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后,惠文帝回了內(nèi)殿,懶懶的靠坐在軟榻之上,手中把玩兩顆小小的核桃。那核桃因長期在手中摩挲的緣故,竟是被打磨的油亮至極。兩顆小小的核桃在手中不停的輪轉(zhuǎn),惠文帝略皺著眉對身前躬身垂首的張千說道:“可查到了什么?”
張千低聲說道:“回稟陛下,昨日宴會上,錦衣衛(wèi)的人探到是燕王殿下的人將那朵顏小皇子悄悄送回了宮中?!?p> 惠文帝聽了略微一怔,不由重復(fù)了一句:“竟是老三?”惠文帝直起身來,語氣凝重:“真是老三所為?”
張千微微抬起頭,聲音沉穩(wěn):“屬下不敢欺瞞,昨日確實是燕王殿下將小皇子送入了宮中。至于其他,屬下無能,并未查到?!?p> 惠文帝緩緩靠了回去,低語道:“老三一向喜歡跟在懷征后面,沒理由這么做。”他將手中的核桃扔到榻幾上,冷笑了一聲,“去把老三給朕找來。”
有宮人應(yīng)諾去了。馮山淡淡的望了張千一眼,俯身低聲說道:“陛下,奴婢愚鈍,想不明白燕王殿下如此行為究竟是為了什么。”
惠文帝冷笑一聲:“你不明白,朕明白!”
馮山心中一驚,立刻小心陪笑道:“圣上英明,奴婢是覺得燕王殿下一向與太子交好,如此行為對太子殿下可是沒有半點好處啊?!?p> “沒有好處?”惠文帝斜睨著馮山,“你個老貨看不出來這是老三為了幫懷征,在嫁禍他人么?”
馮山聽了這話,暗暗舒出一口氣,笑道:“奴婢愚鈍,哪有陛下看得明白。這么說來,那燕王殿下也是為了太子殿下,實是情有可原的?!?p> “馮公公這話說的就沒有道理了?!币恢绷⒃诹硪粋?cè)的張千冷哼一聲,開口說道:“若是燕王殿下為了太子就能隨意嫁禍他人,濫殺無辜,這豈不是壞了太子殿下的清名,難道要太子殿下來替他背負(fù)罵名不成?!?p> 馮山還欲說些什么,就聽見外面有人揚聲稟道:“燕王殿下到?!?p> 燕王陳懷衍身著紅色圓領(lǐng)長袍,胸背及肩頸處皆繡著蟠龍,內(nèi)著青色的貼里,上綴白色護(hù)領(lǐng),腰系玉帶,大步走了進(jìn)來。
燕王一進(jìn)入內(nèi)殿便跪拜在地,凄聲道:“兒臣有罪,還請父皇責(zé)罰?!?p> 惠文帝見他如此動作,反倒是笑了起來,問道:“吾兒何罪之有啊?!?p> 燕王將頭垂得更低,聲音里帶著畏懼:“兒臣昨日將朵顏救出之后,應(yīng)該及時送回宮中,而不應(yīng)擅自做主,待到宴會開始才遲遲將朵顏送回?!?p> 惠文帝聞言,收斂起臉上的漫不經(jīng)心,直起身問道:“你說什么?你救回的朵顏?難道不是你將那朵顏帶了出去?”
“父皇明察,”燕王終于仰起頭來,竟是紅了眼眶,“兒臣昨日午后,被二哥急招入了東宮,才知道朵顏小皇子不見了,兒臣這才出宮替二哥尋人?!?p> “兒臣沒什么本事,只得去往國公府求助,”燕王抬頭望向惠文帝,“衛(wèi)二郎說此事他無法插手,叫兒臣另尋他法。兒臣沒了法子,就找了幾個江湖人士,讓他們?nèi)ニ牡?、五弟的府邸探了探?!?p> “哦?你這是哪里找來的江湖人士,竟然有如此本事,竟能探到那王府之中?”惠文帝對于此話顯然不信,冷冷哼道。
燕王面色微赧,好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父皇也知曉兒臣貪玩,喜歡廣交朋友。舊時出游時,兒臣機緣巧合認(rèn)識了幾個江湖朋友,就請他們住到了王府里,這些事情二哥也是知道的?!彼D了頓,又說道:“兒臣的人,是在五弟一個無人的院落里發(fā)現(xiàn)的正在昏睡的朵顏,那人便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將朵顏送到了兒臣的府上?!?p> 惠文帝聽了他的話,略抬起眼眸掃了立在一側(cè)的張千一眼,繼續(xù)問道:“你所言可屬實?”
“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燕王再次俯身,連連叩拜道:“兒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父皇。”
“嗯。”惠文帝輕輕的嗯了一聲,遂又問道:“那你為何要在宴會開始之后,方才將那朵顏送回來呢?”
“父皇圣明?!毖嗤踉俅沃逼鹕?,“兒臣心中不忿,小五雖然年幼,也應(yīng)該知曉這朵顏小皇子代表了陳金兩國的和平邦交,若是朵顏真的出了差錯,豈不是陷父皇于不仁,陷二哥于不義之中。是以兒臣不愿此事就此悄悄揭過,所以便自作主張,還請父皇責(zé)罰。”
惠文帝望著俯身在地的兒子,心中默默盤算著。燕王陳懷衍出身雖好,卻性格懶散,不喜爭斗。他雖然不說,但這幾個兒子私底下的小動作卻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眼睛。至于老三,他這個兒子確實是個沒有上進(jìn)心的人,一心只想依附于太子,做個閑散王爺。
所以對于燕王的話,惠文帝此時已是信了大半,他嘆了一聲,又問道:“那為何那朵顏小皇子會說他貪睡晚到,絲毫不提被掠之事?”
“兒臣見到朵顏的時候,也不知道五弟給他喂了什么藥,那朵顏確實是一直昏睡著,聽兒臣派去護(hù)送的人回來說,那朵顏直到進(jìn)了東宮才幽幽轉(zhuǎn)醒,想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掠了?!毖嗤跄樕弦矑熘H?,“其他的,父皇便都知道了?!?p> 惠文帝緩緩點了點頭,將眼神移向張千,問道:“老三說的這些,你可知曉?”
張千驚得一身冷汗,立刻單膝跪拜道:“屬下無能,尚不知有此事?!?p> “不知道。”惠文帝冷冷哼道:“這京城之中,竟有你張指揮使不知道之事?”
張千更是驚恐萬分,立刻伏地拜道:“圣上明察,屬下昨日派了陸其重追查此事,所知之事皆以全部稟報圣上了?!?p> “陸其重?”惠文帝雙眼微瞇,“朕記得上次遼東之事也是他奉命追查的?”
“正是。”張千立刻回道。
“朕記得這陸其重是皇后的乃兄?”惠文帝側(cè)頭望向馮山,詢問道。
“正是?!瘪T山笑著頷首,“奴婢還記得,是皇后娘娘親自求了您,才將此人安排在了錦衣衛(wèi)之中。他倒是個人才,短短幾年都已經(jīng)是千戶了?!?p> 惠文帝卻不接他的話,而是轉(zhuǎn)向仍然跪在地上的燕王,略揮了揮手道:“你且起來說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p> “兒臣謝過父皇?!毖嗤趼砸还?,想要站起身來,卻一個踉蹌,險些又跪了下去。
惠文帝忙直起身來,急道:“怎的這么不中用,跪了這一會兒就站不起身了?”然后回頭對著馮山喝道:“你還愣著作甚,還不快把燕王扶起來,賜座?!?
遲遲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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