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煙幕似雨，往事如畫7
三月后的某天清晨，程錦絮趁著魏如風(fēng)魏如霜兄妹還未醒來，讓杜無暇夏韻詩兩人將姚瀠紫攙扶到山腳下，自己則早早地在那里等候。
姚瀠紫看著三人如出一轍的嚴(yán)肅表情，不由得心下一沉，“錦絮，今日出來，有什么事嗎？”她的語速很慢，眼睛緊緊地盯著程錦絮。
“主子?！背体\絮率先開口，“小主子的身份……您想好了嗎？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背体\絮指指姚瀠紫的肚子，“您看，已經(jīng)很明顯了呢！”
“怎么辦？”姚瀠紫喃喃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辦？我早說過就不能留著……”姚瀠紫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直接吼出來了。
“公主，您先別著急?！毕捻嵲娍纯闯体\絮，連忙安慰道。
杜無暇也說道：“是啊，總歸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主子，您還記得我與您說過的褚丞相獨子褚鴻嗎？”程錦絮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
姚瀠紫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許久才幽幽地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我何嘗不明白，可是那樣風(fēng)險太大了。一旦被發(fā)現(xiàn)，我們都活不了了……”
程錦絮仿佛沒有聽到姚瀠紫的猶疑，自己繼續(xù)說道：“現(xiàn)下魏公子與魏姑娘都同您關(guān)系甚好，而他們的父親正是魏老將軍。主子您何不加以利用呢？”
“這不可能。”姚瀠紫脫口而出，“他們真心待我，我就是如此回報他們的嗎？如此，我與那些忘恩負(fù)義之人又有何區(qū)別？”
程錦絮愣了愣，沒有想到姚瀠紫會這樣說。夏韻詩卻是笑著說：“那公主考不考慮魏公子呢？”
“魏大哥？我懷著慕容賀的孩子嫁給他么？當(dāng)他是傻子么？”
夏韻詩接著說道：“這不就對了嗎？如今您選擇褚家是最合適的。褚家是東照權(quán)力最大的世家，褚家的女兒，就是東照未來的皇后！”
杜無暇雖不太明白程錦絮夏韻詩二人的目的，但仍是跟著勸解道：“公主，小主子的事已經(jīng)瞞不住了。您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主子，你難道不覺得與魏公子魏姑娘有種莫名的熟悉嗎？”程錦絮淡淡地說道。
姚瀠紫感到心下一窒，似乎愈合已久的傷疤又被人拿著刀子劃開了，一瞬間血流不止?！拔液孟竦拇_是見過他們的……但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杜無暇心急，“是在最后一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
最后一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
“你說什么？”姚瀠紫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會呢……不會這樣的！不可能的，他們怎么會？怎么會??？”她指著杜無暇說道：“不可能的！你騙我！為什么??？我剛剛看到一點點希望，就要一盆冷水潑下來。”
“難道我就不能稍微幸運一點兒嗎？”
“公主，不只是你見過他們，我們?nèi)艘惨娺^的。我們不可能聯(lián)合起來一起騙你吧？沒什么不可相信的，他們二人跟隨父親第一次上戰(zhàn)場，接受不了殺戮的血腥，就偷偷躲到荒山上了?！毕捻嵲姷穆曇舻?，教人聽不出喜怒。
“公主，不然你以為他們?yōu)楹螘?？都是向你一樣感興趣才學(xué)一點的嗎？你也能看到他們手上的繭子，那是只會皮毛的人能有的嗎？還有他們屋里的布置，家具，裝飾，都是上上乘的?！倍艧o暇的眼里快要流出淚來，“公主，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姚瀠紫慢慢的，抱著頭蹲下了。“我不知道?。∥也恢赖摹銈儾灰莆遥艺f過多少遍了，這個孩子不能要！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程錦絮生氣的樣子，“主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嗎？你怎么會看不出來呢？你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就該明白的。你只是故意裝作不知道而已！”程錦絮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況且慕容閣主也曾說過……亡南梁者，東照也。主子，為什么您就不信呢？”
“是啊，慕容閣主他……”
不提起慕容賀還好，一提到慕容賀，姚瀠紫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與愧疚?！八拇_是這么說過，可是當(dāng)時本公主沒信?！彼÷暤卣f道，眸子里閃現(xiàn)出淚光。
她“噌”地一下子站起來，眼里滿是淚水地看向面前的三人?！翱晌椰F(xiàn)在會是這個樣子，不都是拜他所賜嗎？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要來說他的好？我不想聽。”
“公主，這不是您想不想聽的問題。您不想聽，我們也要說。慕容閣主待您很好，如果沒有他，我們?nèi)齻€人早就是戰(zhàn)場上的亡魂了。您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
不是他，你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
耳畔夏韻詩的聲音在不斷地重復(fù)著，好像有人揪著她的衣領(lǐng)，逼迫她去看清真相?！罢娴氖沁@樣嗎？是不是我做錯了？我是不是不該離開他……”
“您是不應(yīng)該離開他?！背体\絮面無表情地說道，“畢竟您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他曾說過，無論這個孩子是男是女，待他死后，都會成為琉璃閣的下一任閣主。”
其實杜無暇有些疑惑程錦絮夏韻詩兩人對待這件事的態(tài)度，未免太激烈了些，與她們平時相差太大。
“喂！你們不要這樣逼公主好吧？”
夏韻詩轉(zhuǎn)頭看向杜無暇，“我們不是逼公主，這只是權(quán)衡利弊后，最好的那個選擇而已?！?p> 程錦絮抬起頭看向不遠(yuǎn)處她們住了三個月的高山，“自我們逃離琉璃閣后，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么韜光養(yǎng)晦，要么死路一條。無暇你要明白，琉璃閣……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p> 杜無暇看著二人的表情不似作假，“我明白的?！?p> “如今你們想要怎么做？”姚瀠紫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她擦干了眼淚，攏了攏頭發(fā)，又恢復(fù)成那個高傲出塵的樣子。
“您應(yīng)該利用魏氏兄妹二人對您的感情，順利嫁給褚丞相獨子褚鴻。”夏韻詩說道。
姚瀠紫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自己已經(jīng)凸起的肚子，“如此，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