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困斗場
電梯下到地下三層，電梯門還沒開，就已經(jīng)能清晰地聽到異獸狂野的咆哮聲了。
章鐸帶上兜帽，嘴角掛著淺笑走出了電梯。
地下三層設(shè)置有兩個巨大的圓形困斗場，每個困斗場里都有三頭巨獸在廝殺。
章鐸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俯瞰著困斗場巨大的金屬籠身，向服務(wù)生要了一張今天的困斗場賽程單。
“押這場亂戰(zhàn)，一萬塊，盾紋鱷。”
服務(wù)生有些驚愕，這穿著土氣的小孩竟然有錢下注，伸手接過錢，寫出一張憑單恭敬地送到了章鐸身前。
“我的章大王，咱不是來撿尸的嗎？”
“我來了興致?！?p> “那可是1萬塊！”賈劍的心在滴血，他晚上打兩份工，早上收廢品，一個月都掙不到兩千塊。一萬塊可是他半年的收入，章鐸卻因為興致就直接給扔了。
“對啊，1萬塊，我的！”
“額……不應(yīng)該是咱或者我們嗎？這2萬塊錢，我的肉身也出力了好吧?！?p> “行吧，剩下的錢都給你?！?p> “我的圣王四皇子吾王章大哥，你真是講究人！”
“從現(xiàn)在開始給我老老實實待著?！?p> “好咧！”
章鐸接過服務(wù)生端來的飲品，啜了一口放到了一邊。
場下其中一個鐵籠已經(jīng)清場完畢，在現(xiàn)場解說的一通鼓吹之后，鐵籠上方天花板上突然傳來了持續(xù)的瘆人的金屬摩擦聲——天花板上的三處機關(guān)正緩慢開啟。
待機關(guān)完全打開，一頭盾紋鱷、一頭鬼角狼和一頭鞭尾野豬同時被投進了鐵籠內(nèi)。
那頭鞭尾野豬身形最為壯碩，但相對于兩位兩頭異獸卻是稍顯笨拙了一些，又或是剛才還在打盹。盾紋鱷和鬼角狼全部平穩(wěn)落地，唯獨它是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等那鞭尾野豬起身的時候，鬼角狼已經(jīng)撲了上去，兩頭異獸撕打在一起。鬼角狼那一頭雜亂尖銳的骨角在纏斗中占盡了優(yōu)勢，兩分鐘不到，鞭尾野豬的脖頸處已經(jīng)被戳出了數(shù)個血洞。
而那頭盾紋鱷此時也有了動作，只見它飛速逼近了纏斗著的兩頭異獸，張嘴便咬住了鞭尾野豬此刻唯一的反擊武器——遍布尖刺的長尾，緊接著一個鱷魚標(biāo)志性的就地翻滾，便將鞭尾野豬整條尾巴撕扯了下來。
困斗場上只有生或死，“點到為止”這種充滿人文關(guān)懷的規(guī)則在野獸世界里根本不存在。鞭尾野豬腹背受敵，劇烈的痛疼讓它抽搐不止，但是瘋狂掙扎和咆哮并不沒有切實的戰(zhàn)力加成。短短兩分鐘，鞭尾野豬已側(cè)翻在地，血肉模糊的軀體已經(jīng)失去了行動力，只剩漸弱的痛苦喘息。
鬼角狼是這次合圍的先鋒和正面戰(zhàn)力，纏斗中左肋被鞭尾野豬的獠牙刺中，汩汩流著鮮血，在鐵籠里來回繞著，一雙灰色的眼睛緊盯著毫發(fā)無損的盾紋鱷，嘴里不時發(fā)出短促的尖嘯，仿佛是在咒罵……
盾紋鱷緩緩爬向鬼角狼，厚重的鱗甲刮擦地面發(fā)出的聲音像極了噬咬骨骼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五分鐘后，鬼角狼的頭被盾紋鱷擰了下來。
章鐸微微一笑，將飲料一飲而盡，起身找到了剛才的那個服務(wù)生，把憑單交給了他，輕聲說道：“賠率5.1，我押了1萬。分你2萬1，我想看看那些死掉的或者快要死掉的異獸?！?p> 幸福來得太突然，服務(wù)生楞了一下，旋即諂媚地點點頭，帶著章鐸走向一個角落。
“小老弟你看這些好死不死的異獸做什么？”
章鐸想了一下，“我的講師布置了一篇描寫動物的作文，家貓家狗不想寫，我想近距離看看這些異獸，寫寫這個?！?p> 這慌編的章鐸自己都不信……更不要說是自帶噎人光環(huán)的賈劍了，賈劍在魂冢里賤兮兮地調(diào)侃了起來，“我的章大王，你還能再編一個比這更扯的嗎？”
章鐸一聽樂了，拍拍有些摸不好頭腦的服務(wù)生，“逗你呢！其實我是來看看能不能帶走個一兩頭的?！?p> 章鐸一頓無厘頭的騷話，讓服務(wù)生完全喪失了說話的意愿，誰愿意和一個滿嘴跑火車的小孩子說話？
