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御靈丹
楊柳岸坐在圣泉旁的花樹下,坐觀自照,發(fā)現(xiàn)元神已經(jīng)修復(fù),充沛的靈力游走在體內(nèi),至少恢復(fù)了兩千年的修為,可是……
他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依然是稚子模樣,眼眸里涌起濃濃的悲哀。
元神受損會令化形后的容貌出現(xiàn)變化,因此他才變成稚子形態(tài),如今,即便元神得到修復(fù),他的模樣也還是沒有恢復(fù)。
這時,容舒帶著一位侍女走了過來,道:“如何?修為恢復(fù)了幾成?”
楊柳岸聞聲,連忙向其行禮,道:“多謝娘娘,在下修為已恢復(fù)大半?!?p> 容舒站在圣泉旁,道:“你不必言謝,當(dāng)年是你奮不顧身在饕餮口中救下重華,才遭此厄難,本宮當(dāng)然要設(shè)法彌補?!彼粗?,道,“每隔五十年,你都要在圣泉水中浸泡兩個時辰,才能將修為恢復(fù)到如今的程度,算下來,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圣泉水對你已經(jīng)沒有作用,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p> 楊柳岸點點頭,道:“在下明白?!?p> 容舒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問:“那個阿鈴與你是否相識?”
他目光一閃,道:“相識,不過她只是一個小小花妖?!?p> 容舒轉(zhuǎn)過身,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控水如何?”
控水?楊柳岸想起阿鈴不同尋常的控水能力,不知此事對她是好是壞,便道:“阿鈴因元神羸弱,靈力低微,控水力也并不出奇?!?p> 容舒聞言,沉默片刻,道:“你先回吧?!?p> 楊柳岸聞言,當(dāng)即便退了出去。
圣泉旁,容舒眼里滿是困惑,難道,真的是她多心了嗎?
阿鈴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風(fēng)暄和正坐在桌旁喝茶,手里拿著一卷書。
“你醒了?。俊憋L(fēng)暄和頭也不抬地說道。
她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桌旁,正準(zhǔn)備倒水,風(fēng)暄和卻將一杯倒好的茶推到她手邊。
阿鈴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咕隆咕隆喝到見底,然后坐下來,嚴(yán)肅地問:“今天容舒娘娘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憋L(fēng)暄和似乎無意多說這個話題。
阿鈴不死心,道:“她口中的瓊兒是瓊?cè)A公主,眾所周知,瓊?cè)A公主是容舒娘娘與先妖帝所生,元神是水麒麟,她覺得我身上有瓊?cè)A公主的氣息,才會讓我照歸元鏡?!?p> 風(fēng)暄和放下書,用杯蓋輕輕拂去茶末,淺嘗一口,道:“可歸元鏡顯示你只是一棵風(fēng)鈴草,與瓊?cè)A公主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p> “那我靈力低微,卻有著遠(yuǎn)超修為的控水力,這怎么解釋?”她站起來,有些不依不饒。
“解釋?”風(fēng)暄和站起身來,語氣冷冽,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解釋。瓊?cè)A死了,而你,只是阿鈴?!?p>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
阿鈴慢慢坐下來,只覺得一時間千頭萬緒,難以梳理。
瓊?cè)A死了,那七星橋下她看見的黑衣男子,到底是誰?
回燕山的路上,眾人各懷心事,圓如則一如往常地調(diào)息打坐,氣氛安靜異常。
木樨想起自己臨去前,妖帝重華說的話,內(nèi)心沉重萬分。
……
“木樨,你可曾覺得阿鈴與她很相似?”重華看著墻上的一幅瓊花圖,目光空靈,似乎透過那幅圖看到了它的主人。
木樨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心底嘆息一聲,道:“阿鈴天真爛漫,快樂逍遙,而她背負(fù)了太多人的期望,神臺高筑,有心人輕輕一推,便轟然倒塌。我倒希望,阿鈴永遠(yuǎn)只是阿鈴?!?p> 重華似乎有些意外,木樨竟會說出這番話,道:“母后一直對長姐寄予厚望,即便她失蹤了這么久,也從不曾放棄尋找,因此,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會緊緊抓住?!?p> 木樨聽懂了他的話,卻不知道渡劫之后,自己還能不能保護阿鈴。
此時此刻,木樨看著阿鈴的背影,一時間心緒難平。
飛云如水,風(fēng)聲自耳旁呼呼吹過,腳下的萬里河山依舊美好如畫,卻沒有人愿意欣賞。
回到燕山不久,風(fēng)暄和與圓如就同大家道別,說奉師命去尋找神魔大戰(zhàn)中遺失的降魔傘,但阿鈴知道,他只是借故躲著自己罷了。
于是,阿鈴很生氣,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三天都沒有出門。
眼看暮去朝來,木樨渡劫的日子也近了。
這天夜里,木樨忽然將阿鈴叫到房中,給了她一只黑色錦盒。
“這是什么?”阿鈴問。
木樨坐下喝了口茶,道:“這是我們?nèi)コ嘣粕綍r,妖帝給四方領(lǐng)主的御靈丹,可以提升靈力,幫助我們順利渡劫?!?p> “這么厲害的丹藥,你趕緊吃啊?!彼s緊把錦盒放回桌上。
木樨笑著搖搖頭,道:“我如今的修為渡劫沒有問題,這御靈丹除了提升靈力,還能強化元神,對你助益良多。”
“可是,這是妖帝給你的?!卑⑩徲行┎话?。
“可是,我選擇把它送給你。”木樨將錦盒放在阿鈴手里,道,“你現(xiàn)在就吃,然后我給你護法。”
“木樨……”
“不要多說?!蹦鹃貙⒌に幏旁谒爝?,看著她吃下,這才放下心來。
阿鈴只覺得丹藥在體內(nèi)化成了一團火,橫沖直撞,嚇得趕緊坐地調(diào)息。
窗外,明月高懸。
人間。
曠野千里,圓月如輪,紫桐花開得如火如荼,沉甸甸的花枝幾乎延伸到天際。
忽然,一只抓著酒葫蘆的手從花枝中伸出來,吟道:“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p> 風(fēng)暄和坐起身來,望著酒葫蘆,醉道:“慨當(dāng)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毖粤T又仰頭喝了一口。
月影中,只見圓如坐在枝頭,不動如鐘。
“圓如,你是修道之人,并非佛門弟子,快快下來與我同飲!”他喊道。
圓如看了他一眼,堅決搖頭。
“救命,救命啊……”
這時,遠(yuǎn)方荒野里忽然響起一個女子的慘叫聲,帶著哭腔,聽來令人不忍。
“誰在哭?”風(fēng)暄和眉頭一皺。
圓如身形一閃,前去查看,不多時帶回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眼中含淚,雙臂抱著身子,瑟瑟發(fā)抖。
圓如道:“有兩人欲行不軌,圓如已小懲大戒,從此不能人道?!?p> 風(fēng)暄和點點頭,細(xì)看那女子,忽然覺得面熟,想起阿鈴似乎提起,她叫……秦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