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遲歸站到擂臺上的時候,眾人嘩然。
神色變得最劇烈的就是那些有望躋身前十的內(nèi)門弟子,尤其是實(shí)力稍差的熔爐峰的尹鶴翔,傳道峰的李斌,戒律峰的元佰三人。遲歸一旦出現(xiàn),這三人必有一個會被擠出前十的位置。傳道峰李斌倒還好,畢竟跟遲歸同屬一峰,遲歸往日在峰中人緣也好,他被遲歸擠出去倒也沒什么??墒瞧渌宓牡茏泳筒贿@么想了,誰也不愿意眼看到手的前十名額就這樣拱手讓人。
弟子們不愿意,師父們自然也不愿意。
云荷冷冷道:“你回來的這么晚還要參加宗門大比?半路插道豈不是壞了規(guī)矩?!?p> 她本以為秋月是板上釘釘?shù)拇蟊鹊谝涣耍l成想這遲歸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最后關(guān)頭回來了!
遲歸面對云荷的冷聲質(zhì)問,撓了下頭,道:“反正回來的早了也沒啥用,他們又打不過我。”
一直在關(guān)注遲歸的翠濃猛地一怔,手中端著的茶水險些灑了滿懷。
傳道峰觀戰(zhàn)的弟子們面色頓變,遲歸師兄啊,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果然,眾人的臉色盡皆變得難看起來。
云荷聞言面色變得很難看,秀眉緊蹙,目中簡直要迸出火來。
遲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確實(shí)有些不中聽,心里有些怕。云荷峰主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雖然在幾位峰主中她的修為未必最高,可是論不好惹的程度,卻是頂尖的。畢竟云荷一旦瘋起來,整個凌霄宗沒人敢攔。
云荷正想怒斥出聲,卻聽秋月朗聲道:“遲歸師兄回來的正好,我也正想跟你比試一場?!?p> 云荷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指著秋月,張了張嘴,好歹是忍住了一連串不大好聽的話。
所有斂容峰的弟子都擔(dān)心地看向秋月,生怕云荷峰主一怒之下直接沖上擂臺猛揍她一頓。
秋月卻對此視若不見,只是定定的看著遲歸。
遲歸報之一笑。
觀眾席上的元殊真人輕咳一聲后站了起來,問道:“你們可都愿意遲歸臨時參戰(zhàn)?”
擂臺上的其余人等略微思索,便垂首應(yīng)道:“我等愿意?!?p> 反正第一名額都有可能被擠掉的秋月都愿意遲歸參戰(zhàn),他們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更何況,遲歸可是掌門若虛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他們就算再不情愿,這個面子也得給。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xù)吧?!痹庹嫒它c(diǎn)點(diǎn)頭,對著擂臺上的仲裁長老招招手后坐下了。
擂臺上負(fù)責(zé)仲裁的長老詢問道:“請問元殊真人,比賽名單需要重新安排嗎?”
元殊真人還未答話,秋月再度搶先道:“不用,我直接跟遲歸師兄過招就是。”
仲裁長老道:“有些不合規(guī)矩……”
秋月淡淡的掃視一周,說道:“費(fèi)那些工夫作甚?反正其他人也打不過我?!?p> 眾人嘩然,方才遲歸這么說就險些引起眾怒,誰曾想秋月居然直接接過話把來又說了一遍!
云荷直接氣的癱坐在了椅子上,手撫額頭,心中直嘆。瞧瞧她收的徒弟,一個個的,要么死精,要么死蠢!
秋月說的話雖然不大中聽,可是她的實(shí)力已經(jīng)是有目共睹,自然無人反駁。
其余進(jìn)入最終角逐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無奈嘆氣,人家愿意爭個高下,與他們有何干系?想要反駁,至少也得要有秋月那元嬰巔峰的修為才行吧?
就這么著,所有人都痛快的答應(yīng)下了秋月和遲歸二人有些“無禮”的對局。
比試名單除了秋月稍有變化外,其余人照常不變。
……
秋月右手一比,她的伏鳳仙劍緩緩升起。
遲歸臉上找不到一點(diǎn)緊張的感覺,反而在內(nèi)心深處,隱隱期待著什么。
他拿出了浩然劍,直指對面秋月。
擂臺之上,令人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遲歸與秋月兩個人,竟然沒有動手,只是互相盯著對方,一動不動。
他們都在觀察著對方,仔細(xì)搜尋著破綻??墒嵌诵闹薪泽@,對方雖然只是持劍比了個起手式,可是一身氣勢竟是沒有半點(diǎn)破綻!
場下嘩然,議論紛紛。
秋月猛然驚醒,感覺到場下無數(shù)道異樣的目光,她眉頭一皺,定了定神,冷哼一聲,把諸般雜想排出腦海,一聲輕叱,伏鳳仙劍上劍光大盛。
秋月出劍很快,劍氣凌厲勝過數(shù)九寒天的風(fēng)。
遲歸應(yīng)對的也很快,身形縹緲,殘影不斷。
擂臺外觀戰(zhàn)的人們驚訝不已。
就連元殊真人都嘆道:“要不是親眼看到,我可真不信在外游歷數(shù)年的遲歸,如今修為居然都這么高了?!?p> 衛(wèi)軒笑道:“他出宗之時就已經(jīng)是元嬰初期了,數(shù)年游歷,如今步入化神期也不算什么。”
擂臺上,秋月臉色肅然,法訣緊掐,只見在半空中光芒萬丈的伏鳳仙劍忽地轉(zhuǎn)身,疾如閃電,帶著辟水?dāng)貪臍鈩菹蜻t歸沖了過去。
浩然劍立刻迎了上去,與那伏鳳仙劍撞到一起,那陣勢,竟似乎絲毫不懼。
下一刻,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只見遲歸竟是不堪一擊的樣子,如受重創(chuàng),整個人向后飛了出去,浩然劍更是光芒失色,在空中打轉(zhuǎn)飛回主人那個方向。
遲歸一愣,伏鳳仙劍居然這么厲害!
