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的到來,原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前些天秦家的股份公司出現(xiàn)丑聞,導(dǎo)致公司的股票連連下跌,那個人怕是回秦家大鬧了一場吧,不然在梧桐苑能夠看見秦家的人,多難得啊。
言妖抬頭看了一眼秦芳,就將自己的目光淡淡的收回,垂著頭,等著秦芳開口。
秦芳站在門口,看著言妖那一副任由你宰割的模樣,又抬頭看了看房間的擺布,諾大的房間里,簡簡單單的一張床,一個書架,一個衣柜,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女孩子想要擺放的小東西,小飾品,一個都沒有。
簡單,干凈,黑黑的窗簾一拉上,整個屋子都會變的黯淡無光。
剛剛她上來的時候,看見樓下的客廳,依舊維持著他們當(dāng)年搬走的模樣,就是連花盆的位置都未曾移過。
諾大的梧桐苑,除了這間房間有言妖的存在之外,其他地方都依舊是當(dāng)年的模樣,這些年,好像她的活動范圍就只僅限于這間房間。
想到此,秦芳不禁有些難過,有些愧疚,交握的手,甚至還有些緊張的捏在一起,看了言妖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
“言言,你二叔前天回家了一趟,這些年,姑姑知道秦家愧對你,也愧對你的媽媽,可是當(dāng)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言言啊,你別做傻事,不要去和你二叔硬碰硬,你還小,你的前程不能只活在上一代的仇恨里。”
話落,言妖久久都未曾說話,垂著的頭,眼眶變得有些濕熱,良久才道:
“上一代的仇恨里?呵....”言妖冷笑一聲:“既然姑姑都知道是上一代的恩怨,那為什么當(dāng)年還要對我下手?姑姑,你忘了嗎?我當(dāng)年可只有六歲啊?!?p> 說出口的話都帶足了嘲諷,若是他們明白那些道理的話,她那所謂的爸爸當(dāng)年又為何想盡了辦法,不折手段,將她從江城帶回?怕什么?怕媽媽留下他們當(dāng)年做齷齪之事的證據(jù)在她的手里?她拿著證據(jù)毀了秦家嗎?
若是他們明白,她那年邁的姥姥在將她送回秦家之后,去了哪里?如果死了,尸體呢?
若是他們明白,她又怎會躺在醫(yī)院將近一年的時間,以至于現(xiàn)在,每時每刻,都抹不去那一場噩夢,做一個心理有缺陷的神經(jīng)病,直到現(xiàn)在。
他們?nèi)羰敲靼?,他們?nèi)羰敲靼?,她又怎會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怎會?
若是他們明白,為何不愿放過她?為何?
“言言,當(dāng)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言言....”
“那是什么樣子的?”言妖抬眼直視著秦芳,清澈的目光直達(dá)秦芳心里最深處的黑暗:
“那是什么樣子的?姑姑...當(dāng)年是什么樣子的事情,能夠讓言晴跳樓死在自己的女兒面前?什么樣子的事情真相,以至于讓堂堂才女臭名昭著于整個帝京,死了都沒有人來送?什么樣子的事情能夠讓我姥姥至今下落不明?什么樣子的事情真相能夠讓秦鋒拋妻棄女,心安理得的活著?”
那一年的母親的故鄉(xiāng),那個姑娘坐在小鎮(zhèn)的橋頭,日日等著心上人來接,日日等啊,日日盼啊,盼了一年又一年,盼來的卻是大紅的請柬,盼來的卻是盛世婚禮,迎娶的不是她。
盼來的卻是高高樓墻,不顧一躍,死不瞑目。
盼來的卻是死后,姥姥的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而今,那群人卻踩著她母親的血肉,于她母親的墳頭之上,高樓大廈,奢華尊貴,家財萬貫。
卻可笑,如今帝京有名的世家,秦大家,卻忌憚于她,忌憚于她這個高中生,忌憚于她一個小姑娘。
說出來,真是又可笑又嘲諷啊。
從椅子上站起來,言妖慢慢的走到秦芳的身邊,看著那個人嘲諷的笑道:
“姑姑,你們怕什么?怕我握著當(dāng)年事情真相的證據(jù)毀了秦家?”
聞言,秦芳心里一緊,看著言妖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臉色嚴(yán)肅,口氣冷硬道:
“言言,你還小,有些事情并不在你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和秦家作對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上前一步,輕輕的將言妖擁入自己的懷里,抬手輕輕的拍著言妖的后背,像一個溫柔的母親一樣,說出口的話,卻是殘忍無比:
“言言,姑姑從不管你,因為你沒有威脅到秦家,可是要是有一天你威脅到秦家了,你知道的,姑姑從不是心軟,善良之輩。”
言妖輕笑,在十三年之后的今天,她終于能夠光明正大的和秦家對立,而成為在將來毀秦家的第一人。
也終于明白當(dāng)年決定回來的時候,莫媽媽的話。
愛或者恨皆在一念之間。
輕輕放開言妖,秦芳轉(zhuǎn)瞬又變的滿臉笑意,輕輕的拍了拍言妖的肩膀道:
“好孩子,這個周你爸爸回來,你們爺倆兒很久不見,姑姑到時候去學(xué)校接你,回老宅吃個飯?!?p> 話落,又著重的拍了拍言妖的肩膀才離開,臨到門口前,又轉(zhuǎn)過頭來,柔聲道:
“言言,你上一次去醫(yī)院是三個月前了吧,姑姑幫你預(yù)約了你的主治醫(yī)生,這個周回了老宅再去復(fù)查一下吧。”
說完擰開門就走,身后言妖看著秦芳的背影,開口問道:
“姑姑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就問一問我姥姥吧,這些年,姑姑可查到我姥姥在哪里了?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