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幾人都看向了樓天銘。
從對話開始,樓天銘一直默默的看著窗外,即使富元偉和任長軍發(fā)生了沖突,也沒有出聲幫忙。
所以,富元偉決定選擇對方作為突破口。
在他管事的這段時間里,見多了這樣的人。發(fā)生沖突之時的沉默不是黃金,是懦弱!
何況平時的樓天銘一直是個很溫和的人,從來沒見過他與什么人產生過爭執(zhí),即使有一些沖突,最后也都已樓天銘的退讓結束。
不過是個軟蛋罷了!
想到這里,他站起身,走到樓天銘的身邊,居高臨下的問道:
“天銘,封老師的事情,你幫不幫忙?”
心理學里講,居高臨下會產生壓力,低處的人天然談判就處于劣勢。
樓天銘看著這個喋喋不休的學生,如今他滿腦子都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頓時感覺好生厭煩。
但是考慮道樓天銘的人設,又不能站起來打一架,只能深吸了口氣,又轉頭看向窗外。
成了!富元偉心中暗暗點頭。
轉頭望向窗外說明對方不敢和他發(fā)生矛盾,那對方的服軟只是時間問題。
“你們干什么?”
任長軍皺起眉頭,就要站起來。
“長軍別走嘛,都是同學說會話?!备辉獋淼膬蓚€跟班假惺惺的拉扯著。
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在真正決定要撕破臉之前,任長軍還是被兩人拉在原地,站不起來。
聽到這里的爭執(zhí),很多來早餐店的客人都看過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聽到這些聲音,富元偉臉上的笑容更勝了。
他穿著一身價值幾萬塊的合身正裝,頭發(fā)側梳用發(fā)膠固定著,還有兩個跟班,氣勢非凡。對比汗水浸透運動裝的樓天銘和任長軍,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差距來。
富元偉故意挺直身子,雙臂壓在樓天銘的肩膀上,用深沉的聲音說道:
“天銘,就算你不想去,也要為大家的集體榮譽考慮考慮么!”
樓天銘仍看著窗外,對他的話全無反應,像是發(fā)呆,又像是慫了。
直到富元偉的雙臂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才皺了皺眉頭。
七號樓下的汽車還剩下一輛,那輛白色面包車貼著黑色的反光膜,看不真切里面。
他正在猶豫是自己冒險進去取錢,還是請任長軍幫忙。
感受到落在肩膀上的那雙手,和那首長視察的氣勢,樓天銘終于撞過頭來,認真的看了他一眼。
經過一晚上的生死廝殺,他本來就有點心氣浮躁。
對方這沒完沒了的嘮叨,終于耗光了他不多的耐心。
不能動手……
維持人設……
樓天銘思考著“記憶”,然后選擇一個最符合人設的方式開口了:
“同學,你知道什么樣的人——說話最喜歡帶上‘集體’這兩個字么?”
坐在桌子對面的任長軍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覺這個天天接觸的好朋友似乎不一樣了。
雖然樓天銘只是淡淡的說話,但是眉宇間的淡然氣質與原來的溫和和軟弱判若兩人。如果不看外表的話,他甚至會以為對面坐的是一個從沒見過陌生人!
他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樓天銘是真的沒把富元偉放在眼里!
不是輕蔑,不是憤怒,是無視!
這個讓無數(shù)同學惡心到極致,天天詛咒的人,他似乎完全沒有在意!
一個天天惡心你的人,你也許會厭惡,也許會畏懼,也許會鄙視,但是會無視么?!
這個感覺讓任長軍有些驚疑,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夠真的完全了解另一個人。
如果是最近有什么奇異遭遇呢?
……
“哦?什么人?”
富元偉同樣怔了一下,但是沒多想。
因為平時樓天銘的存在感就不是很高,一直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很少和別人交往,所以他對于樓天銘也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樓天銘又看了一眼七號樓周圍路口的情況,行人逐漸變多,車輛來往,觀察的難度正在增大。
他知道不應該再拖下去,終于下定決心。
還是自己去吧!
任長軍不能完全新人,自己現(xiàn)在沒有賭人性的資格,只能相信自己!
他站起身,聽見富元偉的問題,笑了笑,說道:
“只有能代表集體收獲利益的人,才會對集體的事情這么上心……”
樓天銘頓了頓,周圍四人都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拍了拍富元偉的肩膀:
“如果想要讓大家在意集體榮譽的話,就別擺出一副能夠代表大家的樣子,能不能別和個孩子似的?”
能不能別和個孩子似的?
任長軍的神色頓時變的精彩無比,像是爽快,也像是想笑。
如果說對青年的侮辱做一個排行的話,說對方是個孩子,顯然是和問候母親劃等號的。對方的上進心強的話,還要更甚。
……
“你他媽教育誰呢!”
富元偉面皮瞬間漲紅,一把扯開樓天銘拍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吼道。
“教育你,怎么著!”