秋月面冷如霜,更不遲疑,手中訣勢速掐,猛然發(fā)動《辟水劍訣》,口中呼喝道:“遲歸師兄,你不出全力是看不起我嗎?”
伏鳳仙劍向著遲歸當(dāng)頭落下。
此時伏鳳仙劍已經(jīng)飛到了身前。
遲歸抬起手中劍架在身前。
這個動作讓臺下眾人為之一驚。這不是昨日楊恭應(yīng)對的手段嗎?
遲歸瘋了?
秋月見狀,正欲急急喚回仙劍,卻猛然發(fā)覺自遲歸手中仙劍上生出一股強(qiáng)大吸力,就像旋渦,將伏鳳仙劍給牢牢吸住了。
“他沒有用《朔風(fēng)劍訣》?”
“他用的是什么!”
觀眾席上一眾弟子和長老神色大變。
衛(wèi)軒冷嗤一聲:“沒眼力見的東西,這明明就是《巽風(fēng)劍訣》中‘風(fēng)波無定’的逆用?!?p> 元殊真人點(diǎn)頭贊道:“他果然已經(jīng)練到心意通達(dá)、劍招自然的境界了?!?p> 說時遲那時快,兩柄仙劍一經(jīng)接觸,就再也扯不開,秋月與遲歸身子都是大震。
秋月想要催動劍訣將伏鳳仙劍收回,卻只是拉扯著浩然劍從遲歸手中脫手而出。
兩柄劍一時間糾纏在半空中,互不相讓。
半空之中,劍光奪目,在空中飛來縱橫,所到之處,聲聲巨響如晴天霹靂,震耳欲聾。
圍觀的凌霄弟子無不變色。
翠濃更是看得目眩神迷,原來凌霄宗的劍道居然這么強(qiáng)?原來凌霄宗的年輕一代居然這么強(qiáng)!
秋月心里卻也是吃驚不小,原來遲歸竟是已經(jīng)步入化神期,比她高了一個境界。
念及此處,秋月心頭又是一陣氣血翻涌,浮在半空中的身子幾乎差點(diǎn)失去平衡,她心頭驚怒焦急,不由喝道:“斷水流!”
遲歸急道:“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yáng)?!?p> 兩人沖天而起,雙劍交擊!
風(fēng),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之中。
天地,突然靜了,停在了這個時刻。
這個瞬間,短短的瞬間,天地是安靜的,宇宙是凝固的,所有的東西仿佛都定在那里。
只有兩柄劍散出的龐大威勢四散彌漫。
那一刻仿佛永恒!
看著半空中持劍相對的兩人,身軀不斷飛旋,竟有龐大真元旋渦顯現(xiàn)于空中。
一時間人人變色!
修行之士比拼,最忌真元相抗。
因?yàn)橐坏┳龀鋈绱藳Q定,定是別無他法。
除非有一人真元耗盡,方可分出勝負(fù)。
此是不死不休之局。
誰也不曾想到,這一場比試,竟已是生死之爭。
擂臺上的那名長老也看出不對,正要飛身而起分開兩人。
但就在這一刻,眼看天空中那巨大漩渦旋轉(zhuǎn)更急,其中劍鳴如雷!
磅礴劍氣竟壓的這名長老動彈不得!
只見空中的秋月忽然身子一震,原本雪白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幾乎在身前成了一道血霧。
遲歸也是身子搖晃,哆嗦不停。
剎那間,兩人身上各有沖天劍氣自頭頂沖上天際,猛然將糾纏在一起的兩把劍給分離開來。
觀眾席上,云荷霍然站起。
卻聞元殊真人淡然道:“放寬心?!?p> 一道細(xì)小的金光從元殊真人袖中飛出,射向了空中。
叮——
片刻之后,天空中的異象穩(wěn)定了下來。
那巨大漩渦最深處仿佛出現(xiàn)了兩道亮光,那是無數(shù)劍氣正匯集成兩線,重新落回了秋月和遲歸體內(nèi)。
緊隨著一道仿佛震動整座傳道峰的巨響之后,只見旋渦異象消散,秋月和遲歸各自現(xiàn)身擂臺之上,緊握自己的佩劍,雙方嘴邊都是緩緩流出了一道鮮血。
三息過后,秋月開口,慢慢吐字,道:“遲歸師兄,你贏了?!?p> 遲歸苦笑道:“慘勝罷了。”
遲歸雖然境界比之秋月稍高,可是方才對陣之時,即便時間一久秋月定當(dāng)首先支持不住,可是他最后的結(jié)果也無非是氣竭倒地慘不忍睹。
念及此處,遲歸感激地看了眼元殊真人,對方已經(jīng)收回細(xì)微仙劍對著他微笑點(diǎn)頭。
遲歸遲疑地問:“師妹你…現(xiàn)在如何?”
秋月吐出一口血,笑道:“痛快!”
遲歸笑道:“我也是?!?p> 擂臺上那名長老,遲疑地抬起手來,輕聲道:“傳道峰遲歸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