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容緩,王祁昭騎著馬飛快往府衙跑去,官差們見來勢洶洶的監(jiān)察官下馬,急忙上去牽扶恭迎著。
涂知府一聽他來了,暗叫不妙,難不成朝廷這么快就來旨了嗎?
他顫顫巍巍的戴好頂上烏紗,趴在地上等王祁昭傳旨。
“你起來,我不是為這事的?!?p> 王祁昭扶起他,想著怎么開口。
不是為這事?那是何事?涂知府懵逼著臉,不明所以的望著王祁昭,見他負(fù)手站立著,看不清楚表情,但明顯氣勢沒上一次來那么足了。
“剛剛你的手下,是不是抓了個叫向冬的人?”
恕他真不知情,這么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他還真沒管過。
旁邊站著的正是抓人的官差,他湊到涂知縣耳邊將此事講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有個蒙面人說,要是想如愿辦了大人您族里那個案子,就照他說的做?!?p> 涂知府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他雖然新官上任才一年多,但好歹也是族里千挑萬選出來的,沒點詭計還真當(dāng)不了知縣。
“剛剛聽下人說了,正是抓了一個,可是一個白皮膚大眼睛,頗為清秀的小子?”
王祁昭點點頭,要不是欠了向冬恩情,他真不愿來這里。
涂知府低頭道歉:“不知道他是四王子的朋友,涂某真是多有得罪了?!?p> “朋友倒是談不上,但她是無罪的?!?p> 涂知府直起身來,扶正了帽子,理了理官服,往椅子上坐去。
他好笑的說:“那四王子是以什么身份來求本府的呢?”
王祁昭沒想到他變臉如此之快,還有些沒緩過神,氣道:“你說我是什么身份?”
“這俗話說得好,吏治之壞在于監(jiān)察之壞,縱容了王族而不奉行公事,那么國法就被削弱,國法弱則國弱。王子利用監(jiān)察之職徇私枉法,是不是不太妥當(dāng)呢?”
突然涂知府感覺腳底生涼,一股魄力壓得他想往地上蹲去,那股冷意直愣愣傳到胸口,逼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王祁昭的眼神太冷了,冷得他想裝死躲過去。
“四王子,真不是下官不愿意做這件事啊,而是本府實在是光明磊落的,容不得這種事發(fā)生,要不,您寫信問問王上或者正胤,看他們能不能放過那孩子?!?p> 王祁昭啞然,他以為涂知縣不敢拿這事要挾他,可沒想到他真會。
官場就是這樣,有的坦途看似遠(yuǎn)大,卻暗藏艱險,稍有不慎便前功盡棄。
他吃了暗虧,不僅沒救出人還留下了話柄,以前他在忠清府當(dāng)質(zhì)子,憑著一身武藝得以自保,人人都怕他。在開京多生活了幾個月才知道,看不起你的終究還是看不起你,武藝文采都沒用,半點權(quán)勢都無,利弊權(quán)衡下,沒人真正忌憚你。
王祁昭蹙著眉,抿著嘴,終于有了表情了。
涂知府想著他畢竟也是朝廷的人,怎么著也得給個臺階下,便端了杯茶遞過去:“四王子殿下也不要生氣,他既然認(rèn)識四王子,我們也不會怎么動刑的。絕對在牢里好生伺候著,但是私販禁書可是大罪,三令五申禁了它了但還要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去犯,屆時本府押到開京給三輔門處置就是了?!?p> 王祁昭不再看他,聽到不會動刑后轉(zhuǎn)身大步離去了,只好到了開京再想辦法。
向父向母眼巴巴的等著消息,王祁昭勁裝下馬,其實同以往的表情一樣,都是面癱,夫妻二人敏感,以為沒救了,抱做一團哭著喊著。
王祁昭只好扶起他們,“他們不會折磨向冬的,放心,我會想辦法救她出來?!?p> 肖府私宅里,李懷忠湊在亓姒樹耳朵旁說悄悄話,亓姒樹邊聽邊點頭:
“今晚送了八百里加急文書,那什么時候才能送到?”
沒辦法,這古代又沒有物流通知,她好不容易拿到肖平的腰牌送了信件,還是想盡快知道消息的。
“放心吧小姐,明天早上估計就到了,若是陳鼎大人處理得及時,那明天晚上您就可以收到信件?!?p> 亓姒樹把玩著那個超有用的腰牌,沒想到從安東府往開京的驛站竟然是肖家資助建立的,怪不得他們也能用,原來是投資人。
這古代每隔三十里一個驛站,專為過往官員提供交通、食宿服務(wù)和傳遞詔令、文書等的設(shè)施。所以這價格更是鏢局的三四倍,亓姒樹在信上一并寫了,她需要報銷,需要金銖,要是不拿錢就替人辦事,那可是會喪失勞動人員的主觀能動性的。
向冬被拖進了牢里關(guān)著,禁止人探望。牢里陰森悶濕,怪味漂浮,有生人卻無生氣。向冬是個女孩子家家,想到自己快死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等她哭久了,牢頭遞了碗水進來。翻了她一個白眼:“娘娘腔,聽說你賣禁書?”
向冬哭累了,點點頭。接過水喝了口,以前都以為這牢里都是壞人,牢頭也是??蓻]想到,他還會同情她給她水喝。
“我……我是賣了禁書,但是,這個會要殺頭嗎?”
“虧你們還是書生,識字卻不懂法,真是遭罪??!”牢頭砸了咂舌,自顧自的走到桌子上喝了口小酒,懶得理她了。
向冬一臉羞愧,可再怎么后悔也沒用了,只得低著頭哭泣著,牢頭都習(xí)慣了,每個第一次進來的都哭成這樣,倒是這個向冬還算奇怪,居然還沒經(jīng)歷過殺威棍?
入夜,多人未眠。
王祁昭聽著門外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真是,還想不想讓人睡覺了?向冬縮在角落里看著月色,只覺得自己豆蔻年華,竟一生都只得慘淡的度過了。
亓姒樹縮在被子里想套路,想著想著眼皮子打架就睡過去了,李懷忠也躺在被子里,他心里有些心事。
這是他第一次替亓姒樹辦事,第一次處理這種復(fù)雜的利益問題。
亓姒樹跟他講,慢慢的就會了,如果他不愿意去做這個事,可以不做,她不會怪他。
可是既然他都知道了,做不做不都一樣嗎?他不會跑去四王子那里說這都是小姐的套路,可又覺得小姐這樣利用向冬有些過分了。
其實知道了不說,就是縱容了。小姐說,該用手段的時候就得用手段,畏畏縮縮只會讓人看不起你。
也對,在他們這種年代,剛出生時三六九等就給劃出了不公平,至于之后的忠奸黑白,以強凌弱。這世道如此,誰又能比誰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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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朝
停更幾天存稿 最近事情有點多不好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