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除了薛府之后,聶遠征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問道。
“秦府那邊我們插不上手。”江瞳沉思了一會,才緩緩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知道兇手什么時候,以什么形式動手?!?p> “靜觀其變?”聶遠征奇怪的乜了江瞳一眼:“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呀?!?p> “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昨天沒有休息好,今天又陪我跑了一天,我回衙門,整理一下述職報告?!苯f道。
“好吧?!甭欉h征拍了拍江瞳的肩膀,轉身離開,江瞳注視著聶遠征的背影,看了良久,才轉身向反方向的縣衙走去。
縣衙二堂,左臨風木然而坐,半晌無語。
江瞳在一旁啜飲著茶水,也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他已經回來半個時辰了,自打和左臨風說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左臨風就這幅神態(tài),讓人揣摩不透。
“你所說的,可屬實?”良久的沉默之后,左臨風的眼珠才動了動,望著江瞳,沉聲問道。
“沒有十成的把握。”江瞳攤手,也是一臉無辜:“但是七成還是有的。”
左臨風咳嗽兩聲,神情有些苦澀:“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那么本官配合你倒也無妨。”
江瞳深吸一口氣,對左臨風說:“實際上,秦先生那里,咱們并不能插手太多,如果真的要埋伏,首先,就不能驚擾了秦先生,我想你首先要告訴我的是,這個縣衙,到底有多少人,是秦先生那邊的人?”
左臨風表情有些尷尬,他捎了捎自己的烏紗帽,這個縣尊老爺做的,讓自己的手下,問自己自己的下官,有多少人被收買了,這可讓自己怎么說呢。
“大概,大概,主簿一脈,巡檢,教諭,三班六房的一些人,都是吧。其他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倉庫局大使,遞運所大使,也就差不多了吧?!?p> “這么多?”江瞳愕然的說道。
左臨風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江瞳見狀,訕訕一笑:“沒有譏諷您的意思,大人,那您在這豐武縣近三年,就沒有點自己的班底嘛?”
左臨風搓了搓手,搖頭道:“非是沒有,實在是不能啊,本官到任三年,可是他們,在此地經營了可是將近二十年啊,這些屬官,歷來都沒有把本縣放在眼里,至于那些三班六房的,向來都是墻頭草,誰有好處跟誰跑,全無威懾,本縣孤掌難鳴啊。”
“行行行,你就直接說無人可用不就得了?!苯珢赖溃骸艾F(xiàn)在要想徹底抓住他們,唯有動用別的辦法了,正巧我家里有一些家仆可用,但是只此一次啊。”
“哎,好好好?!弊笈R風忙不迭地點頭,心里確實想著,反正這一次之后,應該沒什么太大問題,本官就要被調任了,我走以后,哪管你洪水滔天,嘴上卻是不斷應承著。
江瞳一甩衣袖,臨出門的時候,忽然又頓足,左臨風一怔,奇怪的問道:“江典史還有何事?”
“切記,不要外傳?!苯环判牡亩诹艘痪?,左臨風連連點頭。
回到江府的江瞳,將正在后院忙碌的江九倫給叫了過來。
“少爺,您找我?”江九倫一邊擦著手一邊問道。
他方才正在后院倉庫,整理一些家里的儲糧和余財,聽聞少爺召見,急忙就趕了過來。
“江管家,咱們家里,是不是都是從老家?guī)淼募移??”江瞳問道?p> 江九倫大奇:“當然了,少爺何出此言啊?”
“忠誠度可靠嘛?”江瞳問道。
江九倫頓時正色道:“少爺放心,都是從老宅子里選出來的,要不然老爺也不放心啊,更何況,假如說誰要是真的起了異心,您放心,到不了您這,老仆就給您把這事處理了?!?p> “好,選幾個精壯的家仆,這幾日給他們準備一下夜行衣,我有用。”江瞳點點頭,又叮囑道:“記得,要精壯的,弄不好,要出事?!?p> “少爺,您這是,要不讓老仆替您去吧?!苯艂愐宦牻绱苏?,頓時有些緊張起來,急忙說道:“實在不行,就讓他們自己去……”
“不用,這出好戲,沒我開不了幕?!苯珨[擺手,示意江九倫寬心:“你且按照我說的去辦吧?!?p> “好吧……”江九倫不放心的出去籌備了。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江瞳又起身去了一趟一醫(yī)堂,單獨見了一次梅先生,大約半個時辰過后,江瞳一臉沉重的從梅先生的醫(yī)館走了出來,仰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搖搖頭回家去了。
如此過了兩日,縣衙依舊忙碌,南湖府的述職報告果然下來了,畢竟死了一個朝廷命官,這事,府衙還是很重視的,但是江瞳準備過兩天再去,就把要求述職的折子壓了下來,一直到第三日的傍晚,一位江家的家仆回家給江瞳匯報了一件事之后,江瞳才霍然起身:“終于等到你了?!?p> ————————————————
“咕咕,咕咕!”秦先生站在院子里,抖弄著那只鴿子,只可惜,那只鴿子理也不理,看也不看,唯有腿上的銅環(huán),熠熠發(fā)光。
“老爺,這鴿子都飛過來三天了,怎么還沒動靜呢?”一個渾身橫肉,胡茬如鋼釘一樣的家伙,打著赤膊,站在秦先生面前問道。
“怎么?”
“弟兄們憋不住了?!睓M肉下屬咧嘴一笑,一身腱子肉抖了抖,深秋的夜晚,他也不嫌冷,只是聲音洪亮的說道:“自打收到這鴿子之后,您嚴命各家下屬,都不許外出,不許給敵人機會,可是這都三天了,弟兄們想著,想著……”
“想什么?”秦先生白了那下屬一眼,目光冷漠。
橫肉下屬打了一個哆嗦,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弟兄們想喝酒了,不如就出去買點酒菜,在家里喝,總不會出問題吧?”
“好啊?!鼻叵壬琅f逗弄著鴿子,但是鴿子對于秦先生手里的谷粒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興致缺缺,蔫頭蔫腦的耷拉著。
“哎,謝謝老大!”下屬高興的一點頭,轉身就走。
“嗖!”
兩枚銀色鋼針,自黑夜之中透射而出,直接命中那橫肉下屬的后心位置,那銀針速度極快,那下屬只覺得胸口一痛,就中招了。
“呵……呵……”
下屬微微張嘴,一股股黑血順著嘴角溢出,難以置信的想要轉頭,卻最終沒有了力氣,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