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消云散
年克顯拿起瓶子交給白水月,搖搖晃晃地抱起年宏遠(yuǎn)的尸身起身便要離去
白水月走了上去攔下他說道:“我方才與你父親說,可醫(yī)你的病,并非虛言?!?p> 年克顯許是受父親自盡的打擊太大,神情有些恍惚,悲痛的心情已經(jīng)無法去想別的事情,聽到白水月要醫(yī)治他,也是一副求死之態(tài)道:“不勞水月公子費心,我父親已死,我亦無其他親人,活著又有什么意義?不如死去一家團(tuán)聚。”
“年宏遠(yuǎn)拼死保你,你卻如此辜負(fù)于他,你可真是孝子!水月說可醫(yī)便就一定可醫(yī),你即有求死的勇氣為何不能坦然的活著,替你父親贖了罪過豈不是比死了更有意義”見這不知好歹的小子不講求生但求死,如此不愛惜性命的行為真的讓人火大。
看花如幻并未阻止,御水菩提便覺得花如幻許是也是看不下去了,便開口教訓(xùn)了年克顯一頓
“你先回去,待料理完你父親的后事,就去城東司徒府找一個名叫荏苒的前輩,他會為你醫(yī)病?!卑姿碌?p> 年克顯神色漠然地點了點頭,回道:“是,克顯謝過各位。告辭?!?p> 御水菩提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嘀咕道:“不會回去就上吊把?看他那個樣子還是不想活啊!”
“沒料理完他父親的后事,他是不會尋短見的。讓他好好想想吧!”白水月說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瓶子。
上面有一紅紙上面寫著:祝顥丁巳年冬月十八。
白水月看了看戕籠,把瓶子遞到青千縷的手里道:“你說的,有魂魄便可幫他。如今魂魄已在你手里了,還不快去。”
青千縷自始至終都不明狀況,沒想到最后這最重要的一環(huán)卻被他得一個便宜。
青千縷打開瓶塞,一縷白色繚繞而上,隨后抬手一推便把那一團(tuán)白色打進(jìn)了怪物的體內(nèi),他單手向前,手掌向外五指猛的一屈,那團(tuán)黑氣竟輕而易舉的被青千縷吸進(jìn)了掌心。許是吸入的邪氣較重,他竟也有些站不穩(wěn)。
再看戕籠里除去了黑霧之后那怪物竟是一個滿面蒼白,神情渙散的男人,他的衣服已是破爛不堪,渾身上下全是細(xì)小的傷口想來定是被那旋轉(zhuǎn)的黑色邪氣割傷的。
見自己恢復(fù)了原樣,那男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又撲通跪下,瞬間淚如雨下,急切的說:“各位大人快去救那些孩子吧。再不去可真的就晚了啊”說完竟嚎啕大哭起來。
見那人已恢復(fù)神智,段銘陸著人把他從戕籠里帶出來,問道:“幼童藏于何處,你細(xì)細(xì)說來?!?p> “小人祝顥,家住北臺莊。因小女生來體弱時不時便大病一場,家鄉(xiāng)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實在沒辦法便來嶙川求醫(yī),我去了城北柳字巷的一個名為妙春堂的地方。誰知去了幾次都是閉門不見,所以我便把小女托付給一家庵堂,之后日日去等,直到一天夜里我見有一人從妙安堂出來,里面的伙計對那人也是畢恭畢敬所以我便以為那位就是神醫(yī),那人出去之后便向城南走,我也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城南的一個涼亭附近,就看見還有一人在亭里等著,見那人來了,便起身喚了一聲年大人。那種情況我實在不敢輕易打擾所以便躲在不遠(yuǎn)處等著。奈何那晚風(fēng)雨交加實在也是聽不清,待另外一人走后,我也顧不得許多,沖出去跪到他面前,求他救小女性命。起初他不肯說他并非醫(yī)者,妙安堂他也只是幕后出資,后經(jīng)不住我拼死請求他才答應(yīng)為我安排診治?!?p> “既然深夜會面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商討,你貿(mào)貿(mào)然出去,卻也沒想過他們會殺你滅口嗎??!倍毋戧懧詭г囂降膯柕?。
“我既有事相求,還是關(guān)乎生死的大事,即使以命換命我也在所不惜,莫說我什么也沒聽到,就是聽到了,我也一定會守口如瓶,因為畢竟只有他才能救我女兒啊?!?p> “那,他是如何救你女兒的?”
