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生而失憶者,來歷不詳,疑為仙人轉(zhuǎn)世。三歲起身邊人離奇死亡,被拋棄而流落四方,所到之處災(zāi)禍連連。后遇一術(shù)士,斷定她為“克貨”,見到她面孔必遭橫死,術(shù)士自知必死,以自己性命鮮血為引,制成“薄命紗”,從此青空只以青紗示人,無人見過她真面目。
第六層,居然沒人把守,因?yàn)槭强盏摹?p> 地上一片狼藉,厚厚的一層灰塵,還有一些碎紙片,有的紙片有燒焦的痕跡。
墻上也全是破損,墻皮脫落,還帶著各種各樣的傷,有的像劍痕,有的像錘擊,有的像被雷火劈過。
什么時候?這里遭遇了什么?為什么無人修復(fù)?
他游蕩著,感覺有什么東西吸引他。
在一張紙片上,他發(fā)現(xiàn)了殘留的兩個字,末劫。繼續(xù)尋找,漸漸獲得了一些只言片語,有神怒、玄天、灰燼、悔棋者等等;最后在一張燒焦的紙屑上看見了三個蠅頭小字:蝴蝶之。
“蝴蝶,這么神秘嗎?”
身后傳來一句話,“我走了,希望你不死?!辈恢螘r禿鷲飛進(jìn)了第六層。
呂延很驚訝,“你能看見我?”
“當(dāng)然能,禿鷲是天生具有陰陽眼的。”
“你要走,不等我死了嗎?”
“你都快成了一堆爛肉,全是毒素,實(shí)在難以下咽?!?p> “那我能問你一下,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你以前來過嗎?”
“你都要死了,還這么好奇??茨憧蓱z,我只給你一個線索,和神怒有關(guān)?!?p> 神怒?呂延思索著。
禿鷲撲打著雙翼起飛,“我走了,再見?!?p> 呂延看著禿鷲的身影,“不想再見。”
黃昏來臨,休息的時刻,可是漂浮無依的靈魂不需要休息。
呂延回到軀殼旁邊,盡管是泡在冷水里,但他的軀殼還是有了腐爛的跡象。他離開洗劍池,走進(jìn)了那個從未走進(jìn)過的茅屋。
偏巧青空正在屋內(nèi),呂延知道青空能看見他,急忙躲在了屏風(fēng)后面,無聲無息。
桌子上一面銅鏡,上面有裂紋。青空面對銅鏡,薄命紗已經(jīng)除下。這張臉太美,讓呂延看呆了。
“我看了她的臉,會不會橫死?”
這個念頭一起,他馬上罵自己愚蠢,“都已經(jīng)橫死了,還怕什么。”
這是呂延第一次看見青空的容顏,不得不說青空太美,如果呂延的軀殼在的話,一定會窒息而亡。尤其是那雙眼睛,幾乎能把呂延吸進(jìn)去。
青空對著銅鏡說話,“我曾對他發(fā)過誓,除非將死之時,否則絕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我為什么我總有一種感覺,為了這個孩子可以不惜一切。難道在某一世有交集?”
銅鏡上慢慢多了一條裂紋,青空把銅鏡倒扣在桌子上。
藍(lán)色的輕羽滑落在地面,露出緊身的小襯和短褲,纖秀的雙足,玉琢的腳踝,修長的雙腿,纖細(xì)的腰肢,平坦的小父……(省略一些字,以防吞章)。
呂延的眼睛瞪得如同鈴鐺。
青空又褪下了小襯和短褲,只留下貼身衣物,本以為會是雋秀的身材,沒想到是豐玉飽蠻的。緊繃的兇,圓潤的肩膀,皮膚潔白得如同象牙(省略一些字,以防…)。
呂延的嘴快掉到了地上,如果他是實(shí)體一定會垂涎三尺。
青空走進(jìn)了里側(cè)的浴房,蒸汽氤氳,幾乎什么也看不清,有水波的粼光掩映在水汽上,牛乳般的池水,水面上漂浮的既不是花瓣也不是荷葉,而是淡藍(lán)色的火苗。
衣物撒落在池邊,青空進(jìn)入水中,……該看到的都看到了。(省略一些字,以防…)。
藍(lán)色的火向青空聚集,焚燒著她的身體,她在焚燒中變得更加潔白,表情充滿了痛苦,那種讓人心碎的圣潔的痛苦。她在痛苦中低吟著:
“燒掉那些因果吧,我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不要讓我再想起什么,我只想活在這一世,做一個獨(dú)立的人。”
她開始擦拭著自己的身體,溫柔的如同撫摸藝術(shù)品,而池水漸漸變得透明。突然她停下了動作,看向呂延的方向,然后雙手交疊,一個手印即將成形,呂延急忙飛出茅屋,快速地逃到了遠(yuǎn)處。
他向山腰處冒著霞光的熊耳走去,過了霞光便霍然開朗,空中有幾十個元神飛著,地面上端坐著一些軀殼,像是死人一般。
這里的空氣十分粘稠,他的行動有些呆滯,那些元神從他身邊飛過,有所察覺又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從前方的水潭邊走來一個人,雙眼如同太陽一般,正是那日的白衣秀士。秀士的目光照射著他,他要飛走卻定住無法動彈,身上冒出一絲黑氣,很疼。
秀士收回了目光,說道:“前面有個人在等你,去吧。”
說完便走了,呂延走到水潭旁邊,石桌旁坐著一個瘦小枯干的老頭,一邊品著茶一邊喝著酒,對呂延說道:“過來坐。”
呂延便坐到旁邊,老頭說道:“你就是青空的弟子?”
