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蘇彣驚聲尖叫一聲,吐出一口黑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躺在了臥榻上面,榻旁圍了六名帶著黑色面罩的人。
“屬下已施法將公子靈脈中淤積的死血徹底逼出,公子稍后再服用一顆靈藥,修養(yǎng)兩日即可痊愈。”其中一人拱手說道。
“潼麟真君他?”蘇彣急切地問道,然后定睛一看那個說話的人,發(fā)現(xiàn)此人正是之前帶領(lǐng)他去見潼麟真君的那個。
“公子,堂主已去,今后這暗侯堂上下唯公子之命是從!”那人繼續(xù)回道。
“潼麟真君為何要將暗侯堂交給我,暗侯堂可是厲空一手設(shè)立的?”蘇彣仍對此大為不解。
“屬下只是遵從堂主之命,不知其中緣由,請公子勿怪!”那人又回道,“不過,堂主前幾日留了一封信,讓屬下轉(zhuǎn)交給公子,或許公子的疑惑可從這信中得到答案?!?p> 說著,那人便從臥榻旁的一個漆木錦盒中取出了一封信,隨即呈給了蘇彣。蘇彣隨即靠著玉枕坐起身來,拿著信敲了起來。
“真君的信?”
“請公子過目!”
“看來真君十分信任你,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蘇彣沒有當即拆開那封信,而是抬起頭問道。
“公子以閣下稱呼,屬下愧不敢當!屬下本名周秘,公子可直喚屬下名字。”那人立即躬身拱手,“屬下已跟隨堂主一千余年,自認忠心耿耿,或許才能得到堂主信任吧!”
“周秘!不知是誰給你取的此名?”
“屬下不知,自屬下記事開始,周秘這名字便伴隨屬下至今?!?p> “周秘,我一直很好奇,暗侯堂的人都是你這身打扮嗎,而且還得帶上這么一個黑色的面罩?”
“回公子,暗侯堂除了堂主和一些安插在神族及人族的特殊暗侯,其他所有人皆是屬下這番打扮,披甲顏色稍有不同,但面罩均是黑色。暗侯堂所有的暗侯皆不得已真面目示人,一旦面罩取下,或者那些安插在神族及人族的特殊暗侯他們的身份被識破,便只得選擇自盡,以保全暗侯堂所有機密?!?p> “原來如此!”蘇彣若有所悟,“剛剛是你在施法幫我逼出體內(nèi)的死血嗎?”
“屬下一人之力不夠強大,剛剛乃是屬下和這五位師弟共同施法!”那人隨即指了一下身后的另外五個帶著黑色面罩的人,那五人立即拱手行禮道,“公子!”
“師弟?難道你們都是真君座下的弟子嗎?”
“正是,屬下和眾位師弟既是暗侯堂的暗侯,也是堂主座下僅有的幾名弟子。堂主留下遺命,命屬下和眾位師弟今后當以命相來護公子周全!”那人回道。
“這樣啊!”
“公子若無他事,屬下便不再打擾公子修養(yǎng),即刻告退!”
“好,你們暫且先退下吧!”
