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離
“……嗯?!倍柘肓撕靡粫?,才點(diǎn)了頭。然后,她又將那些東西,抱回柜子里放起來,然后正經(jīng)開始打包。
蘇嫻也開始打包。
要帶的能帶的,首先就是必須要有的換洗衣裳。蘇嫻來嚴(yán)家不過一個月,衣裳左右也就那幾身,冬歌的衣裳就稍微多些;然后是冬歌的筆墨硯臺,蘇嫻的那份,冬歌也說要帶上,那就也帶上了。
然后是平日里用的梳子發(fā)飾,還有前幾日上街時(shí),冬歌硬要蘇嫻買的胭脂水粉,也一并帶上了。
東西說少也不少了,冬歌負(fù)責(zé)搬,蘇嫻就負(fù)責(zé)打包。
“冬歌,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弄到一半,蘇嫻說話沒人應(yīng),她扭頭一看,小冬歌竟是趴在一堆衣裳上頭睡著了。
蘇嫻忍俊不禁。
她把手頭上的東西都收了收,整個包裹給放進(jìn)了柜子里,然后輕輕抱起冬歌挪了位置,給她蓋上被子。
“叩叩叩?!?p> 此時(shí),忽然響起敲門聲。
蘇嫻一頓,走到門后,輕聲問:“是誰?”
“我。”醇厚悅耳的嗓音徐徐響起。
十九叔。
蘇嫻聞言一怔,抵著門、壓低嗓音問:“……將軍,有事么?冬歌已經(jīng)睡著了。”言下之意說,她并沒有開門的打算。
“那就別吵醒她了。我明日一早再過來。”門口的嚴(yán)謹(jǐn)放輕了聲音,如是說道。說完便走了。
寂靜的夜里,連離去的腳步聲都格外小心翼翼的。
翌日一早。
天剛擦亮,蘇嫻便醒了。但冬歌睡在她身邊,她便沒敢動,一直躺著。
此時(shí),院子里已經(jīng)有人忙碌起來了。
清晨的寧靜里,她依稀能聽見進(jìn)進(jìn)出出的腳步聲,其間,間或著搬抬重物的響動。
然后,便有一個稚嫩的,清脆的聲音說道:“沈大夫,早啊?!?p>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
蘇嫻一個姿勢躺久了,想起身小解,她剛一動,冬歌便醒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看了好一會兒。
還是冬歌先開口喚道,“月姐姐?!?p> “醒了就起吧。換好衣裳,咱們好去同將軍告別?!碧K嫻用非常平靜的聲音說道。
她其實(shí)是不敢不平靜,生怕,她稍微表示出一丁點(diǎn)的不舍,冬歌便會受了影響,又要難過了。
冬歌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就紅了眼眶,扁了扁嘴,說道:“月姐姐,我還是不想……不想離開我爹……我不,我不想走。……”
蘇嫻忙安慰道,“傻姑娘,將軍讓咱們都走,肯定是有他讓咱們走的理由。你信不過誰,還能信不過你爹么?”
蘇嫻自認(rèn),她如今的心腸早已比前世不知硬了多少,但還是看不得這小姑娘哭,她一哭,她心里頭便揪的慌。
“嗯,嗯……”冬歌想哭,但是又努力憋著不哭。她用手背粗魯?shù)啬税蜒蹨I,便爬起來了。
要讓蘇嫻說,冬歌換衣裳真是快得出奇,三下五除二便完事了。她這個大人反而自愧不如。
待她們都換好衣裳,開門出來,嚴(yán)謹(jǐn)早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
“將軍?!碧K嫻開門看見了嚴(yán)謹(jǐn),下意識就別開眼睛,退了一步。
嚴(yán)謹(jǐn)“嗯”了一聲,似乎也不在意她一到他跟前便小心翼翼的毛病了,徑自拿出一個小包裹,遞給她,“這東西你拿著,等合適的時(shí)間再給冬歌?!?p> 蘇嫻愣了愣,沒接。
“拿著。這次去藥王谷,山長水遠(yuǎn),我又不在身邊,孟夏和冬歌還小,往后就有賴你多多幫襯照顧了?!?p> “……將軍言重了,阿月會盡力的?!碧K嫻仍然沒敢抬頭,但還是伸出雙手去接嚴(yán)謹(jǐn)遞過來的包裹。
包裹很輕,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但這時(shí)候顯然也不適合打開來看。蘇嫻便小心揣好了,把門口的位置讓給嚴(yán)謹(jǐn)與冬歌他們父女倆。
冬歌踩著小步子,緊張地捏著手,問道,“……爹,我們,我們真的要走么?”
“嗯,非走不可?!眹?yán)謹(jǐn)微笑著說道。
只是過了一宿,他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態(tài)度與昨個兒晚上都有如天壤之別。
“之前你不是就總說不愿意跟哥哥分開么,這次你就帶上月姐姐,跟孟夏一起去藥王谷。沈大夫說,那個地方四季如春,還有很多武功高強(qiáng)的人,你一定會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師父的?!?p> “……可,可我想要爹也在一起。”冬歌抿了抿嘴,一臉的委屈。
嚴(yán)謹(jǐn)摸了摸她的頭,只是笑,“爹會在家等你們。等孟夏身體好了,你也學(xué)武有成,你們就回來。爹又不會跑,是不是?”
冬歌想了想,鄭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
*
用過早飯,便要啟程了。
冬歌還在磨磨蹭蹭怎么也不肯吃完最后一口時(shí),二虎來說,“將軍,馬車已經(jīng)套好了,隨時(shí)可以出發(fā)?!?p> 冬歌聞言噘了噘嘴,將最后一口扒拉完,便從凳子上跳下來,雙手叉腰說道,“月姐姐,東西帶少了,枕頭,還有我的木劍。也得帶上。”
蘇嫻聞言看了她一眼,無奈說,“好。”然后又是一通搬。
冬歌這個也要帶、那個也要搬,最后說連她的板凳桌子也要帶走,誰勸都不管用。要依著她的想法,一輛馬車都不夠裝她的行囊的。
還是嚴(yán)謹(jǐn)勸她說:“桌椅板凳就留在家里,爹想你了,才好去你房間里坐坐。”
冬歌這才放棄了把桌椅板凳都給搬走的想法。
可她到底是不想走的,臨到大門口,又說要去小解,小解完,走沒幾步,又偏上要拉臭臭??傊?,借口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
平日里老與她斗嘴的她親哥嚴(yán)孟夏這回倒是一句也沒懟她,反而等在茅廁門口,等她出來了,便牽她的手說去洗手,洗完手好出發(fā)。
然后,冬歌便惱了,甩開他的手,蹲在茅廁門口開始哭。
“我不想走了,我不想離開爹?!?p> 冬歌嗓門可大了,這一哭,便是嚎啕大哭。
一群人都在那兒勸她一個人,可孩子吧,越勸就越哭。
嚴(yán)謹(jǐn)自始至終都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在所有人都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勸說時(shí),卻聽他忽然喚了一句,“冬歌?!?p>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冬歌一愣,抬頭,便見她爹面無表情地朝她走來。
冬歌一個激靈,就站起來了,連忙扯著袖子抹了抹眼淚,手足無措地說,“……爹,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