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天銘接著后退,躲過這一擊。
對方的身影不斷變換顏色,在昏暗的走廊里,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很容易看花眼。
樓天銘毫無跟他比身手的想法,后背撞出樓梯間,手槍對準那人連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子彈飛射,那人猛地向上跳起,宛若軟體動物般四肢粘在天花板上。
樓天銘手槍空倉掛機,那人四肢發(fā)力從天花板跳下,一個凌厲的單腿下劈掛砸了過來!
呼!
樓天銘伸手一擋,對方的力氣并不比他小,又是居高臨下,頓時身子就飛了出去,撞在走廊里擺放的桌子上,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那人落地,身子卻猛地向一側歪斜,差點摔倒。
他愕然低頭看去,只見腳踝上出現一塊巨大的缺口,像是被橡皮擦抹了一塊,鮮血正源源不斷的噴涌而出。
樓天銘從一堆桌子碎片中站起,甩著已經麻木的右手,陰影在五指間流動。
那人一咬牙,不退反進,匕首猛的向樓天銘刺來。
樓天銘不敢空手對付匕首,連連后退,那人連著沖出十幾步,卻還沒有刺到樓天銘。而腿上的巨大傷口卻失血越來越多,去勢稍緩。
蔣志明聽到聲音,已經從前方的墻角沖過來,舉起手槍。
看見無法盡全功,那人眼中露出一抹絕望的神色,卻猛地停在原地。
砰砰砰!
蔣志明扣動扳機,子彈在那人胸膛上炸出血花。
但是那人卻猛地發(fā)出一聲怒吼,狠狠的把匕首向著樓天銘擲出!
那匕首快的驚人,一瞬間就到了樓天銘身前,他只來及稍微側過身體,就被匕首貫入胸口!
砰!
蔣志明已經趕到,一腳把那人踢飛出去,坐在異地破碎的桌椅里。
”怎么樣?”
”沒事?!睒翘煦懗冻鲆粋€笑容,把匕首從虛化的胸口拔出來。
這次僥幸沒有刺到心臟,所以只有微微的疼痛,并沒有其他后遺癥。
他看向那人,那人胸口中彈,正不斷從口中咳出血沫,顯然是活不成了。
隨著生命流逝,他身體表面的色彩褪去,變成正常的膚色??雌饋碇挥惺畮讱q,稚嫩面孔上帶著怨毒的神色。
”……走吧?!笔Y志明說道,向著走廊盡頭跑去。
那里黑暗涌動,宛若一張正在張開的大口。
樓天銘緊跟在他身后,沖入黑暗。
黑暗猛地分開,樓天銘愕然發(fā)現蔣志明已經消失無蹤,自己出現在階梯教室的門口。
門內,密密麻麻的人體表皮蠕動著,血光猙獰流動,無數漆黑霧氣在空氣中飛速流動,不斷匯聚入空間正中央的那枚紅色寶石中。
無數的桌椅板凳都在狂歡著,充斥著腥臭粘液的軀體舞動,宛若一場狂歡的盛宴。
紅色寶石中,一枚巨大的豎眼虛影正在緩緩凝實,冷漠而妖異。
”天銘……你來了?”
一個聲音響起,赤裸著上身的任長軍緩緩從活化的生命中走出。
他的身體上充滿漆黑詭異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有生命一樣緩緩蠕動著,皮膚不斷起伏。
更讓人驚悚的,他的嗓音沙啞并帶著千百的回聲,充滿污穢與扭曲的味道。
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舊。
沙沙沙……伴隨著他的邁步,那些活化的畸變種全都圍繞著他蠕動,填滿周圍每一寸空間,宛若圍繞著蛇王舞動的蛇群。
”你……是你?”樓天銘干澀的問道。
”我們是十年的朋友,卻從來沒有了解過彼此?!比伍L軍緩緩說道。
”為什么?”
”為了黎明!”
任長軍的聲音驟然拔高,天花板、地面、墻壁蠕動的畸變種紛紛嘶鳴,不斷重復他充滿污穢的聲音”黎明!””黎明!””黎明!”
”你看你都變成什么樣子了!”樓天銘吼道。
”值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任長軍緩緩伸出手,像是在陶醉?!敝灰俦M黑暗,其他人就能看見黎明……”
”你瘋了!”
”我很清醒……加入我們吧,天銘,這將會是你的宿命!”任長軍嘆詠般的高聲說道。
”我不會加入你們的?!睒翘煦憶]有絲毫動搖,冷冷道:”這四百人里,有你多少朋友?!你就這么把他們獻祭了,我可不敢相信你的友誼!”
”你還是沒有掙脫低俗的想法?!比伍L軍露出失望的神色,隨即又激動起來:”在黎明之前,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可惜犧牲者看不到你的黎明!”樓天銘緩緩后退。
他在等著蔣志明掙脫束縛,但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是我們在逼迫么?!”任長軍憤怒,”是誰誣陷了鄭直!是誰讓這四百人陷入絕境!是誰任人唯親,讓松城成為現在這樣!”
”但是你卻要奪走他們最后的東西——生命!”樓天銘冷冷道。
”這不一樣!這些人的犧牲都是暫時的,而且不是為了私欲,是為了偉大的目標!我們連犧牲自己都不在乎!”
