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姬抬頭瞧她這般火氣沖沖,放下手里物什,稟退宮中眾人。
她為古兮倒了茶,示意她過來坐下。
古兮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那茶她喝不得,那木凳她更不愿坐。
靈姬挑眉,打量著她:“有事要說?”
“沐靈是怎么回事?”古兮有些惱,感覺自己被人戲耍了一般。
靈姬聽罷,端著玉青色的茶盞端詳?shù)溃骸耙娏怂???p> 沐靈可殺不得呢!
“為什么她還活著?”古兮最瞧不得她這般悠閑自若,襯得她失禮無度。
靈姬擦了茶盞上的紅唇印子,笑道:“我可從未答應(yīng)過要幫你殺了她!”
古兮聞言怒極,面部有些猙獰:“你耍我?”
靈姬覺得古兮變蠢了些……
“你可別忘了,我是使了計讓你知曉沐靈所在的?!膘`姬起了身,一手撫著肚子:“我可從來不做別人手里的刀……況且,我可從來沒讓你為我做過什么!”
古兮聽罷理虧,卻又憤恨:“既如此,我與你再與瓜葛!靠我手中的祟靈劍碎片,我照樣可以血洗魂契閣!”
“那便恭候佳音!”靈姬笑的溫婉,平靜就像眼前人說的是“梅子是酸的”。
人一旦逢了絕境,便是諸神難擋的求條生路。
沒人在逼迫她,可古兮卻陷入了死循環(huán)里……
沐靈是該死了!
這倒成了古兮的活路……
而已遠(yuǎn)走的沐靈自是不知,往日里耍耍性子的古兮,現(xiàn)今竟成了這般模樣。
她將傷蠱刺進(jìn)顧亦初的體內(nèi),蠕動、消化、從傷口處出來。
“好些沒?”沐靈將奄奄一息的傷蠱放在指尖上,心疼的撅著嘴。
顧亦初剛轉(zhuǎn)醒便聽聞此話,重重的咳了兩聲:“差不多了。”
這是假話,沐靈知道。
她的傷蠱尚未長大,也就只能緩解他的些許痛處罷了。
房間里,二人緘默不語。
沐靈覺得無趣,調(diào)起話頭來:“我今日見到古兮了!”
“唔……”顧亦初輕聲應(yīng)著,眼眸倒是先低了下來。
沐靈視線從蠱蟲上下來,瞟了他一眼道:“她是有些不一樣了,許是你不在的緣故……你當(dāng)真還要賴在這?阿伯說,這商隊下一程便是王城了!”
顧亦初無奈的嘆了口氣,人也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日后再說吧。”
沐靈聽罷,自是不想再自討沒趣,小心翼翼的將蠱蟲放回葫蘆里。
她出了門,阿伯卻告訴她今日沒見到任顧,不知他去了哪。
沐靈聽罷,翻了個白眼,心里倒是思及昨日下得重手。其實說不上愧疚,只是覺得他能有什么比命還重要的事情?
沐靈呆在這也沒什么事干,阿伯總先問她對所去之處是否有興趣,可愿前去?沐靈總說有,亦說甘愿??砂⒉偸悄鼙鎰e出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
沐靈說阿伯太狡猾,阿伯樂呵呵的說是與人打交道,早已熟練了。
這一來二去的,沐靈也不愿再裝。不愛去的便說不愛,愛去的便兩眼放光的點頭。
在沒事的日子里,沐靈總愛聽鹽商里的漢子講故事。
可那天他們講了一個可怕的故事……他們說梵子黎薨了!
沐靈笑稱讓他們別捉弄她,可他們悲戚看她,沒有笑。
大抵是演的像吧,沐靈終究是不信的。
若是梵子黎真的……,那梵子琛可該怎么辦?
她知道的,他向來不愛耍權(quán)謀,在那里,也唯有梵子黎護(hù)著他的。
沐靈突然想起一句話來:他終究是個好人,只是沒有好報罷了……
她匆忙的去梳妝臺上寫了字條:近來可好?望回!
她取出青骨蛇,它對她吐著細(xì)舌,倒真像是在等她的號令一般。
當(dāng)初未曾料得,最后這青骨蛇竟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用來斷生死……
諸國之間最愛用蛇接收密函,青骨蛇因游行速度極快,攻擊性極強而獨得青睞。
……
青骨蛇將自己盤在梵子黎的床榻上,上面殘留著那些許氣息。
它找不到梵子黎,就像……梵子琛也找不到他一樣。
他是怎么回到皇都的?
在人們憐憫的目光里,在昭告梵子黎薨的告示下,在一美的支撐下……
他怎么突然脆弱到了這種地步?好像有人緊緊拽著他的心臟,疼痛延向四肢百骸,窒息的就連眼球都像是要噴涌而出一般。
他大口的呼吸,如同溺水。
他想,直接暈厥過去好了。
可他終究只能一寸一寸的嘗著這份苦楚……
他躺在梵子黎的床上,閉上眼睛都是以前……
——
“六哥,我們?nèi)プ街税?。這日日蟬鳴,煩人得很!”
“切勿殺生?!?p> “……那好吧,我抓了在放了,可好?”
“不行!”
“……你可真像個和尚!”
——
“六哥,你日后會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小僧……”
“算了,問了也白問。你這般木魚腦袋,還是我為你物色好了!”
“……那子黎喜歡何樣的?”
“我喜歡何樣無關(guān)緊要,我終究會娶一位同六哥喜歡的女子能相處融洽的,這般才能永葆你我二人兄弟情深!”
——
“六哥,你在承恩寺上修習(xí)什么?”
“修孝道,習(xí)心靜,悟蒼生?!?p> “唔……那你還會想回去嗎?”
“些許吧。”
“……那可不行!那里那般無聊呢……我日后帶你游山川,閱平陽,你總會舍不得離開的。”
——
“六哥,待我再長大些,一定能護(hù)著你的!到時候,你想得到什么,我皆為你尋來……”
——
“六哥……”
“六哥……”
“六哥……”
聲音越漸清晰深刻,梵子琛驚呼:“子黎!”
瞬間清醒,驚得坐起……
已入夜了,房里沒有點燈。
梵子琛抹了抹臉,將淚水擦凈。
他突然無力地笑著自言自語道:“你鬧夠了沒有?。苛缗隳闳プ街丝珊??你可得要為我物色夫人的。還有,明明說好要帶我多走走的,你怎么說話不算話了?我……終究沒能護(hù)住你!”
硬血男兒號啕大哭,屋外樊樹落葉,為梵子黎送行……
青骨蛇攀上他的指尖,它沒攻擊他。似是通了人性……
只是無人可知,梵子黎養(yǎng)青骨蛇之時,便早早讓它們熟悉了梵子琛的氣味。
他所算計籌謀的一切,從未想過對梵子琛有絲毫的傷害!
梵子琛取下那字條,那是沐靈的筆跡。
他覺得自己無能,愛人留不下,親人護(hù)不住。像個廢人!
那個囚牢里的梵子琛終究是被放出來了,而那個天下蒼生的梵子琛,終究被他的父王,親手殺了!
樹與夢
感覺自己太狠了,寫梵子黎的時候直接哭了……我真的想弄死自己了! 【讓我去一邊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