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怪異之處?”
周幽看到江瞳眉頭緊蹙,急忙上前一步,細(xì)細(xì)觀察起來,看了一會,他的雙目也微微瞇縫了起來。
“嘶,這……”周幽看著死者胸口那近乎圓洞一樣的創(chuàng)口,用手比劃了一下,約莫一個成年人拳頭大小,頓時有些訝異:“這莫非,是砸出來的?”
“不是?!苯珦u了搖頭,起身,對著一名雜役說道:“幫我準(zhǔn)備一盆水,我要凈手?!?p> 雜役應(yīng)聲去了,一旁,左臨風(fēng),王主簿和鄭縣丞也邁步上前,其中,鄭縣丞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說江典史,您還要驗尸不成?”
江瞳抬了抬眼皮,看著眼前這個阿諛奉承的鄭縣丞,不悅道:“有何不可?”
“嗤~”鄭縣丞嗤笑一聲:“有何不可?你可知這死去的,是什么人?”
“在我眼里,死者都一樣?!苯淠恼f道,正說著話,一旁的雜役,端著一盆水走了過來,江瞳仔仔細(xì)細(xì)的洗凈了自己的手。
“不可!”
正當(dāng)江瞳準(zhǔn)備驗尸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蒼老,但是中氣十足的聲音,江瞳的動作微微一頓,卻并沒有理會,依然沉著的將手伸進(jìn)了死者的胸膛深處,用手指腹觸碰著,感知著傷口的大小。
“住手!”
聲音再度傳來,下一刻,江瞳眉頭一皺,只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個枯瘦如柴的老者給緊緊抓住,江瞳抬眼一看,是一位身披袈裟,須眉皆白的僧人,身后還跟著幾位手持齊眉棍的武僧,看那架勢,似乎是這個成壽寺的主持。
“啊,懸空方丈,您怎么來了?”左臨風(fēng)適時的插話道。
懸空方丈抓著江瞳的手,阻止他下一部動作,同時,一抬手,江瞳不由自主的被拽了出來。
“阿彌陀佛,慧成已經(jīng)圓寂,施主如此,是不是有些褻瀆了?”懸空方丈沉聲道。
“和尚也是人,無論生前功德多少,他死了,本官就必須要對他的死,有個交代,這個交代,就需要從尸體上找?!?p> “懸空方丈,江典史,二位暫且息怒?!敝苡妮p輕將二人分開,插話道:“懸空方丈,本官此次過來,目的你是清楚的,可如今,舊案未解,又生新案,本官回到朝廷,怕是都沒辦法交代啊。”
“過去的事情,老衲并不清楚,你要查且查,老衲自不阻攔,可慧成已然圓寂,老衲明日就要安排人為他超度,這事,就不必官府插手了吧?”
“對對對,大寧律有規(guī)定,僧道儒尼,不受縣治,江典史,你不懂此件事情,趕緊停手,停手,咱們打道回府,回府!”
左臨風(fēng)巴不得這樣,他眼看任期將滿,這等關(guān)節(jié),命案大案接二連三的冒出來,天可憐見,這不是要了自己的親命了么,到時候政績大考,自己說不定還要往下掉。
萬萬不能再這樣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臨風(fēng)心思電轉(zhuǎn),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江典史,本縣命你住手,聽見沒有!”
“住手?這位方丈,口口聲聲說眼前之人已經(jīng)圓寂,可是……”江瞳指著胸口上的傷口,質(zhì)問道:“如此明目張膽的殺人行兇之案,隔幾年就發(fā)生一起。你要讓我視而不見?”
“隔幾年就發(fā)生一起?”一旁的周幽,聞言輕咦了一聲:“可是前幾年云游和尚慧靜身死一案?”
“這個,這個……”左臨風(fēng)一聽這話,頓時有些麻爪,就連懸空方丈的臉色也有些鐵青起來,周幽心細(xì)如發(fā),目光泛泛一掃,就知道個差不多了:“左縣尊,你放才不是跟本官說,并無案卷么?”
“慧靜大師,乃是我朝聲名鼎盛的僧人,尤其是在應(yīng)天州,更是赫赫有名,三年前,突然失去行蹤,本官一路追查,才得知慧靜大師最后一次云游的地方,正是此間成壽寺,列位,莫不是以為周某好欺不成?”
周幽手中的紙扇輕輕一合,面露不虞之色:“哼,懸空方丈,您也一口一個往事不知,皆是寺下首座負(fù)責(zé)招待,可是據(jù)本官所知,似乎這位慧成,就是貴寺的首座吧?”
“阿彌陀佛。”懸空方丈念了一句佛號,長嘆了一口氣:“正是?!?p> “既然要查,那么本官就要從頭查起,首座死了,本官就從首座開始查起,左縣,本官向你借調(diào)一人,你可行個方便?”
“借,借誰?”左臨風(fēng)嘴里有些發(fā)苦:“不會是……”
“江典史年輕有為,嫉惡如仇,老夫深慰,就他吧?!敝苡恼f完,又斜睨了一眼一旁神色不渝的懸空方丈:“懸空大師,僧侶自治,是大寧朝的規(guī)矩,但是大寧朝的規(guī)矩,只有一個人可以打破,那就是當(dāng)今圣上。”
周幽冷冷的說道:“如今,本官奉圣上口諭,親查此案,你還要干涉嘛?”
“老衲不敢?!睉铱辗秸砷L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阿彌陀佛,幾位施主,寮房已經(jīng)收拾好了,周大人,這幾日還請暫時在寮房歇息,有任何事,都可以隨時喚老衲過來,老衲年歲已高,就先告辭了?!?p> 周幽回了一禮,左臨風(fēng)在一旁,和手下的王主簿以及鄭縣丞相互看了看,擠眉弄眼示意,但是二人俱都裝聾作啞,沒一個敢上前搭話的。
“那個,周大人,下官,下官要不也先……”躊躇了半晌,左臨風(fēng)才吭哧吭哧憋出幾個字,卻被周幽直接忽略了:“江典史,可曾看出什么奇怪之處?”
“奇怪,是很奇怪!”江瞳一邊凈手,一邊皺眉沉聲道:“是兇器很奇怪。”
“有何怪異之處?”周幽急忙追問道。
“外圍傷口,猶如拳頭一般,及至胸腔內(nèi)腹,卻逐漸收縮,形成一個漏斗狀的創(chuàng)口,如此創(chuàng)面,究竟是何兇器所為的呢?”
江瞳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五指并攏,然后倒過來,示意道:“周大人且看,是不是很奇怪?”
“恩?”周幽一看江瞳的動作,頓時有些了然,但是他對兵器涉獵也少,一時間也是想不出,究竟什么樣的兇器,會造成如此傷口。
“或許,是這個?”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人群中,從未開口的聶遠(yuǎn)征,忽然手持一物,走過來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