六人隨即拱手行禮,然后退了出去。
“周秘,這名字真是……”蘇彣不禁自言自語說道,總覺得這名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是哪里怪異。
剛剛吐出那口黑血之后,他的胸口總算不再像之前那樣鉆心裂肺般劇痛了,他現(xiàn)在甚至都可以稍微運功,以促進自己的筋脈和五臟六腑愈合。小小地一番運功施法過后,蘇彣總算感到全身松弛了不少。
最近這幾日,從幽澗之下的往生殿再到他現(xiàn)在所在的昆侖洞,發(fā)生了許多事情,他也終于知曉了魔君的邪惡陰謀。但潼麟真君的舉動,卻讓他摸不著頭腦,或許正如剛剛那人所說,他的疑問也許在潼麟真君留給他的信中可以找到答案。他隨即便拿起剛剛那封信,坐在一個石桌旁邊拆開看了起來。
潼麟真君的信有些長,足有整整十頁紙,蘇彣便一張接一張,仔仔細細地讀了起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愚笨。
原來,潼麟真君表面上確實是厲空設(shè)立的暗侯堂的堂主,但實際上這只是他借以掩藏自己身份的伎倆,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尤其是針對厲空。
潼麟真君和剛剛身故不久的太元星君同為天機院第一任首座無量星君座下弟子,二人一明一暗,一正一邪,甚至在天都城一眾神族朝臣眼里互不待見的二人,其實所做的種種,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保護好御神天君唯一的后人蘇彣和精要紀秘籍的秘密。從蘇彣還是一個嬰兒開始直到現(xiàn)在,二人便領(lǐng)受無量星君遺命,制定了一系列周詳?shù)挠媱潯?p> 當封印蘇彣的淬靈珠耗盡珠內(nèi)所有仙靈,封印隨之解除,蘇彣也在被禁錮了兩千多年后,終于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和長大。不過他從三四歲開始,便接受著嚴苛的訓(xùn)練,以為日后繼承精要紀秘籍中蘊藏的仙靈之術(shù)作準備。
此后,蘇彣走的每一步,都在潼麟真君和太元星君二人的計劃之中。直到他二十九歲那年,他在問天閣的玄洞中出關(guān)后,他以押送問天閣玉露酒的名義,終于回到了他闊別了兩千多年的天都城。
雖然這份差事是他主動找他的師傅、問天閣閣主盧弘傾討來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去討要這份差事,這份差事也非他莫屬。因為,他已經(jīng)在他還不知情的情況下,練就了基本的仙靈之術(shù)功力,是時候走出問天閣去好好歷練一番了。
本來,他押運完玉露酒送到天都城后,太元星君便會找一個借口將他暗中留在問天閣,以教他繼續(xù)研習(xí)仙靈之術(shù)??删驮谀菚r,正值當時的大量四皇子渠梁衍完成學(xué)業(yè),準備返回皇都城。而潼麟真君卻打探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就在渠梁衍返回皇都城的路上,鮫族欲暗中刺殺四皇子。
潼麟真君覺得這是一個鍛煉蘇彣的絕佳機會,便由太元星君出面,安排他一路護送渠梁衍返回皇都城。
不過,潼麟真君和太元星君一開始便想得太簡單了,他們也沒預(yù)料到渠梁衍遭到鮫族刺殺一事,只是一連串驚天陰謀的開始。
從流晶河刺殺開始,到大梁與鮫族大軍的河谷關(guān)大戰(zhàn),到大梁先皇渠梁宇籬山狩獵遇刺而亡,到大梁靖王私通鮫族起兵造反,到大梁與鮫族大軍東山對峙卻不戰(zhàn)而終,到九重殿大戰(zhàn),到魔族刺客摧毀問天閣,到蘇彣一步步被魔族刺客引誘至最后被魔君擒下等等大大小小的一切,潼麟真君和太元星君二人根本無法預(yù)料事情發(fā)展得如此快、如此多變。
對于蘇彣來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肩上背負著繼承御神天君遺志、阻止魔族復(fù)辟的重擔(dān),卻一路生生死死,不斷涉險,不斷破阻,走到了今日。
讀完潼麟真君的信后,蘇彣猛地一回想,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每一次遇險、每一次面臨艱難挑戰(zhàn)的時候,都是潼麟真君和他的暗侯堂在暗中幫助他,連他交往極為密切的大梁睿王渠梁衍,連與他沒有多大交際的大梁皇帝渠梁蔚,當時還是太子的時候,甚至連鮫族的莫氏兄妹等,都得到了潼麟真君和他的暗侯堂的暗中相助。
蘇彣死死地將潼麟真君的信攥在手里,雙手不停地抖動,內(nèi)心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直到此刻,他終于對自己的離奇身世有了最為深刻的理解,或者說是接受——接受了自己作為御神天君后人,守護五州大地萬世太平的義不容辭的重任!
盡管他在玄晶秘境里看了天機院首任首座無量星君留給自己的信,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之謎。但從那時起,他也只是被動式的接受,雖然他沒有一點推卸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