段銘陸的這個問題像是戳中了他的最痛處,只見祝顥使勁咬了咬牙,滿臉的懊悔。
“年宏遠(yuǎn)帶我去了妙春堂,說小女的病乃邪氣入體,所以醫(yī)治起來不僅兇險,也有悖倫理,需取他人精氣煉成丹藥服下便會痊愈。說是有違國法圣令,便給我服了一粒丹藥以顯誠心,只要對他忠心便沒有什么事,幾日之后也可自然化解??墒锹奈冶阌X出并非他所說的那樣,我覺得自己痛苦不堪,甚至對我的女兒也……唉……,最后一次我感覺自己還有意識的時候是我把女兒從庵堂抱出來交給了年宏遠(yuǎn)。我…我真的已經(jīng)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你是說年宏遠(yuǎn)讓你服了一粒丹藥?”段銘陸問道
“是,但也不像普通丹藥,我記得我感覺不到它,像是一顆由黑氣做成的一樣。服下之后身體發(fā)熱繼而如火烤一般。起初并沒有什么異常,之后便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p> “可有看見那種丹藥有多少?”
“不曾,只知那丹藥是別人所贈。不僅嶙川有其他的地方或許也有。因為,有次我曾聽到年宏遠(yuǎn)與送藥之人說,讓那位大人放心,把網(wǎng)撒出去總有一張能捕到大魚。”
“那被你擄去的嬰孩現(xiàn)在何處?”段銘陸接著追問。
“在一個廢宅子里,那宅子四周埋了東西,所以很難尋到,那兒只有兩個婦人看護(hù),我女兒也在里面,不知生死啊大人…”提到女兒祝顥不禁涕不成聲。
見事情終于圓滿解決,斗場里的人不免是一陣議論,有氣憤,有惋惜,有慶幸…
不時的還有人向青千縷道賀,恭喜千縷公子破案建功。
看著青千縷一副摸不著頭腦又實至名歸的樣子,白水月拼命地壓制著自己嘴角,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花如幻見狀,往白水月身邊湊了湊,許是怕人看到,小聲道:“白水月,你笑夠了沒有!”
只見水月不語,身體顫動的更厲害了…
之后據(jù)祝顥所述,段銘陸帶人在一個廢棄的宅子里找到九個不滿一月的嬰兒,在此負(fù)責(zé)喂養(yǎng)之人許是聽到風(fēng)聲,自行逃命去了。
祝顥的女兒雖有急癥但亦無生命之憂,許是年宏遠(yuǎn)早就有了計劃,才交代手下醫(yī)者,騙人求醫(yī)。年宏遠(yuǎn)表面稱病不見,背地里卻收在收人靈魄,操控做惡。
祝顥也是救女心切,才輕易被人利用。如果此事沒了,還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會像祝顥一樣…
之后甄顏交代了他是如何被利欲熏心才助紂為虐,雖然不曾參與擄劫但是他利用職務(wù)之便為年宏遠(yuǎn)提供各種疏通,牢獄之災(zāi)定是免不了的。
白水月看著斗場的上空,天高云淡,仿佛能一眼看透,依稀散落的星辰或許不是消失了,而是這光,太亮了。
他穿過幾排座椅直直地向花如幻走去。
“水月你……”
“方才可有察覺到異樣的靈息?”
見白水月面色實在不好,花如幻瞬間明白了過來:“你從何時開始覺得不妥?”
“此番查得太過順利,不是我們的情報有多準(zhǔn),而是年宏遠(yuǎn)本就是來自投羅網(wǎng)的。我與他對話之時,他曾抬目遠(yuǎn)觀,之后便換了神情。適才我站于他的位置試過了,可以看到古燎臺。”
官場,聚靈化丹,皇庭。
遠(yuǎn)方的眼睛微微彎起。
這,卻才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