“你能聽見我?”呂延問。
“能。大多數(shù)人看不見你,太陽伯修煉的是至陽的功法,他能看見你卻聽不見,我比他厲害一點(diǎn)?!?p> “你是掌門?”
“是的?;厝ジ嬖V青空,青云門的危機(jī)來自外面,內(nèi)部沒問題?!?p> “我都要死了,咋告訴她?”
“你喜歡青云門嗎?”
“不喜歡。”
“為什么?”
“像牢籠?!?p> 掌門笑了,喝了一大口酒,又品了一口茶,“有些話只能和你說,其實(shí)我和你一樣。我愛這里的一草一木,卻也厭倦了。八百年了,這里一成不變。世上的人可分兩類,一類是想改變的,一類是不想的。我做了兩百年的掌門才發(fā)現(xiàn)一個道理,不變是最難的,可惜,已經(jīng)晚了?!?p> “您說的我似懂非懂,”
掌門呵呵一笑,“是我跑題了?;厝グ伞!?p> “去哪里?”
“回你的軀體。你不會死的,人要死的時候必然是魂魄先散,你卻如此凝實(shí),比一般的元神還要精煉。今夜子時是死機(jī)之極,挺過去你就能活。今晚你一定要呆在身體里。至于將來,你該去的地方是外面?!?p> 回來的路上看見了徐星友。
……………
徐星友走進(jìn)了道玄閣。
道玄真人正在劈竹子,不是用刀,而是用手指。只見他指尖輕輕一振,輕輕的破空之聲,三丈開外的一截竹子就裂成了八瓣。
徐星友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敬佩,那一指看上去普通,卻是同時發(fā)出八道真氣,而且聲音很輕,那竹子破裂時也幾乎無聲,每一道真氣都是將將破開竹子,不再有多余的力道。可見道玄對真氣的控制幾乎入微了。
“唉!還是做不到真正無聲。”道玄嘆了口氣,然后起身迎接徐星友,臉上帶著春風(fēng)般的微笑,“青云門的新貴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下棋。”
“除了下棋呢?”
“沒了?!?p> 道玄的臉說變就變,馬上布滿了秋霜,質(zhì)問道:“那天的事你不想解釋嗎?看來有必要拜訪一下你的老師了。”
“沒什么解釋的,下不下?不下我就走。”
道玄又笑了,“下棋要平心靜氣,我不會被你激怒的。這是我們最后一次下棋,然后我會讓你知道以下犯上的后果。”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
徐星友落子飛快,道玄每一步棋都要深思熟慮,不過他完全沒有苦思的表情,而是悠閑地喝著茶,宛如欣賞著別人的棋。他落子緩慢而莊重,不想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不時還問道:
“你和他的勝負(fù)如何?”
“尚未決出?!?p> “無論棋盤內(nèi)外,未來你都不是呂延的對手,你的鋒芒太露?!?p> “我倆之間的事與你無關(guān)?!?p> 道玄抿了一口茶,表情依舊是微笑,眼光卻要?dú)⑷耍澳阒牢以谙胧裁磫??我在想這盤棋之后我該怎么折磨你?!?p> 徐星友鎮(zhèn)定自若,“你這個人一貫的隱忍謹(jǐn)慎,敢這么冒失,依仗著什么?”
