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盧娜與伊恩

　　「盧娜，等會我有話對你說?！挂炼骺觳礁纤?，搭著她的肩膀想讓她轉(zhuǎn)過來。

　　盧娜揮手甩開伊恩，不滿地上下打量他，「不要碰我！」

　　她的聲音引來城堡內(nèi)眾人的目光，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手里的活向這兒看來。

　　伊恩剛要說話，卻見到喬西亞侍衛(wèi)長走到他們面前，金發(fā)騎士豎著眉頭看著一身北方打扮的盧娜，對伊恩說道：「三少爺，射殺納努克的那一箭的準(zhǔn)頭真是很漂亮，可惜力道似乎欠缺了些?！顾哉Z中不帶一絲感情。

　　盧娜聽得納努克三個字，這才正視起伊恩。

　　這件事情伊恩不想申張，那天他也是一時興起，對父兄的計劃不告訴自己的發(fā)泄，事后他覺得士兵們高呼侍衛(wèi)長的名字簡直是給他最好的掩護。「侍衛(wèi)長就別提了，在下的弓箭哪有你的長劍鋒利，慚愧慚愧?！?p>　　喬西亞少有的微笑道：「我只看見三少爺你的箭法值得培養(yǎng)?！拐f著，他摸出了一條長皮筋遞給伊恩，「弓身質(zhì)地不錯，可是弓弦差了點，這是一根上好的牛皮筋，以后就酌情使用吧?！顾麕缀跏怯踩o伊恩的，走之前給了盧娜一個警告的眼神，便對著城堡內(nèi)的眾人吼道「看什么！工作都做完了嗎？」

　　對侍衛(wèi)長報以敬意的同時，伊恩強拉起身邊的盧娜就向城堡內(nèi)走去，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盧娜原來一直抱著一堆樹枝，他從盧娜手里奪了過來，還被木材上未處理的倒刺扎了手，令他大概明白了她為什么會在城堡外面。

　　「盧娜！你還真是膽大啊，一身這樣的裝扮就敢在城堡外面大搖大擺地走，巡邏的侍衛(wèi)也真是眼瞎，看見了還不把你就地處決！」他拉著盧娜走上城堡的旋梯，身后的女孩被他死死攥著手臂，即使后者十分不情愿，伊恩也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伊恩帶著她來到了伊薇的房間外，敲門。

　　「三哥嗎？你等一會?！狗績?nèi)的伊薇馬上就認出來者，倒不是什么心靈感應(yīng)，而是伊薇不知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伊恩的敲門聲總比別人的更急促。

　　一會兒后得到允許，伊恩推門進去，順帶著拉著盧娜。

　　「三哥，你……」伊薇見他像是強行拉著盧娜，還以為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瞪大眼睛，臉龐通紅，急著擺手說道:「不行不行！三哥，你才十四歲，王國法律，男女十六才能……而且，盧娜姐姐她……」

　　「你在想什么吶！」伊恩黑著臉真想給伊薇一個栗子包。他很快就意識到伊薇平日里跟著比爾學(xué)習(xí)劍術(shù)，但是比爾手下還有一群大老爺們，那群人平日里嘴可把不住門，伊薇怕是早就被他們帶歪了。

　　不過伊薇見到前幾天還拿刀頂著她脖子的盧娜，居然還面不改色地能往其他方面想，這到底是釋懷了還是天然呆啊。

　　伊恩將盧娜推到伊薇面前，手里的樹枝覺得礙手便順手扔在伊薇房里的柴火盒中。盧娜作勢還想去取過來，被伊恩阻止「行了行了！我待會給你拿好一些的，你先照我的做?！?p>　　伊恩嘆了口氣對伊薇道：「丫頭，你有什么不穿的裙子嗎，或者隨便拿點衣服給她換上?！惯@時他又看見伊薇房間后屏風(fēng)內(nèi)的澡盆里，升騰著熱蒸氣，才知道她原來是準(zhǔn)備洗澡，自顧自地續(xù)道:「要不你也幫她洗個澡算了？洗個澡換新衣，省的她每天土里土氣的去城堡外頭撿樹枝?！?p>　　盧娜能在城堡外頭，手里還抱著一堆樹枝，最大的原因就是仆人給埃拉夫人安排的房間是客房，平日里雖然打理，但沒有添加柴火。不然屋子里的木制品怕是會被白災(zāi)⑧啃完。埃拉夫人讓盧娜向仆人打個招呼，可盧娜剛到陌生環(huán)境，周圍都是信仰不同的低地人，性格內(nèi)向的她寧可去城外撿樹枝當(dāng)柴火也不開口求仆人一句。至于伊恩給她們安排的衣服，盧娜更是看都沒看一眼。

　　伊薇沒想什么就答應(yīng)了，倒是盧娜蠻有敵意「我為什么要照你說的做？我才不會穿你們低地人那些輕飄飄的衣物?！?p>　　「行，除非你想以后走出城堡就被侍衛(wèi)直接處決?！挂炼鲾偸终f出盧娜最致命的弱點「拜托，你與埃拉夫人是羅克先生拜托我們照顧的，給個面子行不行？」