憋著氣的任長軍拍桌而起,一把推搡開拉扯著他的兩個人,同樣吼道。
“真是長能耐了!”富元偉寒聲道,他指著樓天銘和任長軍,冷笑:“怎么著?叫你們幫封老師干活,還委屈你們了!你們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封老師有意見???!”
任長軍的臉色一僵。
之所以大家都對這號人物敬而遠之,都是打狗懼主人。
得罪了風紀導師,這幾年別想好過了!
樓天銘沒有接話,這時候說什么都是錯的。
他瞬間伸出右臂,卡住富元偉的脖子,毫不猶豫的用力收緊。
“你干什……”
樓天銘的五指卡在富元偉的脖子上,那股力量瞬間阻斷他的呼吸,把他后半句都憋了回去。
富元偉劇烈的掙扎,雙手想要掰開樓天銘的手,但是已經失了先機,脖頸傳來的劇痛讓他難以發(fā)力,根本無法撼動那如鐵箍般的五指。
“別沖動!”
任長軍勸到,但是卻死死的抓住富元偉的兩個跟班。他本來身體素質就很好,三人拉成一團,短時間沖不過來。
眼看富元偉的面色由紅逐漸轉紫,樓天銘松開他的脖子,退開兩步,好整以暇的站穩(wěn)。
“咳咳咳咳……”
富元偉頓時爆發(fā)一陣劇烈咳嗽,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
任長軍見狀,也松開兩個跟班,他們趕緊沖過去,攙扶住富元偉。
“你他媽——”
樓天銘畢竟手勁不大,富元偉喘息兩下就恢復過來了,眼珠血紅的沖了過來
任長軍看這樣子頓時攥緊拳頭,做好打一架的準備。但是樓天銘卻是淡然站著,連防御都沒有。
眼看富元偉的拳頭即將打在樓天銘的臉上,他兩個跟班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抱住了他。
富元偉劇烈樓天銘只有幾十公分,卻絲毫動不了。
“你們干什么!”富元偉憤怒的幾乎發(fā)瘋。
“算了吧!算了吧!”
“偉哥,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兩人連聲勸說。
富元偉拼命的掙扎著,卻被兩人抓的死死的,根本掙脫不出來。
樓天銘憐憫的看他一眼,掉頭慢悠悠向樓下走去,任長軍詫異的看著扯成一團的三個人,趕緊跟上樓天銘。
“你們放開我,我要今天殺了他——”
直到兩人下樓,仍能聽到富元偉的怒吼。
任長軍和樓天銘對視,都不由得莞爾一笑。
“他們?yōu)槭裁磶驮蹅??”任長軍不解問道。
“他們辛辛苦苦的舔著導師,還不是為了加入契約教會?如果打群架把治安員搞來了,他們檔案有了污點,功夫可都白費了?!?p> 樓天銘淡淡笑道。
從頭到尾,他都根本沒有生氣。
面對生死危機,學生間的這點矛盾他根本難以入眼。
“這樣啊……”任長軍恍然大悟,“天銘,原來沒看出來你這么厲害???”
“心情不好,他就湊上來了?!睒翘煦憮u頭。
“我去圖書館,接下來你去哪?”任長軍沒有深究。
“我回家,取點東西,然后可能趁著放假去看看家里的?!睒翘煦憺榻庀聛淼男袆愉亯|。
……
樓天銘告別任長軍,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小賣店買了一瓶飲料,邊喝邊悠閑的轉了兩圈。
皮膚上那種微微的凜然提醒他別人的注視,樓天銘不動聲色的反過來觀察每一個看向他的人,同時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第三圈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確定沒有人在監(jiān)視著他。
——至少目光的直接觀察沒有!
這時候已經七點多了,不宜多等,樓天銘快步上樓,打開房門。
任嘉琪還沒有起來,他走入自己的房間翻找。
樓天銘在錢夾和抽屜里他找到了七張綠色的百元鈔票,上面卷軸形狀的契約神徽莊嚴,代表著神靈見證的公平公正。
“七百塊……”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去銀行取錢的想法。
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最少還是少和這種單位打交道。
“天銘哥哥你又回來啦!”
小姑娘聽見聲音,從房間里探出腦袋。
“嗯嗯?!睒翘煦懛笱艿膿]了揮手,突然靈機一動,問道:“嘉琪你的舊手機還在嗎?”
他需要一個聯(lián)系獵人的手機,現(xiàn)賣一是錢不夠,二是不安全。
“還在,怎么啦?”
“借我,還有你那張電話卡,也借我?!?p> “好吧?!?p> 小姑娘沒有拒絕,回到房間一頓翻翻找找,遞過來一部滿是劃痕的舊手機,疑惑問道:“你手機丟了?”
“對,我準備去看家里人,來不及買了,先借你的用一用?!睒翘煦懲晟浦约旱慕杩?。
“借什么,送你啦!”
小姑娘拍了拍胸口,做出豪爽的樣子,隨即又滴溜溜的轉了轉大眼睛:“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