”我阻止你是因為私利?!睒翘煦懲蝗宦冻鲂θ?,然后逐漸收斂:
”但我永遠無法認同你們的理念!”
”永遠!”
任長軍舉起的手臂僵在空中,失望的嘆了口氣,”那……你要如何阻止我呢?你現在有第二秩序?還是第三?”
他深深呼吸,空氣中飛舞的黑色霧氣紛紛涌入他的身體。
恐怖的威勢從他身體中涌現,氣溫猛地下降,周圍的地面上出現片片冰霜,暗淡光線中,一雙血眸亮起。
”你自己要如何阻止我呢?”
任長軍的嗓音反而恢復正常,帶著淡淡的遺憾。
”還有我!”
黑霧猛地撕裂,蔣志明大踏步走出,身體上燃燒著耀眼的金色光焰。
他似乎經歷了一番苦戰(zhàn),全身上下滿是血跡,但是目光依舊堅定。
”你竟然第四秩序了,真是讓人驚訝?!比伍L軍全身隱藏在黑霧中,唯有一雙血眸亮著,聲音漠然:
”除了精準射擊,身體強化,燃燒污穢,你的第四秩序能力是什么?”
蔣志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身上繚繞的金色火焰猛地上升,在頭頂形成一個璀璨的金色十字,刀劍斧鉞交叉而上。
這才是裁決神徽的完整版!
金色神輝出現的瞬間,熾熱的秘力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陰風被驅散,地面的薄冰飛速融化。
扭曲蠕動的畸變生物被金光照過,頓時出現大片焦黑,宛若被火焰炙烤!
”找死!”
任長軍發(fā)出怒吼,揮動雙臂,數不清的畸變生物向著蔣志明飛撲而去。
蔣志明號不猶豫的大步向前,雙眸中的刀劍神徽宛若燃燒。
金色火焰保護著他的身體,數只甲蟲狀的畸變生物飛撲到他的身上,頓時被火焰引燃,在空氣中掙扎,寸寸破碎,化為焦黑痕跡。
那些畸變生物張開滿是淺黃粘液的大口,狠狠向著他咬去?;蛘咛匠鲩L著骨刃的前肢狠狠揮去,破空聲驚人。
但蔣志明頭頂神徽閃爍,射出純凈的金色光束,把周圍所有撲來的畸變生物切碎。
蔣志明前沖,帶起鮮血粘液的狂潮。
”動手!”蔣志明對樓天銘吼道。
他已經生生開辟出一條道路,道路上滿是淺黃、暗紅的液體與金色光束的切痕。
樓天銘向著漂浮于空中的紅水晶撲了過去。
在他前面就是巨大的詭異豎瞳,目光冷漠。
蔣志明已經沖到任長軍的面前,然而卻撲了個空,任長軍好像一個幻影,瞬間就消散了。
與此同時樓天銘的胸口一涼,一只已經畸變扭曲的爪子從他的心口伸出,骨甲猙獰。
但爪子上卻沒有絲毫血跡。
樓天銘前沖,脫離爪子的控制。
他極限擰身發(fā)力,帶著陰影的右拳狠狠向著剛出現在身后的猙獰身影砸去!
砰!
一團血肉的霧氣噴出,任長軍負痛后撤,他的右臂在這一拳中粉碎了大半,污濁的鮮血宛若噴泉一樣噴了出來。
蔣志明雙眸驟然明亮到極點。
兩人的默契配合給他爭取到了最關鍵的機會!
金色的火焰咋他腳下放肆地燃燒,熾熱而璀璨,一切不潔的事物,扭曲的規(guī)則,統(tǒng)統(tǒng)灰飛煙滅。那些畸變生物在金色火焰中哀嚎,像蠟燭融化一樣不成形狀。
在松城正中央的那輪”太陽”似乎感到了吸引,跨越祭陣的封鎖,正在投來恢弘秘力。
”你選了信仰!你的秘樞選了信仰!”
任長軍驚怒咆哮道,飛快后退,磚石在他背后瞬間粉碎,撞入走廊中。
蔣志明的眸子已經變成兩團小太陽,冷笑:”那又如何?”
他單膝跪下,頭頂的神徽轉眼間已經明亮的讓人難以直視。
整棟樓都為之一顫!
天地間仿佛憑空熱了三分,接著環(huán)繞著階梯教室的陰冷霧氣裂開一道裂縫,一道金色光束從天而降!
那道金光似乎從青冥中落下,穿透了數層樓板,準確的命中了任長軍已經畸變的軀體!
”啊——”
任長軍發(fā)出痛苦的怒吼,他的身體被金色光束釘在虛空中,宏大秘力宛若潮水,不斷洗刷他體內扭曲的規(guī)則。
樓天銘一躍而起,右拳上陰影流動,向著半空中漂浮的紅色寶石砸去。
嗡——
任長軍的軀體瞬間炸碎,沖擊波擴散,蔣志明被震飛出去。
一同飛出去的還有樓天銘。
他撞在樓體上,身后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任長軍炸碎成滿天血肉。
但陰冷的波動卻沒有絲毫消散。
不斷明滅的血色寶石上,血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逐漸形成任長軍的頭顱,
他緩緩咧開嘴角,發(fā)出冷笑:
”在這里我是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