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選任什長
說完，曹縣尉突然仰頭大笑三聲，才率著牙兵離開軍營。在他的背后，是盧員外噴著怒火的眼神。
但他的喜悅并未被曹縣尉所沖淡，面朝沈夢時，毫不遮掩他的得意。
“果然是沈參軍，名不虛傳，聽見王老虎的山匪向玉山攻來時，盧某還擔(dān)心得夜不能寐?？磥?，還是盧某杞人憂天啊，不知道沈參軍的厲害。再假以時日，區(qū)區(qū)一個曹莽，自然也就不在話下?！?p> 盧員外越發(fā)得意起來，又干笑了幾聲，才接著說道：“不過往后，盧某可就不能再稱呼阿郎為參軍咯?！?p> “那是為何？”沈夢配合盧員外，故作疑問。
盧員外也故作神秘，湊到沈夢耳根旁：“盧某已經(jīng)向使君稟明這里的情況，極言沈參軍的威武，還向使君為參軍謀求功名，就在這兩日，州里的敕牒就要下達啦?！?p> “果真如此？沈某真不知該如何感謝員外。”沈夢故作驚喜之狀。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盧某可就在這里先行恭喜參軍咯?！?p> “全憑員外和使君的栽培，沈某一定知恩圖報?！?p> 說完，沈夢向盧員外深鞠一躬，盧員外不肯受，連忙將他托起。
二人俱是精明，心里都知曉對方的意圖，卻要這番推搪遮掩，倒似演戲一般。
沈夢在軍營里和大牛等人說慣了粗俗的話，又來和盧員外咬文嚼字，居然也能應(yīng)付得過去。
盧員外離開軍營時，除了應(yīng)允沈夢關(guān)于武器和御寒棉服的要求，也帶走了盧知音。現(xiàn)在有了這支部隊在身后，他也硬氣了許多，不需要再跟曹縣尉擺那些虛架子。
倒是盧知音還生出些戀戀不舍，她自幼是長在深宅大院中，一意刁蠻，但生性單純，所以才會被云揚幾句花言巧語便騙了去。這段時間來，在這山野之間，和那些淳樸的農(nóng)人來往，反倒應(yīng)了她直率的性情。
又在軍營中，看見這些營中的士兵起早摸黑，無論刮風(fēng)還是飛雨，都日日在那校場上堅守如一，更別說他們在火堆旁那些偶爾的鐵血柔情，都讓她心有欽慕。再回首往日，兩相比量，方知這些人才是世間真男兒。
所以離開軍營時，也掉下幾滴眼淚。
沈夢倒是看見了她的眼淚，但又怎知她心里這番變化？還只道她是女子矯情，只為這一位驕橫小姐的離去而心喜。
余下二十四土匪，沈夢頗費了一番周章，殺掉了其中罪大惡極者四人，又殺掉其中狡黠者六人，只剩十四人，編入游擊隊。并在隊簿中注明他們的身份曾是土匪，要他們知恥而后勇，勉力建功。
如何辨別那些土匪狡黠？
沈夢借鑒了朱溫的做法，他假作無意指向一顆柳樹，自言自語道：“這柳木做車輪，最是粗實?！?p> 果然有兩個土匪急于討好沈夢，便罔顧事實，爭著附和：“對對，柳木適合做車輪?！?p> 沈夢并不表可否，而是用詢問的眼神再看向其余匪眾。又有四名土匪跟著應(yīng)和：“對對對，柳木好，做的車輪也好。”
沈夢這才發(fā)怒道：“車輪必須要用夾榆木，柳木豈可做的出來？”便命人將這六名土匪帶出去砍了。
又從流民中挑選十幾人入伍，這樣除沈夢自己外，游擊隊剛好擴充至八十人。
沈夢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決定擴軍，一是他們自身的糧食武器已經(jīng)充足，身后又有李刺史和盧員外等人支撐；再則也是通過十幾天的練軍，他自己已經(jīng)對訓(xùn)練士兵頗有心得，正好可以趁此時機擴充力量；第三，也是形勢所迫，曹縣尉可不像一個只會放狠話的人，他說要在來年之前來取自己性命，就必然會有所行動。
人數(shù)一眾，光憑自己和大牛兩個人，是不可能一一操持完備。
沈夢將部隊進行了分化，任命了四位什長，各領(lǐng)十五人。大牛既是副隊長，也兼任一什長，大奎也以法曹判官的身份兼任一什長?；⒆右脖簧驂羧蚊鼮槭查L。
虎子挺直身板走出行列，從沈夢手中接過象征什長身份的腰帶，他表情自始嚴肅，卻有豆大的眼淚落出眼眶。
最后一名什長，沈夢卻沒有任命給跳蚤。
他了解跳蚤，跳蚤不適合在戰(zhàn)場上沖殺，更不適合帶兵。跳蚤還是任著負責(zé)后勤和度支的判官，沈夢也讓他挑選了幾名老弱的士兵當(dāng)下手，以后他就不用再上戰(zhàn)場，只需管好自己的事務(wù)。
從這些士兵一入軍營，沈夢便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的品性舉止，有一個士兵給他留下較深的印象。大家都叫他“啞巴”，因為他沉默寡言，沈夢也幾乎沒見過他說話，除了唱歌時，他也能發(fā)出洪亮的聲音。
虎子是那種耀眼的人物，在人群之中，你總是能第一眼便注意到這個精力旺盛、聰明的小伙子。但這人不同，從不顯山露水，不仔細去看，你很難發(fā)現(xiàn)他。沈夢便曾仔細打量過他，從進軍營的第一天開始，從校場的第一通鼓響開始，他總是第一時間完成自己的命令，臉上也未有喜怒之色。這次剿滅土匪，沈夢也把他帶在身邊，沉毅而果敢，頗有大將之風(fēng)。
這人當(dāng)然不叫“啞巴”，叫林牧，三十歲，沈夢向他私下詢問過。他原來也從過軍，還在軍中擔(dān)任過伍長一類的小職務(wù)，是跟在前蜀名將林思鍔的部隊里，林思鍔的昭武軍被打散后，便流竄在利州、劍州一帶，后無奈之下做了流民到的恩陽。
林牧被沈夢任命為最后一個什長。領(lǐng)取什長腰帶時，他沉毅的臉龐上，也有一絲肌肉在跳動。
剩下十人較年輕的士兵，和盧之遙一起，被沈夢編為自己的親兵隊。
盧員外送來的十幾壇好酒，酒香在軍營里彌漫，牽動著每個士兵的鼻子。但沈夢卻將這些酒窖藏起來，畢竟更強大的敵人正虎視眈眈，他們還有更繁重的訓(xùn)練任務(wù)沒有進行。
曹縣尉的話沒有錯，剿滅幾個土匪，確實還不足以讓沈夢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