己怪錯了人,見婁惜兒一招而制住來敵,便朝竹舍走去,剛走幾步,聽見姜碧落帶著哭音道:“婁前輩,求你救救清歡,她吃了不忘丹!“
當(dāng)向陽進(jìn)到屋內(nèi)一看,梅姨和秦姨死了,姜碧落周身是血的抱著季清歡,季承忠全身是傷,眼神呆滯,而自己手中的朱蘭生不停的吐血,看樣子是內(nèi)腹遭到重創(chuàng)。
悔恨、悲傷、憤怒,一時間萬般滋味唯有自知。
這一夜,月光如水,像千百年來一樣撒遍季氏老宅。
正堂內(nèi),燈如白晝,被婁惜兒打暈的季承忠與姜碧落、朱蘭生一道躺在拼湊起來的三張簡易竹床上,臉色蒼白。
正堂另一邊的矮木桌上并排躺著梅姨和秦姨,三具黑衣人的尸體丟在正堂門外的臺階上。
一邊擦洗朱蘭生身上的血跡,一邊聽著姜碧落敘述著事情的經(jīng)過,向陽終是沒忍住讓眼淚流了下來,扭頭擦掉眼淚,看著婁惜兒將真氣輸入季清歡體內(nèi)。
等婁惜兒處理好朱蘭生和姜碧落的傷勢時,已是雞鳴時分。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看著他們?!跋蜿栆妸湎好媛毒胍猓@一夜消耗了太多的真氣和精血。
婁惜兒點點頭,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內(nèi)。
向陽看了眼昏迷過后的幾人,走出正堂,來到三具尸體面前,蹲下身翻看著,不久后,坐在石階上,望著遠(yuǎn)方隱隱的青山披上霞光,沉默不語。
經(jīng)昨天一戰(zhàn),季家現(xiàn)在只剩下季承忠、季璃、失蹤的小舅,與及還有兩天命的季清歡,除此之外,再無一人。
向陽知道,婁惜兒回到屋內(nèi)是和季璃聯(lián)系,他不敢想象季璃聽到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就她那護(hù)短的個性,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這一刻,向陽才深深的體會到季璃曾經(jīng)說的話,修煉界與世俗不同,每進(jìn)一步都伴著汗水和血淚,沒有普通人想象中那般美好,就算沒有蟲族存在,修士之間、家族之間的爭斗千百年來也是爭斗不休,輕則修為不存,重則身死道消,連魂魄都會消失在宇宙中,好像從未來過這世上一樣。
就如自己身后的三具尸體一般,他們不是蟲族,全是煉氣十重的修士,苦修至今最少能活一百多歲,為了完成任務(wù),為了拿到季氏的某樣?xùn)|西,失敗了,死了,連個名字都沒留下,難道就為了蟲族一個虛無飄渺的千年之壽的承諾嗎?
修煉的意義何在?為了什么修煉?修煉到了最高境界又能怎樣?
向陽第一次真正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