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多情總被無情誤（48）

　　單這一樣，倒還不算什么，最令陳疆王難以忍受的，是由于宣威將軍謀刺儲君一事，所牽涉獲罪的朝中將領(lǐng)。

　　兵權(quán)是他的定心丸，手下猛將更是他引以為傲的爪牙，縱橫山野的老虎豈能容忍自己的爪牙被人一一敲碎？

　　“孫先生不必再說！如今情形，縱使本王不反，太子也是要逼我反了。你叫我等了又等，等到最后，只怕是孤掌難鳴！”

　　佛陀拈花側(cè)臥的倒流爐里，燃著特制的塔香，濃郁白煙凝成一線，自花瓣倒流至花莖，最終匯聚在佛陀身下的一洼小池中。寂靜，沉悶。

　　陳疆王陰沉地望著那一洼凝煙，冷道：“時至今日，諸位不必再勸，不若縱觀大局，與本王將大計擬定。若成，爾等自隨本王青云直上，若敗……”他停住，一雙攝人的鷹目傲然環(huán)視下首諸人。

　　這群以察言觀色、出謀劃策為生的幕僚，果然不約而同識相地露出了“九五之尊，舍君其誰”的神色。

　　陳疆王稍感滿意，視線勢在必得地望向皇城的方向，仿佛透過層層高墻窗欞，望見了那沉默千年、巍峨不朽的壯麗皇宮。

　　他一字一頓道：“本王，絕不會敗。”

　　似是在告誡在場諸人，又似是在遠(yuǎn)遠(yuǎn)地，朝皇宮中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宣戰(zhàn)。

　　孫先生沉默地看著主上野心勃勃的神色，遲疑片刻，還是開口：“如今禁軍里咱們的人手已失了大半，當(dāng)如何摧開城門，領(lǐng)兵逼宮？”

　　陳疆王卻不以為意，精亮的雙眸微瞇，哼道：“宮墻即便厚逾百尺，也難以擋住有心之人?！?p>　　機會在有心人的探聽中，果然很快就來。

　　.

　　陰歷五月廿七，小暑時節(jié)。

　　引渡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早就在床上待不住了，但她又實在懼熱，兼之無垢又忙，因此也只是時常在未央池邊蕩船玩水。蓮葉深處的這彎小船，幾乎已成了她半個居所，上頭軟枕、話本、零嘴樣樣不缺，她有時一待便是一天。

　　無垢閑時，她還算有些樂趣，能與他說話斗嘴；無垢忙時，就是極無聊的一天，見著再有意思的事，也無人分享。

　　事實上，即便無垢再忙，她去尋他也是無妨的，正如從前，她無聊時總是纏著他找茬找樂子，無垢也從未將真正她晾在一邊過。

　　然而越是如此，引渡反而越發(fā)不敢再如從前一樣。

　　她雖不經(jīng)情事，卻已隱隱察覺到無垢對她半遮半掩的異樣之處，舉止便下意識地規(guī)束了不少。

　　畢竟她是來渡人的，可不是來把自己搭進去的。

　　似無垢神君這樣清心寡欲的人物，縱然凡間留情一場，只怕飛升之后也會轉(zhuǎn)頭就拋到九霄云外，何況他倆說起來還有前怨，實在不妥，實在尷尬。

　　她懶洋洋地躺在小舟軟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想著事兒。一片清香幽翠的蓮葉覆在她臉上，青色的裙裳下，兩只雪白玲瓏的腳丫交疊，不時晃動一下。

　　忽而間，覆面的蓮葉被人揭開，強烈的日光刺得眼前明晃晃一片，引渡瞇起眼，正準(zhǔn)備抬手遮，那人已適時舉起蓮葉擋在她頭頂。

　　“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