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形之劍
夜半三更,耿耿于懷梳洗完畢,縱然經(jīng)過一天的折騰身體和精神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此時盤坐在臥榻之上亦沒有半點的睡意。只見他雙目禁閉,手抱陰陽太極印,身周云霧蒸騰之下時不時有極淡的金光一閃而逝。
正在這時,屋門外人影一閃而過,三聲輕叩?!俺粜∽樱@么晚了還沒睡?”
“一家之主如今還要親自巡夜。我陪你嘍”床榻上耿耿于懷驀然睜開雙眼徹去盤子。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人正是高陽候耿扶風(fēng)。
依舊是讓人如沐春風(fēng),身為一方諸侯耿氏家主沒有半點架子。在外人面前如此,在自己兒子面前,更是如是。
看著面前沒有起身奉茶,連下地的意思都沒有的兒子,耿扶風(fēng)眼里滿是憐愛。外人不知,多為詬病唐唐高陽耿氏二公子在外在內(nèi)對耿家家主耿扶風(fēng)多有不敬之舉。甚至耿耿于懷六歲便擅改族譜上自己的姓名,連祖宗給的名字都不要了。而耿扶風(fēng)亦是聽之任之。
就像耿衾所言,家主為人沒有半點可指摘的地方,可唯獨身為高陽候,這位男子實在太過溫柔。
“大兒子又在夜里偷偷練功?你就不怕休息不好,你還小,不用這么累的。宗祠上的事兒,軍令狀是立下了??商煜轮螅瑩P名立萬的機會不止武試。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家里這邊……”
耿耿于懷強裝面無表情骨子里卻還是歡喜的很,可聽了半晌仍舊裝作有些不耐煩的歪頭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
耿扶風(fēng)遲疑了一下,挪過身子坐在耿耿于懷身邊,捏了捏兒子的臉,有片刻失神。
突然間,耿耿于懷方寸靈臺中閉目打坐的少女猛地睜開雙眼大驚失色。
“小心!天魔的氣息!”
近乎同時,得到預(yù)警的耿耿于懷就要將耿扶風(fēng)撲倒,卻見耿扶風(fēng)此時面目一肅,單手拎起耿耿于懷就是一抬!
一道極其陰冷邪惡的氣息撲面而來,耿扶風(fēng)抽出腰間短劍卻反身朝身后虛無處刺去!耿扶風(fēng)的劍不似高陽耿家的家傳,實乃早年因緣際遇之下另有傳承。
一劍刺出,劍如其人,不帶絲毫逼人的氣勢。劍已遞出,本來注定該刺空的一劍,卻在那刻發(fā)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耿扶風(fēng)一劍刺中了身后的無形之劍。剎那間兩柄劍撞擊產(chǎn)生的氣浪擴散開來,二人間的銅燈毫無征兆的化為齏粉!
耿扶風(fēng)一步邁出,單手掐訣,三千劍氣激蕩,卻無一道針對襲殺他的刺客,盡數(shù)籠罩他身周一尺,將激蕩而出的氣息化為清風(fēng)一陣。
耿扶風(fēng)收回短劍,劍上血流如注,卻是耿扶風(fēng)自己使劍的右手虎口崩裂的鮮血順著短劍流淌所致。而耿扶風(fēng)身后,不止何時何地突然出現(xiàn)的一名黑衣人拄刀而立卻搖搖欲墜,胸口處一道深可怖的傷口深可見骨。
耿扶風(fēng)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名身著白色夜行衣的男子現(xiàn)身在耿扶風(fēng)面前用沙啞的聲音獰笑道:“不愧是昔日天下最強的侯爵。家主果然不同一般,竟能看出我劍招的虛實,可你耿扶風(fēng)果然還是傳聞中那般優(yōu)柔寡斷。竟然避輕就重,拼著負(fù)傷也要救下你身旁的一名死士?”
