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箕縣放下了一支兵馬,防住了呂布。李利的心思,又轉(zhuǎn)到了河?xùn)|政務(wù)上來。漢朝八月案比造籍冊文書,九月準備上計。以每年十月到第二年九月為一個財政年度。因為漢武帝之前,漢歷法是十月為歲首,漢武帝之后,改歷之后才是正月為歲首。雖然歷法改了,但上計制度卻仍然如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
所謂上計,就是地方政府向朝廷匯報當?shù)氐纳鐣?jīng)濟與財政收支等各方面的基本情況,為朝廷編制財政預(yù)算提供依據(jù),同時也是地方官們把治理地方一年以來的政績?nèi)轿幌虺⒄宫F(xiàn)的機會。
朝廷會根據(jù)計簿來看你這個地方,這一年來,人口有沒有增長,田地、稅賦有沒有增加,治安案件多不多,有沒有出人才。這些方方面面,綜合起來,就是朝廷了解地方的窗口,以及提拔地方官員的依據(jù)。
河?xùn)|這一年來,在李利的帶領(lǐng)下,成績斐然,計簿上面自然是漂亮得不像話。人口、田地、稅賦都有著猛烈的增長。至于治安問題,別的地方不敢夸口,河?xùn)|郡城安邑那真的是一片安寧。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能有點夸張,但也基本上是相差無幾了。
只是,一片繁華的底下,仍然潛藏著讓李利深為憂慮的因素。河?xùn)|鹽鐵名聞天下,與之相隨的,就是私鹽販子和販鐵的,蜂擁而來。
這些人,在河?xùn)|收了鹽鐵,再又轉(zhuǎn)賣四方。以此來獲取巨利。李利以前并不知道,他也是在自己插手鹽鐵之后,這才漸漸發(fā)現(xiàn)了的。
河?xùn)|地理得天獨厚,向東可順河水入中原,或出武關(guān)入荊州,向北,就是苦寒之地的并州和塞外。尤其是塞外的鮮卑、烏桓,都是需求鹽、鐵的大戶。
豪強們聚攏亡命,運了鹽鐵自河?xùn)|北上,然后又從北邊帶來漢朝急需的皮毛、牲口。他們同時也販酒、甚至是人口。
柳家、衛(wèi)家、裴家等都干這種事。當然他們光明正大的干。而還有一類人,要么就是亡命游俠、要么就是北方響馬。這幫人,不事生產(chǎn),有錢就找鹽場買鹽了去販賣,沒錢了就直接在偏僻官道上搶。
河?xùn)|與并州交界的地方,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區(qū)域。這里荒無人煙,又有山林為障,殺人越貨之后,直接往山中一鉆,誰也沒有辦法。
正常的商業(yè)往來李利不會管。鹽這種東西,是生活必須品。比錢還實在。畢竟沒錢也能過日子,沒有鹽那就只能等死了。有了鹽,可以腌制肉類和魚。在現(xiàn)在這種交通非常不發(fā)達的年代,能夠最大限度的保存貨物,然后將這些貨物賣向天下各地。從而帶動各地的往來,繁榮經(jīng)濟的同時,也大大促進了百姓們的交流。
漢文明,就是這樣慢慢傳播開來的。
但是,私自販運鹽鐵,甚至是進而謀財害命,這就觸及到了李利的底線了。鹽鐵監(jiān)重新整頓,之前鹽鐵監(jiān)只負責收稅,其他基本也不怎么管。
現(xiàn)在在李利的指示下,鹽鐵監(jiān)對河?xùn)|地面上的各處鹽場、鐵山,都進行了深入調(diào)查。規(guī)模、產(chǎn)量,都一一登記在案。
然后每月所產(chǎn)所售,都必須嚴格上報,不得有所隱瞞。這是收稅的依據(jù),也是控制內(nèi)外勾結(jié)的一種手段。
可就算是如此,也只能控制住鐵礦山,卻抵不住鹽場中的人,私自夾帶出來。鹽,代表的就是錢。價格再低,奈何這是無本買賣。量大之后,簡直就是金山銀海。誰人不動心?
那些有門路,有膽量搞到私鹽的,都是本地的豪強大戶。與河?xùn)|地面上的官府,各有關(guān)系。李利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河?xùn)|這么多縣的官員都給罷免了然后一個人去治理河?xùn)|。
這會漢朝的官員們,上計都敢弄虛作假,撈錢那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都積極得很。不過夾帶什么的,李利也沒有過多去管,畢竟河?xùn)|鹽場,不只是他有。他只負責管理好自己的鹽場,其他人的就隨他們?nèi)ズ昧恕?p> 別看那幾家,自詡是詩書傳世的世代儒家,但殺起人來,那也是毫不手軟的。據(jù)報,那幾家的鹽場中,就經(jīng)常有被發(fā)現(xiàn)的鹽丁被亂棍打死,尸體隨便一扔,就喂了山中野狼?;慕家巴獾模癫慌e,官不究。李利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天溝集,位于楊縣以東,離霍大山不遠。這里在數(shù)百年前就有人在此聚居了,因山下有一條深不可測的寬溝而得名。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里以前的百姓,就漸漸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伙操著外地口音,面帶彪悍的漢子。
亂世中,官員有的掛印而去,有的據(jù)城自守,這城外,就徹底亂了套,失去了控制。這伙人也就崛起于那時。趁著官兵不敢出城的機會,他們在外面呼嘯縱橫,好不快活。直到李利前來河?xùn)|,他們的伙伴與眼線,紛紛被連根拔起,損失慘重,他們這才藏到了這里來。
鹽,是他們最大的收入來源,河?xùn)|地面上的窩子被李利橫掃,他們少了許多下家,但也能忍。畢竟他們主要還是賣往北方。只是河?xùn)|的各家勢力被破滅,他們的眼線和幫手,無形中卻是損失不少。再有什么事,他們就得親自上了。這風險,無疑就大了許多。
天溝集為首的那個,叫趙一錘。生得體貌魁梧雄壯,銅鈴大眼,濃眉入鬢。善使一柄鐵錘,原名別人都忘了,因廝殺之時,奮勇在先,屢屢持錘擊殺對手,江湖上紛紛喚他作趙一錘。
這會趙一錘就正與各位頭領(lǐng)議事,他皺著眉道:“李利來了河?xùn)|,風聲如此之緊,日子一天難似一天,莫如便投了韓大帥如何?”
李利整治河?xùn)|,不但是剿匪,也把官場上一些掾吏在慢慢更換。其中就有趙一錘他們所勾連的。這樣一來,無疑是斬斷了他們的雙臂。信息不再通暢,人手也越來越缺乏。每個月所能獲得的鹽,也越來越少了。
以前有了內(nèi)應(yīng),他們要么購買夾帶出來的,要么在內(nèi)應(yīng)的通風報信下,搶別人的?,F(xiàn)在這兩條路都不怎么好走了。所以他們想著,去白波谷,投白波帥韓暹算了。
令人諷刺的是,造反起家的白波賊現(xiàn)在卻不干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了,他們現(xiàn)在在幾大賊帥的帶領(lǐng)下,安心的在各山谷中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