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了，林先聲和蔡姐拉著還沒走的嘉賓坐到了一張長條桌上喝酒暢聊。俞幼涵已經(jīng)覺得乏了，況且她本來也不喜歡這種場合。
她湊到蔡姐旁邊，悄聲對她說：“蔡姐，沒什么事的話，我想先回去了。”
蔡姐看了她一眼，“這才幾點，你著什么急。”
無奈，她又跟著陪了一會兒，到了十點多，她實在是待不住了，給坐在林先生旁邊的祁小生發(fā)了條消息。
“我想回去了，蔡姐不讓。”
祁小生正跟林先生說著話，他看了一眼傳過來的消息，片刻。
“林先生，我先回去了?！彼f。
“這么早就要回去？”林先生回道。
“我還有事，不想太晚?！彼戳艘谎鄄贿h處的俞幼涵，剛要說話。
“小俞，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辛苦了，順便幫我送下祁先生。”
蔡姐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她當然知道祁小生這會兒提出離席的意思。
回去的車上，俞幼涵覺得有點累了，也沒怎么跟祁小生說話。
臨下車，“到家了跟我說一聲。”俞幼涵說。
祁小生看著她，“幼涵，我明天要去上海?！?p> “什么時候回來？”俞幼涵問。
“這次去的時間有點長，得十多天?！逼钚∩鷽_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等我回來你可就沒有理由再拒絕我了??！”
雖然他這句話里也有玩笑成分，但她還是認真了。在責任和道德面前，她還是沒有辦法突破這個底線。下次，她又該找什么理由拒絕他呢？
臨下車，他看著她進小區(qū)，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回到家，兜兜已經(jīng)睡了。何秋來坐在沙發(fā)上刷著手機，看到她進門，站起來就要走，“一身煙味兒！”他看也沒看她一眼，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俞幼涵對著關上的門無奈地嘆了口氣。也罷，難得清靜。
她洗了個澡，祁小生的消息已經(jīng)發(fā)來了，“我到家了。放心?！?p> “早點休息?！彼貜?。
“等我回來?！?p> 她沒再回。
俞幼涵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她的心里無比矛盾，何秋來這樣無疑是在逐漸把她推向別的男人的懷抱。她甚至覺得他這樣對她，倒是減輕了她的負罪感。她的心已經(jīng)完全倒向了祁小生。但是，她看了一眼身畔正熟睡的兜兜。孩子怎么辦？他們父子的感情深厚，何秋來對他的愛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心亂如麻。
第二天，她還沒醒的時候，祁小生就發(fā)信息告訴她他已經(jīng)到了機場，讓她好好注意身體。
祁小生不在，她既失落，但又忽然覺得松了口氣。
朝九晚五的日子過得很快，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她正在忙著給專欄文章收尾，放在手邊的電話響了。她轉頭一看，是姜總打來的。
“小俞，一會兒有時間嗎？到這兒來一趟吧?！?p> “嗯，姜總，我有時間?！弊詮牟探惴峙浣o了每個人任務之后，大家都得為了生計想各種辦法。姜總是她手上為數(shù)不多的客戶，為了完成任務，她即便不想去，但也沒辦法。
到公司樓下的時候，老徐已經(jīng)開車來接她了。
“俞小姐，請上車?！崩闲煲娝鰜?，趕忙給她開車門。
“徐師傅，您太客氣了，下次我自己去就行?！?p> 到了姜總那兒的時候，俞幼涵感覺氣氛有點怪，姜總一副沉重的樣子。她剛要開口問，姜總對老徐說：“老徐，你回去吧?！?p> 對于姜總的話，徐師傅從來都是毫無意見地服從，他跟姜總鞠了個躬就離開了。
只剩下她和姜總兩個人。
“小俞，你跟我過來?！苯傉f著，帶著她來到餐廳。
剛進到餐廳，她就看到餐桌上擺著一個蛋糕，還有幾道菜。
“姜總，今天是您的生日嗎？我都沒準備?！彼悬c抱歉地說。
“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姜總說。
“您女兒？她一會兒會來嗎？”
“她永遠都不會來了。她不在了?！庇嵊缀吹浇偟难劬駶櫫?。
“姜總?！彼吹剿臉幼?，也能猜到他女兒應該是不在人世了。
“小俞，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信任你嗎？”姜總問。
沒等俞幼涵回答，姜總接著說：“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給你看的那些畫嗎？”
“嗯，記得?！?p> “那些都是我女兒畫的?！?p> 俞幼涵吃驚地看著姜總。
看到她的表情，姜總說：“沒錯，我女兒是個自閉癥孩子?！?p> “姜總……”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之前猜想過，姜總家里可能會有個這樣的孩子，但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了。
“小俞，你可以陪我給她過個生日嗎？”姜總問。
“嗯嗯，當然?！庇嵊缀c頭。
姜總讓她坐下，他們一起吃了飯。正要點蠟燭的時候，祁小生打來電話，她慌忙掛斷了。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苯傉f。
“我沒事?！彼咽謾C靜了音，幫著姜總插蠟燭，點蠟燭。
他們一起唱了生日歌，燭光搖曳。俞幼涵被這氣氛感染的，也不禁流下了眼淚。她是一個有孩子的人，她是能體會這種心情。姜總坐在蛋糕前，掩面。俞幼涵走到他身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給他安慰。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或者說，這個時候，無論是什么樣安慰的話都是徒勞的。
“她如果還在，今年也有16歲了?！苯偽兆×怂谒珙^的手，說：“小俞，我可以抱抱你嗎？你讓我想起了我女兒。”
俞幼涵看到他眼睛里閃著淚光，她沒有辦法拒絕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的要求。她點了點頭。
姜總抱住她。蠟燭的火光忽明忽暗，在這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里，她被一個男人抱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還是讓她感到不自在。片刻，她輕輕地推開了他，“姜總，您女兒一定會因為有您這樣的好爸爸而感到幸福的。從她的畫里能看出來。”
姜總點頭：“謝謝你小俞?！闭f著，拉起了她的手。她不想破壞一個傷心父親的營造的情境，雖然他拉她手的舉動讓她感到有點異樣，但是她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