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暗器他先前竟未曾見過。
身手詭譎,年紀不大一個小姑娘,又擅長使用來歷不明的暗器,什么時候京城里出現(xiàn)了這么一號人,他竟全然不查?
看來離京多年,他掌握的消息網(wǎng),已然有些滯后了。
“尋個畫師,將這飛鏢的模樣畫下來,傳到各處,讓他們搜集信息?!?p> “是!”灰影恭聲應道。
“咚咚!”屋外響起敲門聲。
灰影身形一閃,瞬間消失了蹤跡。
“稟辛世子,李姑娘已回府,夫人請您過去?!币粋€清甜的少女聲音自屋外響起。
辛岳將門打開,朝英國公世子夫人遣來傳話的丫頭道:“有勞了?!碧Р酵沆`的房間行去。
他邁入屋中,視線一掃便看見宴然毫發(fā)無傷地站在那里,正細細地喘著氣。
而一旁的劉大夫,手中拿著宣紙,面上露出鮮見的沉思神情。
待劉大夫將宣紙放到案桌上,辛岳問他,“可否開始抓藥診治?”
劉大夫點點頭。
他雖表現(xiàn)地極自信,其實心里只有不到五成把握。
但既然已經(jīng)來了,這小娘子瞧著又是半死不活的,那就死馬當活馬醫(yī)好了。
最壞的打算就是他沒能將病人治好,英國公府將他暴打一頓,但能與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進行醫(yī)術交流,受頓打也值了!
劉大夫這般想著,重新謄寫一份藥方,交給辛岳,請他按方抓藥。
他則開始替江秀靈針灸。
辛岳親自拿著藥方,與英國公世子夫人去庫房里抓藥,并按藥方上說明煎煮。
兩個時辰之后,辛岳端著熬好的藥走進屋中,劉大夫也堪堪針灸完畢。
他接過藥碗,與宴然一道,將藥給江秀靈灌下去。
忙完這一切后,他長長地吁一口氣。
宴然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身上里衣也早被汗水浸透。
眼見天色已晚,英國公世子夫人開口留飯,卻被辛岳以有事為由婉拒。
“我送李姑娘和劉大夫回去。”辛岳朝宴然和劉大夫道。
劉大夫早餓地前胸貼后背,聞言忙道:“不急,不急,小的便留在英國公府,待江姑娘病情好轉再回去也不遲。”
才見識過這京都豪門富戶的雕梁畫棟,迷眼繁華,劉大夫可不愿就此離去。
辛岳沒有勉強,只伸出一只手,朝宴然道:“李姑娘,請?!?p> 宴然想起他那匹傷馬,心生愧疚,便低著頭,與他一道走出英國公府。
早有一輛馬車在府外等候。
辛岳挑起車簾子,侯在一旁。
宴然爬上馬車,轉身坐好。
便見辛岳撐著車轅躍上馬車。
看著跳動的車簾,她不由眨了眨眼。
孤男寡女共乘一輛馬車,她雖經(jīng)歷被陳梓欽擄走一事,在京城早無名聲可言,但不代表她就能夠容忍任何逾矩行為。
辛岳顯然并未意識到自己行為有什么不妥。
在宴然張嘴說些什么之前,他看著她道:“明日一早,我便要離開京城?!?p> 宴然:.......
這與她有何干系!
“今日因我考慮欠妥,將你牽扯進一個大麻煩,實在是對不住?!?p> 宴然:......
“我將灰影留在京城查明此事,務必還你一個清白。這些日子要讓你受些委屈,實在是抱歉?!?p> 宴然看著辛岳,再次不知說些什么。
明明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可連在一起,她卻如墜云霧,一臉迷惘。
“秀靈身邊有很多麻煩。你已牽扯上,往后只怕很難脫身。”辛岳看著她,眸中露出些許無奈。
這一句,宴然不怎么費力就聽懂了。
“當初我便說過,我這條命是江姑娘與您救回來的,日后定當涌泉相報。我不怕麻煩!”
辛岳看著少女眸中堅毅的神色,心中開始生出些許后悔。
后悔在最初,不該將她攪和進此事里去。
他不再說些什么,也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宴然便由著他去了,已經(jīng)共乘了這么長一條路,再將人趕下去,也太矯情了。
二人便陷入沉默之中。
“對不住,我害你的馬受傷了?!膘o默一會兒后,她瞅了他一眼,小聲道。
“無礙?!毙猎赖?。
“你明日便要離開京城了?”
“嗯?!毙猎赖瓚宦?。
“那江姑娘的病?”
“圣命在身,我再不啟程,便是抗旨不尊之罪?!彼穆曇袈詭б唤z苦澀。
“秀靈那里我已安置妥當,不必擔心?!?p> 她怎么能不擔心,若他果真安置妥當,前世,江秀靈又怎么會突然暴斃,且死后還被人傳出那般流言?
“我不放心你的安排?!彼粗难垌?。
辛岳眸光微微一動,顯然沒有料到她會當面毫不留情地質疑他。
“若你信地過,我會盡我所能守護江姑娘的安全,等著你自北疆回來,與她成親?!?p> 江秀靈年前沒了母親,按大周禮制要守三年的孝,江秀靈與辛岳的親事,也因此往后推遲了近兩年。
今生,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護住江秀靈的命。
她也希望辛岳能夠盡自己所能,改寫前世被抄家滅族的命運。
唯有如此,她的父兄才能活下去,繼續(xù)他們的人生。
辛岳看著她眸中點點的光芒,像極了黑夜中傲然燃燒的火苗,也很像北疆入夜時分,掛在天際,閃爍不停的星星。
“我會的?!彼蛩p聲道。
“君子一諾千金?!毖缛豢粗猎赖难垌?,“我等著世子回京娶江姑娘的那一天?!?p> 辛岳點點頭。
二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半盞茶后,馬車車夫拉住韁繩,停下馬車。
“飛鴻前蹄受傷,無法隨我北行,便贈予你,不知你可愿接受?!?p> “它叫飛鴻?”宴然想起那匹被自己拋下的馬,“你們尋到它了?”
辛岳“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多謝!”宴然欣然受下這份饋贈。
辛岳挑起車簾,跳下馬車,宴然也跟著跳下。
“辛世子,后會有期。”宴然屈膝向他道別。
“李姑娘保重。”辛岳朝她抱了抱拳。
宴然沖他微微一笑,轉身往府內行去。
邊向田氏和金戈交代今日行程,略去驚險部分,邊吃完一大碗飯,宴然總算找回了些力氣。
洗漱過后,她癱倒在床上,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似剛進入夢鄉(xiāng),便聽得耳旁一個熟悉的聲音焦急地喚著她,“寧兒,醒醒,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