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福爾科的夕陽

　　「我要找兩個人，一男一女，這么高，看起來還沒十六歲的樣子，他們……」穆勒用心比劃著，但他面前的旅店老板冷眼相待，要不是看在穆勒經(jīng)常路過旅店還消費一些酒水，胖老板甚至?xí)屓税阉映鋈ァ?p>　　「你聽懂我說的話沒有？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告訴你老巴爾，你要是把他給黑了，第二天你就等著讓你的馬給你收尸吧！」

　　穆勒在路上用心回憶了一下才記起馬上那男孩的模樣。他是個農(nóng)商，常常把位于西林頓山脈的老家山貨運到愛丁堡或者斯特林等大城市與城鎮(zhèn)售賣，而有一次，因為天已黑，穆勒就在斯特林鎮(zhèn)住了一天。第二天鎮(zhèn)子廣場上有領(lǐng)主主持的行刑儀式，穆勒駐足看了一會熱鬧，發(fā)現(xiàn)領(lǐng)主的家眷今天也全部到場，其中最顯眼的是領(lǐng)主的一對龍鳳胎兒女。

　　那個男孩對行刑現(xiàn)場目不轉(zhuǎn)睛，在穆勒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形象，貴族家的孩子果然是不一樣。

　　這件事情發(fā)生在三年前的，穆勒記憶尚新，而伊恩也沒改變太多。

　　老巴爾不屑一顧，對穆勒揮揮手道:「我可不管他是什么皇親貴族，就算我有想法，現(xiàn)在人也走了?！?p>　　「走了？」穆勒松了口氣，老巴爾沒有理由對他說謊，店內(nèi)伙計也在場，說明后廚沒有什么需要幫忙處理。

　　「有個貴族帶走了他，人家是識貨的，我本來已經(jīng)快把他藥倒了，真可惜?！估习蜖枮槭チ艘黄鸩环频膶毑囟鴵u頭嘆氣。

　　原來老巴爾還真的動手了，穆勒火從心底起，斗笠一巴掌拍在柜臺上，剛想吼出聲，肩頭卻被人拍了拍。

　　「你好，我該稱呼你大爺還是大叔??？」

　　穆勒猛的回頭，那張記憶猶新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簾中，「阿……阿卡……」他想念出來卻念不出。

　　「噓——」伊恩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我叫艾恩，你是在找我嗎？」

　　「艾恩？你不是叫……」穆勒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點頭道:「對對對，你就叫艾恩，好久不見」穆勒被伊恩一把抓過手臂搭在肩上，外人還以為兩人是久未謀面的親兄弟。

　　「謝謝你的招待啊，老巴爾先生?！挂炼骱蜕频匦χ?，伸手在柜臺上拍下一個金幣。老巴爾完全忽略了伊恩眼神下的不善，貪婪地從桌子上幾乎是搶過來的方法取過了那一個金幣。

　　「謝謝，謝謝，艾恩少爺，如果你還想喝馬奶的話，我們這里一定全力供應(yīng)?！估习蜖栒~媚的表情就差親自只給伊恩倒洗腳水了。

　　穆勒一臉“你還真敢拿啊“的表情，被伊恩拉出了旅店，回到了拐角。

　　「所以，你叫做伊恩·阿卡爾，芬恩侯爵之子？」穆勒重復(fù)了伊恩的自我介紹，默默把這個名字記在心中。

　　「對，這位是我兄長的好友，羅伊德·利達(dá)斯，后面坐著的是我的朋友盧娜，我們將前往愛丁堡的學(xué)院。」

　　「哦，哦，看來就算我不來，伊恩少爺也能化險為夷?！鼓吕找荒樕敌χ嗣竽X勺。

　　「還是很謝謝你，還專程來找我。話說你怎么會認(rèn)識我的？」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卻只看了一眼就認(rèn)出他來，這一點他很疑惑。

　　穆勒向他解釋了他們?nèi)昵暗碾H遇，并且說其實貴族的子嗣，總是更容易被記住。

　　「就像我，伊恩你以為我是怎么認(rèn)出你的。要知道十年前父親帶著我曾經(jīng)造訪過斯特林，那時你才四歲?！?p>　　……

　　四個人，三匹馬一輛牛車，羅伊德帶領(lǐng)他們來到鎮(zhèn)子一處隱蔽角落，如果是伊恩，他絕對猜不到這一處還會有一個酒家，「這里的老板是我一個朋友，還會賣點非法的馬奶酒，伊恩，你還沒成年，可以討點酒喝?！沽_伊德站在門口張開手大聲道。

　　「羅伊德！你不要命抹黑我的店好不好！我根本不賣非法的馬奶酒！」還未走進(jìn)去，店內(nèi)就傳來一個彪悍的女聲。聲音還未落，店內(nèi)就伸出一只手，拎著羅伊德的耳朵就把他拖了進(jìn)去。

　　伊恩三人將馬匹系在外頭，連忙走了進(jìn)去。

　　「羅伊德！羅伊……」伊恩趕忙推門進(jìn)去，看見面前的景象之后，像是吃的什么難受的東西一樣滿臉碳黑。

　　只見燈光暗淡、略顯擁擠的酒家正廳內(nèi)，一襲紅裙將全身重量壓在羅伊德，兩只白藕般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紅色秀發(fā)卷住后者的腦袋，但其中傳來的溫情只要是個人都能猜到他們正在干什么。