夜里屋檐上,一聲百轉(zhuǎn)千回的杜鵑啼鳴,百頃高陽候府瞬間燈火通明!縱然局勢總算朝著有利的方向發(fā)展,耿扶風(fēng)依舊死死盯著眼前的白衣人,一言不語。
能夜入高陽耿家的人,江湖上已經(jīng)不多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潛伏,直到出手的瞬間才被他察覺,江湖上更是不出雙手之?dāng)?shù)。
耿扶風(fēng)突然溫潤一笑,走向一旁茶臺看似要給來人斟茶,一邊走一邊笑道:“你闖的可是虞朝四大諸侯中的南陽耿家。單槍匹馬極盡張揚之事,當(dāng)真我的命比你自己的還要值錢?”
白衣夜行人見其如此不由得贊嘆道:“臨危不亂,這時候還沉得住氣拖延時間你果然是好心機。不枉費我把虐待拴在褲腰帶上走一遭??上В憬裢肀厮?。為了照顧你的廢物兒子,竟然敢壓制修為!”
剎那間耿扶風(fēng)冷冷一笑,袖子中短劍如燕子回旋掉了個頭,一劍自腋下刺向身后!
「錚」的一響,后方的兵刃被自己輕易彈開,耿扶風(fēng)卻大驚失色。
驀然抬頭,卻見頭頂出被自己扔出去的耿耿于懷同樣驚恐的看著自己。
“不好!”幾乎是同時,耿扶風(fēng)和耿耿于懷同時明白夜行人的謀略??上б呀?jīng)有些晚了。從始至終,白衣人除了輕輕拋出手中劍,就沒動過身。而此時,耿扶風(fēng)可算是真的毫無防備的背對著他。
倉促間耿耿于懷向靈臺中少女求救道:“助我一次,我欠你一條命!”
說時遲那時快,白衣人一拳轟出,耿扶風(fēng)縱然身法再好也躲不開。而屋子頂棚上耿耿于懷和其余幾名隱藏著的影子死士的攻擊直接被他忽視。
幾乎在那人將自己的拳頭砸在耿扶風(fēng)后背的瞬間,屋頂上跳下那幾人的攻擊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白衣人眼中戲謔之色一閃而過,如他所料那幾人的攻擊在自己刻意提防之下連給他撓癢癢都閑輕。白衣人的護(hù)身罡氣,如同一汪深不可測的清池,看似輕薄卻讓你根本使不出力氣。
……除了一人,在耿耿于懷的眼中,此時那白衣人如同汪洋大澤,雄厚氣機遍布周身無一死角。幸得自己還有偷學(xué)來的一劍,任你煙波浩渺,任你無形無象。我自是一劍扶搖而起,從天而降,宛如天罰!
天發(fā)殺機,大音希聲卻照樣是無形無蹤避無可避,任你修為再高而今我以便一劍封喉!
于無聲處響驚雷,一聲怒喝一道心底響起的炸雷聲,白衣人驚怒之極。他沒準(zhǔn)備以命換命,他也沒想到以自己的修為,竟然會被一名區(qū)區(qū)“宙”級的黃毛小子破了氣機!
二人同時微微一扭身,耿耿于懷一劍刺進(jìn)了白衣人出拳的右肩,卻見這本來已經(jīng)勢盡的一劍劍尖處一道藍(lán)光一閃而過!血霧騰起,白衣人右肩竟被耿耿于懷刺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怎么可能?!
就像獅子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第一道傷疤竟然是由老鼠留下的一般,白衣人平生第一次因為憤怒而近乎癲狂!
一拳遞出,緊接著渾身一震,半空中的幾名死士和他們手中的武器當(dāng)即口吐鮮血五臟碎裂!可是待震波席卷向耿耿于懷……又是一道詭異之極的藍(lán)芒,耿耿于懷口吐鮮血,可卻還尤有力氣對他極其……“溫柔”的笑了笑。
白衣人一拳遞出,這次不再沖著耿扶風(fēng),而是半空中“傻笑”著的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