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佩來和言妖告別的時候,言妖就坐在那廢舊的居民巷子的天臺上,身邊已經(jīng)空了好幾罐的啤酒瓶。
她坐在那里,長長的頭發(fā)散落在身后,微風輕輕吹起,那頭發(fā)飄揚起來,在空中形成一道道剪影,她仰著頭,看著遠方,黃昏的霞光映照著,身上名家的校服襯托的那個人,溫柔又美好。
沈佩佩想起和言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父親說名家學校雖然學費高昂,可是名家學校的教學和管理都是很好的,那里的老師都是學?;ù箦X從各地請來的名師,父親一生貧瘠,可是給他們的卻是最好的。
她進了名家的第一天,周圍都是穿著名牌的姑娘和少年,穿著平凡甚至看起來有些破爛的她,和這里格格不入,見著言妖的時候,那姑娘穿著一件短袖搭著黑色的工裝褲,踩著一雙名牌板鞋,在新生會上姍姍來遲。
主任板著臉訓(xùn)斥著她,周圍都是幸災(zāi)樂禍的嬉笑,那姑娘冷漠極了,冷著臉看了一眼主任,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那樣甩手離去,離去前還把書包都扔在了垃圾桶里。
周圍再次傳來陣陣起哄的聲音,主任臉更黑了,嚷嚷著讓她請家長來,秦云晴從人群之中沖出來,撿回她丟掉的書包,連連跟主任道歉,此事才堪堪作罷。
那會兒她就覺得這姑娘真厲害,居然不怕老師,還有主任。
后來在學校每每看見她,那姑娘總是獨自一個人,蒼白的臉色,莫名的讓人心疼。
再遇見的時候,那姑娘被許多人堵在學校的女廁所里,狼狽又不堪。
長的好看,又冷艷,在這個春心萌動的年紀,自然會有許多人歡喜,也自然會有人嫉妒和討厭。
但是真的看見言妖的時候,她還是驚訝了,看著那些姑娘一巴掌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嘴里還說著一些臟話,她以為那姑娘會站起來打回去,可是沒有,那姑娘就那樣安靜的站在那里,臉上毫無表情,任由那些巴掌和腳落在她身上。
她氣極了,連忙跑去喊老師,才將言妖從那群人手中救了出來。
現(xiàn)在好長時間過去了,她唯一記得只有那姑娘從廁所里腫著臉出來的時候,紅腫著臉看著她笑,眼睛亮晶晶的,問她:
“你不怕他們報復(fù)你?”
她突然就開始慌張了,甚至還隱隱有些懊惱自己怎么就管上閑事了,要是劉美他們報復(fù)回來,自己就死定了。
見她不說話,又或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那姑娘也不生氣,對著她咧著嘴笑,說:
“沒事啊,我可以護著你?!?p> 她一愣,反應(yīng)過來就是笑,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談何保護別人?
可是隔天劉美就被人堵在了教室里,當著所有人的面,連帶著自己的小姐妹們,被一個姑娘挑的滿臉青腫,連連求饒。
如此惡虐的影響,當天學校就此事召開了會議,可那姑娘愣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仍舊上著課,反之劉美的父母還來學校給言妖道了謙,由此言妖精的名聲一架打響。
而如今三年過去,她對言妖的一切所知仍舊是一個迷,除了知道她家世很好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包括為何時不時消失在名家好久,又忽然回來。
家人?除了秦云晴和她的姑姑,誰都沒有見過。
她好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自顧的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沈佩佩翻身上去,坐在言妖的身邊,看著那人眉眼間沁著的溫柔,微微笑了笑:
“第一次見...這么溫柔的你...”
言妖笑著,目光依舊落在那遠方的天空上,低聲道:“什么時候走?”
沈佩佩一愣,驚訝的問著:“你怎么知道?”
她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要走的事情,她這還沒說呢,這言妖怎么就知道了呢。
“前些日子去你家的時候,聽你父親說要回老家了,所以就知道你要走了?!?p> “在名家原本我就不適應(yīng),浪費的那些日子挺對不起我爸的,現(xiàn)在回去了也好,就算考不上好的大學,以后找不到特別好的工作,也至少能夠溫飽....”
言妖點點頭,拿過身邊的啤酒罐遞到沈佩佩的面前:“圖一個安穩(wěn),倒也算是夢想,那么我不就祝你前程似錦了,只盼望你平安長健?!?p> 沈佩佩也拿起自己的啤酒罐,兩人輕輕的碰了碰,相視一笑:“謝謝,在不見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夠平安喜樂?!?p> 年少的友誼誰說它不真摯呢?誰說它不美好呢?
離別雖然悄無聲息,可是對彼此的祝福是真的,此刻在心里將你偷偷珍藏也是真的,就算以后長大,未曾相見,說起自己的青春時,依然能夠說出那一句:“我的好朋友”,然后談起青春往事,相視一笑。
原來青春不可回首時,還可以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