“我的章大王……你不會真想帶走一兩頭吧？”
章鐸歪著嘴笑了笑，沒有說話。
賈劍感覺得到右側(cè)嘴角的上揚，感覺大事不妙，剛才三頭異獸纏斗過程血腥的過程仍歷歷在目，這要是被異獸拍上一爪子或者咬上一口，那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今天自己的肉身不會就捐這了吧……
章鐸跟著服務(wù)生下到了地下四層，穿過窄小的一條通廊，從一個鐵門進到了一個碩大的冷庫里。冷庫里全是異獸的尸塊，十幾個人正在分割剛才死掉的鬼角狼。
章鐸不禁感嘆道：“原來是這樣一個過程，真是流水線作業(yè)啊！”
“外行了吧，一看你就不知道行情啊。不管是哪個行省的困斗場，最下一層都是分割場和冷庫，這樣做才能讓客戶吃得新鮮呀！”
章鐸環(huán)視一周，在一個角落里看到了那頭奄奄一息的鞭尾野豬，徑自走了過去。
“小老弟你可小心點，前幾天我們這里有個工人就被一頭快死掉的蜥蜴給咬死了?！狈?wù)生并沒有跟上去，只是提醒了一下注意安全，躲到一邊抽煙去了。
鞭尾野豬血紅色雙眼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生氣，嘴巴里全是血沫，奄奄一息，即將死去。
章鐸在鞭尾野豬面前蹲了下來，用手摸著野豬的獠牙，兀自輕吟了起來，說出了一串晦澀的音節(jié)，手掌中飄出一縷灰色煙氣，煙氣游弋到野豬眉心處，竟透體而入！
等煙氣再從那鞭尾野豬眉心飄出，赫然已經(jīng)變成了紫色，待紫色煙氣重新回到掌心，章鐸便也停止了輕吟。
下一秒，魂冢里的賈劍嚎叫了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團紫氣飄進魂冢之中，落在山巔之下，化成了一頭野豬。
“你把野豬放到這里做什么？”
“給你找個伴！”
“哎我的圣王四皇子吾王章大哥，這野豬咋不動呢？”
“我放它上山？”
“咳咳……別別別，遠觀，遠觀就好了，我不想和它玩耍?！辟Z劍再一次想起剛才困斗場鐵籠里的血腥畫面，秒慫。
章鐸收了這鞭尾野豬的魂魄卻并不滿足，本著錢都花了，多收一頭是一頭的想法，又把從冷庫頂層機關(guān)掉下來的兩頭鬼角狼和一條酸液蟒蛇的魂魄一并收進了魂冢之中。
就在章鐸攫取最后那條蟒蛇的魂魄的時候，一個身著橘色沖鋒衣的年輕女孩出現(xiàn)在了冷庫門前，年輕女孩走過異獸分割場地，從分裝完畢的肉里挑出一條的手臂粗細跟腱，裝進了一個編織袋里。
分割場地里的十幾個工人對這年輕女孩的行為完全不予理會，似乎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
女孩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冷不丁看到了正在摸著鬼角狼骨角的章鐸，平靜的臉上多了一分怒色，一雙劍眉微微豎起。
女孩環(huán)顧一周，將蹲在角落里抽煙的服務(wù)生揪了出來，喝道：“那該死的牧師領(lǐng)進來做什么！”
服務(wù)生大駭，趕緊解釋，“橙橙姐啊，他不是牧師，就是個學(xué)生，只不過穿得老氣，……他說是要寫作文……哎呦！”
“寫作文用得著去摸異獸的頭？說謊都不會！沒看到他的手在比劃嗎？分明是在畫十字。”女孩給了服務(wù)生一拳。
服務(wù)生死的心都有了，那小子就是這么跟他說的啊！原話轉(zhuǎn)述挨了一拳，很疼，很氣，很委屈。
這邊章鐸收完蟒蛇還想再等等還有沒有其他的異獸被扔下來，聽到有人說話，一回頭就看到服務(wù)生正被揪著揍，腳底抹油，迅速溜出了冷庫。
章鐸上到地面，攔了輛出租車回到了家中。
“我的章大王好樣的！你這一跑價值不菲，直接省了2萬1！”賈劍興奮得都快抽過去了，畢竟這錢如果真的省下來了，他就有機會再分一部分。
“省個屁！投注憑單在人家手里呢！”
“這特么……合著到底是扔了1萬！”
“我的錢！”
“特么……回去拿啊！”
“不知道那女孩什么底細，而且……嚴(yán)華應(yīng)該快來了?！?p> “莫不是你喜歡那孌／童？”
“我想想，是放豬上山，還是讓狼上山，還是那條蛇呢？”
“章大王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