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飄下一朵朵紅色彼岸花,一身紅衣的少女踏著幽冥之花,緩緩走來,漆黑如墨的頭發(fā)長及腰際,俏顏如花,可愛中帶著三分頑皮,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只見少女身旁站著一個身著素服的女子,面容溫婉,癡癡地望著破曉,正是亦柔。
破曉看著眼前這朝思暮想的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急忙忙飛到亦柔面前,想要擁她入懷,卻發(fā)現(xiàn)她只是一縷魂魄,可望而不可即。
亦柔看著破曉,笑中含淚,道:“破曉,冥王之女憐我愛你之心,特帶我來見你最后一面?!?p> “不,不……”破曉搖著頭,剎那間哭得像個孩子,道,“你等等我,我的引魂大陣就要成了,我可以復活你,我可以的,亦柔,不要走……”
亦柔嘆息道:“破曉,我只是一個凡人,生老病死無可避免,你為了我一個人,犧牲這么多無辜的生命,有沒有想過我究竟愿不愿意復活呢?”
破曉囁囁嚅著雙唇,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破曉,我們?nèi)羰怯芯墸幢爿喕厍廊f世,也還是會重逢的。只要你愿意等。”亦柔道。
“我愿意,我愿意……”破曉道。
亦柔深情地看著他,似乎要將他的容貌深深刻在心底。
只見破曉施法開啟了地宮內(nèi)部的石門,里面放著一張玄冰床,床上躺著的便是亦柔的軀體,看上去容顏依舊,就像睡著了一樣。
他走到玄冰床旁,溫柔道:“為了保存你的軀體,我從極寒之地求得玄冰,一直將你藏在這里?!彼D了頓,道,“如今我大錯鑄成,百死莫贖,若是不能洗清這身罪孽,恐怕也無法與你再續(xù)前緣。”
破曉看著阿鈴,道:“小花妖,你可愿幫我個忙,在我死后,讓亦柔入土為安?”
阿鈴看著他,心下同情,誠懇地點了點頭。
只見破曉回過頭,深深地看著亦柔,嘴角帶著滿足的笑。一團淡藍色的火焰從他腳下燃燒起來,不一會兒整個人就化為白色灰燼。
“破曉……”亦柔心如刀絞,可她知道,這是破曉自己的選擇。
只見一滴淚從她臉上滑下,落在白色灰燼上,眨眼間長出一根碧綠的青藤,青翠欲滴,生機勃勃。
沈行舟見狀,忍不住感嘆:“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藤妖看來命不該絕?!?p> “哪有那么簡單?”風暄和道,“他殺了那么多人,要積累九世功德才能修煉成人,否則這些少女魂魄如何安息?”
亦柔慢慢蹲下,伸手將那株青藤抱在懷中,溫柔道:“破曉,無論千年萬年,我都愿意等你?!?p> 眾人見狀,皆唏噓不已。
這時,大陣上空的魂鼎緩緩下落,失去了子鼎的支持,母鼎也無以為繼。
風暄和將子鼎和母鼎交給沈行舟,道:“魂鼎邪氣太盛,不能留在人間,唯恐心術(shù)不正之人用來作惡,你帶回昆侖,交給你師父玉清真人?!?p> 沈行舟收起魂鼎,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風暄和對冥王之女道:“紅羅公主,這陣中還盤桓著那些少女的魂魄,有勞公主將她們帶回幽冥界,入輪回之門。”
紅羅笑了笑,道:“紅羅此行本就為了此事?!敝灰娝t袖一招,大陣中的孤魂全都蘇醒過來,紛紛飛入紅羅袖中,風聲中,隱隱聽見少女哭泣的聲音,有不甘,有傷心,有不舍,紛紛化為平靜。
“此事已了,紅羅也要回去了,就此別過?!奔t羅說完,便朝眾人一笑,帶著亦柔的魂魄,消失在虛空中。
阿鈴信守承諾,將亦柔下葬,眾人在亦柔墳前上完香,已是破曉時分。
只見晨光穿透霧靄,籠罩在大地之上,朝陽升起,漫天云霞如十里彩錦,美不勝收。
“原來,破曉這么美……”阿鈴抬頭看著天際,唇邊含笑,忽然想起那個叫破曉的藤妖,還有亦柔。
愛,到底是什么呢?
藤妖已死,沈行舟也要回昆侖復命,臨去前他對木樨道:“妖族千年之禁即將結(jié)束,木樨若是飛升上仙,可不要忘了通知我,我定登門道賀?!?p> 木樨皺了皺眉,道:“好意我心領(lǐng),登門就免了?!?p> 沈行舟碰了壁,卻也不惱,朝眾人頷首,化作一縷流光飛去。
阿鈴在一旁捂嘴笑道:“木樨,我看這個沈行舟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很不錯啊,你怎么對人家那么兇???”
木樨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阿鈴,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居然敢編排起我來了?走,回燕山!”
“等等……”風暄和突然出聲,看著阿鈴道,“有人說要請我喝酒,不知作不作數(shù)?”
“你看我干嘛?”阿鈴眨眨眼,道,“我又沒說要請你喝酒?!?p> 風暄和微笑著將圓如拉過來,道:“我這道童向來是個糊涂蟲,你既然要請他喝酒,我又豈能不在?”
“你……”阿鈴大怒,偏偏又說不過他。
風暄和打斷她,道:“況且,你靈力低微,又受了傷,我若同行,還能用這葫蘆送你們一程?!?p> 木樨聽了這話,忙道:“此言有理,那便多謝了?!?p> “木樨……”阿鈴哀求道,卻被木樨一個眼神懟回去,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眾人正要離開,卻見不遠處的樹下,一個少女正遠遠看著這里。
阿鈴定睛一看,見是秦香墨,連忙小跑過去。
“香墨,你怎么還不回家?”阿鈴問道。
問道。
“果然是你,你就是阿鈴,方才在莊內(nèi)可多虧你困住那個妖怪,我們才逃了出來。”她十分感激道。
阿鈴有些摸不著頭腦,困住妖怪?她不是一下子就暈過去了嗎?
秦香墨自顧自道:“我還不敢認呢,原來你竟不是凡人,怪不得說可以救我們?!彼抗饫餄M是艷羨。
阿鈴低下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是誤打誤撞,不過,我不是故意騙你的?!?p> “我明白?!?p> “那就好。對了,你還沒有說,你打算去哪兒?”阿鈴問。
秦香墨嘆了口氣,道:“如今大家都以為我死了,我想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反正我有手有腳,不管在哪兒,總能活下去?!?p> “這就對了,你這么聰明能干,一定會有福報的?!?p> “承你吉言?!鼻叵隳UQ?,調(diào)皮地笑了。
“有緣再見?!?p> 阿鈴與她揮手作別,一行人站在風暄和的葫蘆上,飛入云端,很快便消失了。
秦香墨看著天際,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