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暖和,來來往往的人都覺蘇湄氣色漸長,等到立夏,螻蟈鳴,蚯蚓出,王瓜生,苦萊秀,那位身著白色官服、頭頂烏紗黑帽、臉上總是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的太醫(yī)手從藥枕上抽出來的時候,看見他更加燦爛的笑容的時候,眾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氣。
“蘇姑娘的身體已經(jīng)康復,只是大病初愈之時,不宜大意,還是多加防范小心,請婆婆們姑照原方去旱蓮、蟬蛻,加龜版、鱉甲,月末以茶食來謝,即可全恙。”張璘微微笑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卻不知他此刻到底是喜悅還是悲哀。因為,他看向蘇湄的眼神,總是多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悲戚。
這一場顛簸終于有了結(jié)果,這一夢乾坤最終有了了結(jié),這即是最好的結(jié)果,這究竟算什么?命運的恩賜,還是,天神的懲罰?在以后的日子里,命運還會以怎樣的姿態(tài),撞擊她的靈魂?
蘇湄這樣想著,她也該認真考慮一下,自己該去往何處,還是,在這深宅大院里獨自垂暮。
陌謙再也沒有了早時傳唱的習慣,而是夜夜批衣而起,或與某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交談,或捧著書卷坐到天亮。偶爾從書房中出來的時候,別人會瞥見他暗藏的久經(jīng)勞作的滄桑。
倒是時光徑直溜走,因果不經(jīng)意被倒置。這倒成了蘇湄夜夜早睡,每天天亮就惺忪睜開眼睛,與陌謙恰恰相反,兩人就連白天也極少碰見。
這一天夜里,蘇湄抱著話本在床上看得昏昏欲睡,正打算歪頭入眠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一聲聲響,大概是什么人撞碎了屋頂上的瓦片,“嘩啦”一聲從高空落下,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蘇湄本想著相府夜里也有巡邏的侍衛(wèi),許是誰不小心,倒也無妨,后來自己約摸著一炷香之前聽到過街上有人打更,那時已是丑時,“天寒地凍”,巡邏隊早在亥時二更,此時已經(jīng)過去兩個時辰,她不放心,便抓起衣服循著磚瓦掉落的聲音使用輕功掠去。
追了一路,那人輕功極好,卻漸漸向遠離城郊的偏僻地方走去,一路上隱藏得甚好,蘇湄甚至都沒有機會看見他的正臉。
從相府出來沿著西方一直走,最西方是一座山,叢林密布,上山道路艱險,不知道的人絕不會知道,這里分布著一個結(jié)構(gòu)復雜、人群龐大的組織,叫做——龍林寨。
龍林寨的大當家是活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偉大而且神秘的存在,據(jù)說,他少時家中曾招山賊搶劫,父母都被害死,他靠著常在院子里和父母玩捉迷藏的水缸僥幸逃過一劫;據(jù)說,他曾獨自行走在江湖中,給人當過小廝,在客棧里當過保鏢,憑借出色的學習能力和過目不忘的本領,十年時間就已經(jīng)基本掌握了武林各大世家的秘學,與人對戰(zhàn),招招凌厲,還從未曾是誰的手下敗將;傳說他也有強大的個人魅力,僅僅在三年之內(nèi)白手起家?guī)ьI一眾兄弟建立起了龍林寨,在龍林山周邊的地區(qū)里,不殺人放火,燒傷搶劫,反而救助過往的商隊、鏢局,作為回報,那些商隊會給他們一定數(shù)額的錢財;還有一個傳說,雖然有人遇險的時候碰見過龍林寨的人見義勇為,但是在他們的商隊走出龍林山的時候,所有的對人的印象已經(jīng)想消失殆盡,于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山寨的真正地理位置,也沒有人知道山寨中的人是神是鬼,是何模樣。
此時的陌謙,正朝著地勢險峻、巍峨陡峭的龍林山寨而去,身攜一柄玉魄長刀,疾步前行,白衣烈烈,趁著月色還未消散、日光始弱的時候,在淡淡的清輝下,少年身形瘦削,與林中樹木一樣,筆挺堅韌,蘇湄在他身后十幾尺的地方,屏住呼吸,慢慢移動身形,悄悄降落在前方另一棵樹的樹干上,一前一后,一步一步,緊緊跟隨。
遙亦岑
啊!我對不住大家!這塊太難寫了!哭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