道玄早料到如此,更加肆無忌憚地冷笑:“你忘了在忘情山的所作所為?你很謹(jǐn)慎,幾乎瞞過了所有人,要不是我一直盯著你,恐怕也被你騙了。《曇花邪典》,不知道記載著什么功法?這件事如果公布出去,青云門容不下你,天下也容不下你!就算你交出去,也未必能保住你的性命!”
徐星友放下了棋子,抬頭直視道玄,“是我大意了,天寶宗都是狗鼻子,怎么可能瞞得住。我倒是納悶,為何天寶宗選的種子,不是雞鳴狗盜之輩,就是狗茍蠅營之徒?!?p> 道玄的瞳孔猛地收縮,喉嚨里擠出低沉的聲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星友冷笑一聲,“我所知道的,比你想到的多得多。你覺得會是誰告訴我這些?”
道玄想了一下,“掌門?”
徐星友點(diǎn)點(diǎn)頭,鄭重地說道:“剛才我撒謊了,這次除了下棋還有別的事?!?p> 道玄真人笑了,說道:“什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徐星友的劍就砍到了他的脖子上。
吭的一聲,沒有血液飛濺,道玄的脖子出現(xiàn)一些豎紋,成了一根空心的竹子。劍抽出,又刺中了他的臉,他的臉變成了竹雕,只裂開一個小口。
劍再次抽出,刺中他的胸口,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劍身穿過,劍柄被頂住。他的胸口薄的就像一張紙,里面還是空的。
這三劍描述起來各有先后,看上去卻是三劍齊出。三劍后道玄的雙掌擊在徐星友腹部和胸口。
徐星友飛了出去砸在地上,口吐鮮血,同時流出的還有淡金色的液體,從鼻孔噴出乳白色的氣體。道玄恢復(fù)了肉體,走到他面前俯視著,輕蔑地說道:
“你的丹霞被震散了。金丹和元嬰之間的差距是無法彌補(bǔ)的,我知道你有多種秘術(shù)在身,那又如何?竟然敢襲擊我,可惜我不能殺你。”
“呂延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給他下毒?”徐星友哽血問道。
“無冤無仇就不能下毒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再說,那個孩子我本來也討厭。最毒的是人心。你襲擊我是想給他報(bào)仇?我有點(diǎn)不信?!?p> 徐星友笑了:“不是,我想看看你能不能中毒。”
道玄一個踉蹌,急忙看自己的手掌,掌紋漆黑,驚叫道:“這是什么毒?”
“此毒名為化嬰,專門針對元嬰期修士的?!?p> “無恥!”道玄大罵一聲,身體再次化成了竹子。
“變成木頭也沒用,只要有元嬰在,毒就在。”
徐星友走到道玄身后,取出一把細(xì)長的劍,慢慢插入了道玄的谷道,從他嘴里伸了出來。
“把谷道當(dāng)做氣門,你的心也夠臟。那些五代弟子已經(jīng)滿足不了我的殺戮,你勉強(qiáng)合格?!?p> 氣門破,道玄回復(fù)成了血肉之軀,身體從中間裂成左右兩半,血液飛濺,劍尖上插著一個微縮的他,驚恐地望著徐星友,瑟瑟地求饒。
徐星友一口血噴在元嬰上,元嬰無聲地尖叫,變成了一個黑色硬塊,掉在地上摔成了灰。
呂延就站在高墻上,目睹了一切。
徐星友吐血不止,踉蹌著離開了,出門時往高墻上瞅了一眼。
呂延回到了洗劍池,沒看見青空,卻看見一個挺拔的黑衣人,又是帶著面具。
黑衣人看著洗劍池,自語道:“過了今夜,一切就結(jié)束了。你是一個禍害,殺了你,消除后患!不要怨我,那是你的命?!?p> 呂延想穿過面具看這人的臉,卻被面具彈了回來。
黑衣人冷笑一聲,“我雖看不見你,但我知道你在,你肯定想知道我為什么要?dú)⒛?,可是我會告訴你嗎?我只能告訴你,現(xiàn)在你我無冤無仇,帶著永遠(yuǎn)解不開的謎團(tuán),憑空而死吧。哈哈哈哈!”
囂張跋扈的笑,旁若無人,毫不在乎這里是青空閣。
“還有你那老師,實(shí)在讓我厭惡!我也想除掉她,好在她活不了多久了,由她去吧?!?p> “誰!”青空的聲音傳來。
一劍飛來,穿透了黑衣人的身體,黑衣人哼的冷笑一聲,散作了一團(tuán)青煙,消失了。
青空來到了池邊,看著呂延說道:“子夜快到了,回自己的身體吧,這次你只能靠自己,我?guī)筒簧夏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