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情之所起，往往是為了滿足自己
有阿初和該隱兩位在，他們一行在山林中的旅途輕松無比。
當(dāng)然，這中間也是有一些小問題的。
比如說，身為低等血族的菲謝爾在白天時總是無精打采，走兩步晃三步，而且他對血液的需求量也比較大，可惜格蘭杰兄妹被納入了阿初的保護(hù)范圍，他不敢造次，該隱的始祖血液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恩賜，所以，他就只能靠野獸的鮮血維持體力。
不出兩天，他們的作息時間就相應(yīng)地調(diào)整了，變成了白天休息，晚上走路。
格蘭杰兄妹不愧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哪怕晝夜顛倒，依舊每天神采奕奕，漸漸地，膽子也大了。
“為什么都是血族，該隱大人和菲謝爾卻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他好像......特別弱一點？”
小姑娘黛西鼓足勇氣，揪著衣角跑去詢問坐在樹下休息的該隱。
破草帽已經(jīng)回到了阿初的頭上，小姑娘也早就洗干凈了臉，露出了桃子一樣粉嫩又精致的臉蛋，淺棕色的頭發(fā)披散著，耳邊插著幾朵林間的白色小花。
黛西的哥哥格蘭杰坐在阿初身邊沒有動，追隨著妹妹的目光里卻有些隱隱的擔(dān)憂。
“因為他不是由我轉(zhuǎn)化而成的血族，我親自轉(zhuǎn)化而成的血族是第一代，菲謝爾的話，似乎是第五代，力量方面自然就弱了很多?！?p> 該隱看著小姑娘，笑著答道，金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不知道是不是夕陽的折射作用，眼眸中的碧色正在退去，一層猩紅緩緩上浮。
他可是餓了好幾天了，所幸他的自制力要遠(yuǎn)遠(yuǎn)強過正在林中覓食的菲謝爾，而且——
該隱的目光越過黛西微紅的臉頰，看向那邊低頭修補草帽的阿初，舔了舔嘴唇。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味道，而在得償所愿之前，他需要忍耐一些，這樣醞釀出來的美味才更回味無窮。
他的動作卻讓黛西誤會了。
“該隱大人，您、您是不是......”
黛西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太過直白，只是無措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直默默關(guān)注這邊的格蘭杰騰得站了起來，大步走過去，惡狠狠地瞪了該隱一眼，把妹妹拽了回來。
該隱無辜地攤開手聳聳肩，但還是向著不甘心回頭望的黛西小姑娘眨了眨眼。
格蘭杰看著臉頰緋紅的妹妹，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還有點說不清的懊惱。
“黛西，我們?nèi)フ覇讨尉司?，只是想回到以前那種平靜的生活，你懂嗎？”
否則的話，他何必帶著黛西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那個家，逃離那個要把妹妹獻(xiàn)給領(lǐng)主老爺?shù)母赣H。
與其成為權(quán)貴們一時的掌上明珠，還不如做一個普通的農(nóng)婦，而在格蘭杰眼里，該隱和那位領(lǐng)主老爺并無差別。
“我知道，”黛西漲紅了臉，小聲嘟囔著，“可是......”
格蘭杰立刻厲聲道：
“黛西！看看那個菲謝爾！難道你想成為那種只知道撕咬兔子野雞的怪物？”
拎著兩只死兔子打算給兄妹倆加餐的菲謝爾從林中走出，把死兔子放在了格蘭杰身邊，阿初抬起頭，看著他笑著道了聲謝。
菲謝爾有些局促地擦了擦嘴角，擺擺手表示不必客氣。
等菲謝爾走遠(yuǎn)了一點，格蘭杰才敢抬頭，就見妹妹黛西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像他一樣有什么不好，而且，”黛西抿了抿嘴唇，捂著臉，“假如是被該隱大人親自轉(zhuǎn)化的話，就不會像菲謝爾那樣了?！?p>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敢肯定？”格蘭杰無力地反問。
阿初卻在此時插嘴道：
“她沒說錯，被該隱親自轉(zhuǎn)化而成的血族基本都會像他一樣，不懼怕陽光，不僅對鮮血的依賴性比較小，對教會那些所謂圣水圣器的抵抗力也會強很多?！?p> 黛西開心得笑彎了眉毛，格蘭杰則是瞪著阿初磨牙。
“初姐姐，我來幫你編草帽吧，我的手藝可好了！”
黛西殷勤地道，從阿初手里拿過那頂破草帽，一邊哼著歌，一邊編了起來，還順手摘了幾朵小花當(dāng)點綴。
阿初攏了攏及腰的長發(fā)，從地上撿了根枯朽的樹枝當(dāng)發(fā)簪，利落地把頭發(fā)盤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該隱眼里，讓他十分為那頭柔順的黑發(fā)心疼，也對阿初的不修邊幅有了新的認(rèn)識。
而接下來，阿初直接徒手剝掉兔皮，又用一雙血手開膛破肚擰掉腦袋再掏出內(nèi)臟的一系列動作，也讓在場的幾位產(chǎn)生了不同的感想。
黛西強忍著惡心，抱著尚未完工的草帽躲在了另外一棵樹下，眼不見為凈。
格蘭杰則是已經(jīng)找好了樹枝，架好火堆，卻為如何點火而發(fā)愁。
菲謝爾低頭看看手里的匕首，又看看那根快要削完分叉和外表粗皮的樹枝，加快了動作。
該隱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反正從表情上看不出來，只是簡單地看著阿初的動作有些出神。
平靜，仿佛她在擺弄幾片樹葉幾塊石子，仿佛這不過是最普通常見的一件小事，連倦怠都不必。
她應(yīng)該和他一樣，也活了很久很久吧。
想到這里，該隱對于阿初的血的食欲突然消退，變成了另一種欲望。
普通人類的生命對他來說太過短暫，而他不喜歡分離，所以，他從來都只把曾經(jīng)所有的心動瞬間當(dāng)作是食欲的蔓延，將那些旖旎繾綣都定位在血與肉的關(guān)系上。
他也想過要不要把其中的個別人轉(zhuǎn)化為血族，這樣對方就也能擁有與他一樣漫長的壽命。
但是想到自己，內(nèi)心深處那點善良和溫柔又讓他不忍心去改變對方的命運。
他始終記得，記得那些女人被他拒絕后受傷的眼神，那些是不會因為時間而變質(zhì)的眼神，被他牢記，被他永遠(yuǎn)擁有，也讓他疲憊不堪。
今天，見到阿初，雖然尚且不清楚她到底是誰，但他隱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流淌而過的漫長時間。
遠(yuǎn)比他漫長，卻又如此平靜的時間。
他可以被她牢記，可以被她永遠(yuǎn)擁有，可以成為她所必須承擔(dān)的一份倦怠。
光是想想這種可能性，該隱就激動得心砰砰直跳。
原本，他只是對她稍稍有些品嘗的興趣。
原本，他只是想將她拉攏到自己這一方，用來與圣父圣子所在的教會對抗。
現(xiàn)在，為了他自己，他想在她的心里贏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