　　「羅魯克是氏族的叛徒！你要我去相信一個叛徒不如讓我去死?！贡R娜退開一步道。

　　「你個丫頭懂個屁！」沒有成年人在的時候，伊恩說話的方式總會粗俗一點，對此伊薇已經(jīng)習(xí)慣了?！改銒屔的阋采?，偏偏跟著你那個笨蛋舅舅來就劫掠，羅克先生是為了你們高山氏族的未來，哪是一句叛徒能形容的?！?p>　　「你！」盧娜的舅舅，就是那個被侍衛(wèi)長梟首的納努克，這會兒又被伊恩提到，使得盧娜說不出話來，在侍衛(wèi)長剛才的話中她得知納努克的戰(zhàn)地也有面前這個男孩的功勞，高山人敬重勇武之人，即使被殺的人是自己的親戚，他們也會對對手保持敬意。

　　「我這是為了你好??！」伊恩真的被這個笨姑娘難倒了，他也不想說什么，將她推給在旁看熱鬧的伊薇，然后就站在原地插著腰生悶氣。

　　伊薇搭著盧娜的肩膀，看著伊恩提醒他道:「三哥，我們要洗澡啦?！?p>　　「嗯，洗吧?！挂炼鼽c點頭

　　「那個，你站在這里不太好吧?！?p>　　「嗯，不太好?！挂炼鞔鸬?，旋即給自己腦門一巴掌，急忙掩面摔門出去「你看我這腦袋，豬頭了！」

　　「嘿嘿?！挂赁笨粗纳禈有α顺鰜?。

　　盧娜則也不由得被伊恩惹笑出來，可是她既想笑又想憋著，最后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

　　女孩子洗澡，伊薇絕對是有夠迅速的，她不喜歡仆人伺候，全程都是自己打理，哪怕是缺少柴火了也是她自己從澡盆里爬出來手動添加。

　　大約一個時辰后，伊恩被重新邀請進入妹妹的房間。

　　「洗完澡怎么不開窗戶呢?！挂炼饔檬峙拈_房間內(nèi)的汽霧，直到兩個精靈似的女孩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左手邊的伊薇披著一頭黑色的長發(fā)直到胸口，皮膚光滑白皙，略微纖瘦的身段被一條麥色的長裙包裹著，簡直像極了一個鄰家小妹，如果戴上一副眼鏡的話。

　　右手邊的盧娜卷發(fā)仍粘著水漬，相比伊薇她略微顯得黑一些，臉蛋上與皮膚上那些奇怪的圖騰圖案被洗凈之后，再穿著一件微粉的蕾絲長裙，麥色的秀發(fā)如瀑布般垂在兩肩，胸前的郁金香胸針下，是發(fā)育中的少女身體內(nèi)的澎湃青春，伊薇甚至不吝嗇地給盧娜用上一些名貴的爽粉，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伊恩捂著嘴巴驚嘆，這還是剛才那個灰不溜秋的劫掠小妞嗎？這扔在大街上怕不是會被認為是哪家貴族的千金。

　　而且伊恩就不解了，盧娜比伊薇也大不了多少吧，怎么這發(fā)育情況就差這么大呢，這左手邊還是一片開闊地呢，右邊就已經(jīng)火山爆發(fā)了，難道高山氏族還能比貴族家營養(yǎng)攝入更好不成？

　　不過盧娜顯然對身上這件面料柔軟的裙子極為不滿意，手足無措的想兜著裙底，她在北方怎么可能穿過這樣的衣物，想不通南方人女孩怎么就喜歡這下身涼嗖嗖的衣袍。

　　「哎，王境澤真香?！挂炼魍嶂^吐槽。

　　「三哥你說什么？」

　　「沒，我說樓下晚餐了，飯菜真香?！?p>　　——————分割線——————

　　大廳里熱氣蒸騰，揚溢著烤肉和剛出爐的面包所散發(fā)的香味。

　　餐桌上，大家大眼瞪小眼。盧娜更是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剛才從內(nèi)室的旋梯走下來到大廳的一剎那，她感覺所有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母親埃拉更是上來一把拉走了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教她。

　　「夫人，是我逼著她的，客人就該有客人的樣子，不是嗎？」伊恩帶著微笑說道，伊薇在他身后偷笑，羅伯特則在餐桌右手下首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看好戲。

　　埃拉剛想說什么，就傳來主座上芬恩低沉的聲音「埃拉，別在那站著了，上座吧，你們不是斯特林的囚徒，我早就說過了?！?p>　　芬恩的話帶著些不容拒絕的威嚴，埃拉只覺得自己和女兒被一只無形的手推到餐桌前坐下?！改銈儍蓚€也別鬧了，過來坐下！」

　　「好的，父親?！挂炼髋c伊薇異口同聲道。

　　「芬恩，你說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了我我的族人們？」埃拉夫人一口也吃不下，她總是緊鎖著眉頭。

　　芬恩遣退一旁的士兵與仆人，平靜的說:「埃拉，我說了過了，你們是我斯特林的客人，不是囚徒。但是我向老友保證過，在南北未定之前，我不可能放你走的，放心，斯特林雖然不是富裕領(lǐng)，但是養(yǎng)著你與你那些族人，還不成問題?！?p>　　父親與埃拉果然是認識的，都相互如此稱呼了，二十年前不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發(fā)生過吧。伊恩這么想著，看一旁的盧娜盯著銀盤上一只鼓鼓的羊胃發(fā)愁，便對她說:「哎哎哎，這叫哈吉斯⑨，把這又玩意切開，里面的東西拌飯吃就行了，講道理，你沒吃過嗎？這不應(yīng)該是蘇……不是，卡里多的美食嗎？」

　　注釋:⑧:白災(zāi):白蟻成災(zāi)

　?、峁?Haggis 蘇格蘭傳統(tǒng)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