　　「嗯～羅伊德，你讓我想的好苦?！?p>　　「嘿！我們也就半年不見而已，克洛依，快下來，我還有朋友呢?！?p>　　大門口，伊恩三人面面相覷。

　　「伊恩，待會我一定要喝酒?！贡R娜黑著臉。

　　「當(dāng)然，我今天也要喝?！挂炼骱谥?。

　　「伊恩少爺，要是平常我一定會去斯特林告訴你的父親你非法喝酒，但今天就例外吧?！鼓吕蘸谥槨?p>　　……

　　趕了一天的路，伊恩早就饑腸轆轆了，女店主克洛依遞上一份食物之后，前者三口兩口就吞下肚去，然后揚著盤子想要添飯，克洛依笑著答應(yīng)。

　　「我怎么看你像今天沒吃啊?！沽_伊德調(diào)侃道。

　　「你要是一天只吃了一條魚，跑了一路，看你餓不餓?！挂炼髯炖锶澄铮磺宓卣f著。

　　「伊恩少爺，我認(rèn)為你還能再喝。」穆勒與伊恩碰杯，往肚里再灌一滿杯，反正今天用不著他買單。

　　伊恩嘲諷道:「穆勒大叔，你也不用我老是稱呼我少爺，就叫我伊恩就行了，話說你還真是白吃白喝啊？」

　　穆勒也不矯情，很熱切地頷首同意，「伊恩你隨手一個金幣，這氣派我可比不來，這都頂我一年跑貨了，難道你還會和我在乎一點飯錢？」

　　伊恩從家里出來總共也就帶了十幾個金幣與一些零錢，今天拍在那家黑鴉旅店一枚，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羅伊德聽說了這件事，便對伊恩正色道:「伊恩，難道你有什么想法么，你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去學(xué)院，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p>　　「學(xué)院下一次招生在十五天后，哪怕到了愛丁堡我也是待在旅店里無聊，我只是看不下去在我父親治下的領(lǐng)土內(nèi)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還是開在一個鎮(zhèn)子大門口最顯眼的地方?！挂炼魃眢w酒量不行，只喝了幾口就開始沖腦子，嘴巴就開始管不住。

　　「伊恩，這不是你能解決的！你有了解過這家黑店存在的意義嗎？他又為什么能開在鎮(zhèn)子最顯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后面有人撐腰，你認(rèn)為這有可能嗎？伊恩！別以為你是芬恩叔叔的兒子，堂堂侯爵之子就像得到了什么保命符，在人家的地盤上，就連街坊鄰居，巡邏士兵都是人家的耳目，你拿什么去掀翻人家？」羅伊德將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放下，還好其中沒有酒水，不然現(xiàn)在一桌子人都得去洗臉。

　　伊恩面對這位大哥的朋友，覺得自己對方一席話毫無破綻，不覺心中惱火，就連嘴中的食物與就也變了味道。

　　「你還只有十四歲，你要進(jìn)入學(xué)院，羅伯特非常支持。要是將來學(xué)成歸來能被國王任命為一地的護(hù)民官⑩，到那時你在覺得哪里不合乎情理，直接上報國王，這才是正規(guī)流程?！?p>　　穆勒也拍了拍伊恩的肩膀，勸說道：「這位羅伊德先生說的非常在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改變就能改變的，伊恩?！?p>　　「這不是你的錯。」盧娜也說。

　　「你都被下藥了，要是沒有羅伊德我們都能栽那兒?！挂炼髅偷亟o自己灌了口酒，就算他還沒到喝酒的年齡。恨恨道：「這是我父親的錯！」

　　……

　　飯后，羅伊德抱著老板娘在房間內(nèi)纏綿，伊恩則拉著盧娜走進(jìn)靠著他們最遠(yuǎn)的房間，把中間的房間留給了穆勒，這家伙今天真是白吃白住，不過他回來找伊恩的行為觸動了伊恩，而且天色已深，他明天前往斯特林販賣山貨，今天也不能看著他露宿街頭。

　　「唉唉唉！輕著點行不行，明天還趕路呢，讓不讓人睡了？」路過傳出不雅聲音的房間時，那激情地聲音令伊恩不得不重重敲門抱怨?！傅匕宥荚谡饎?，待會別房子都塌了?！?p>　　「臭小子，你老爹沒教過你別打擾別人的好事嗎？」房間內(nèi)，羅伊德干脆和伊恩對罵。

　　「我老爹才不關(guān)心我的情感，呸！」伊恩也懶得和他說，回到自己房間將門砸上?？寺逡赖穆玫瓴淮?，只有三間房，現(xiàn)在他只能與盧娜擠一個房間，好在這是個雙床間，要不然伊恩覺得自己應(yīng)該只有睡地上的份。

　　「這在北方太正常不過了，我有好幾個親人都是干這行的，只是沒這般招搖?！贡R娜遞來一杯水，伊恩順勢喝下。

　　他現(xiàn)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不過想到明天穆勒會前往斯特林，他有了新想法。「我得寫封信讓穆勒帶去，即使父親看到之后置若罔聞，我也要讓他產(chǎn)生羞愧！」其實，伊恩一直很自豪自己的出身，不是說自豪自己可以做個紈绔子弟，而是覺得自己可以肩負(fù)更大的責(zé)任，雖然在未來，這是大哥羅伯特的責(zé)任。

　　注解：⑩護(hù)民官：介于鎮(zhèn)長和執(zhí)政官之間，等同于內(nèi)政大臣，同時為王家與百姓利益考慮，一個王國通常只設(shè)一位，由底層人民選出，一般是名望與能力都非常高的人才能擔(dān)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