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鷗在健身房出了一身大汗,再游了個泳、洗了個澡,滿身清爽地往家走。一邊走還在一邊跟軍師肖玲通電話:“鈴鐺,我現(xiàn)在知道你為什么喜歡泡在健身房了,先出一點汗再去游個泳,那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你才知道啊,以前我跟你說你不聽啊,滿腦子都是你的王先生,溪小姐。王家大嬸,你的美好生活是靠自己創(chuàng)造的。待會你回去看看,保管你家王先生已經(jīng)把小溪流安排得妥妥當當了!”肖玲滿嘴的不屑。
掛了電話,秦雪鷗靈機一動,把手機里肖玲的號碼存成了“林遠洋”的名字。她的這個大學(xué)同學(xué),在大學(xué)里是追過她一陣子,她沒答應(yīng)。結(jié)果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人家人如其名“遠洋”出國了。好像聽說前段時間回國發(fā)展了。她和王啟前些年去京城旅游見到同學(xué)小曼的時候,小曼戲謔地隨口一提了這個名字,誰知王啟就記住了。一路上還盤問了秦雪鷗很多次。
“老同學(xué),這次就不好意思了,拿你當槍使使吧。王啟,你會不會如肖玲所說,盡快給我個“驚喜”——重新愛上我呢?”秦雪鷗神清氣爽地自言自語。
她回到家,王啟果然已經(jīng)在小溪房間給小溪講睡前故事了。她趴在門縫邊聽了一會,房間里氣氛頗為和諧??磥?,讓男人多參與家庭生活和孩子的教育,果真是對的。也許從前,真是自己錯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地回到房間換上了睡衣。
從那天開始,秦雪鷗就突然忙了起來。做飯的時候戴個耳機,嘴巴里念念有詞學(xué)英語;每周三次健身房加游泳;就是在家,也不大過問小溪的作業(yè),要么就接電話,要么就待在房間里捧著電腦。
而王啟呢,經(jīng)過和女兒有意無意的交流,已經(jīng)把秦雪鷗這些年來怎么輔導(dǎo)小溪作業(yè),怎么陪伴小溪做游戲、閱讀,一點一點地加以了解。隨著了解的深入,加上輔導(dǎo)和陪伴女兒的重任落在了他的頭上,他越來越感覺到妻子的不易。他覺得光是輔導(dǎo)作業(yè)這一項,要隨時壓住自己的脾氣,面對女兒不太好的習(xí)慣保持耐心,都是一件特別不容易的事情。
最近,王啟發(fā)現(xiàn)小溪的數(shù)學(xué)有一些問題:小溪在做100以內(nèi)減法題的時候總是出錯,貌似是退位減法沒有學(xué)好。他有好幾次都忍不住因為女兒老在同樣的問題上出錯而發(fā)脾氣。他想找妻子聊聊,想讓妻子想個辦法看看能不能徹底解決女兒的問題。
他讓小溪自己去洗澡,然后就走進了房間,秦雪鷗坐在床上,身上放著筆記本電腦,臉上笑瞇瞇的,似乎很開心。他看著妻子的表情,露出溫暖的笑容。這一刻的王啟,是因為妻子的快樂而快樂著。
誰知他剛剛靠近床沿,秦雪鷗似乎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用鼠標操作了某些鍵。他再靠近了一些,似乎感覺妻子的眼中還閃過一絲慌亂。他心里有些生疑,特意湊過去看了看妻子的電腦屏幕。屏幕上是打開的網(wǎng)頁,上面有一些英語的翻譯。再看看下方的工具欄,除了一個文檔文件外,什么都沒有。
妻子笑得那么開心是為什么呢?為什么看到自己過去就慌忙用鼠標好像要關(guān)掉什么呢?王啟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疑團。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段時間在沙發(fā)上捧著筆記本電腦的情景。難道,妻子也在跟誰聊天?
不會,秦雪鷗不是那樣的人。他搖了搖頭,阻止自己的猜疑,認真地開口了:“雪鷗,你覺不覺得小溪的退位減法有問題?。俊?p> 秦雪鷗把電腦屏幕合上,回答:“是的,我前段時間就發(fā)現(xiàn)小溪的退位減法有問題,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你學(xué)理工科的,數(shù)學(xué)那么好,我覺得你輔導(dǎo)她會好一些?!?p> 聽到秦雪鷗的回答,王啟愣了一愣,他感覺秦雪鷗說話回復(fù)到了之前的冷靜,對自己也有些疏離,這是自己的錯覺嗎?還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
頂著這個疑團,王啟也無心再和秦雪鷗交流小溪的問題。想著明天自己再多出幾道簡單點的口算題給小溪算算,找找女兒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他很清楚,數(shù)學(xué)學(xué)習(xí)一定不能出現(xiàn)基礎(chǔ)不牢固,一旦不牢固,孩子錯題的幾率就會很大。
就在他聽見小溪出了浴室從床上站起來,打算去給女兒講睡前故事的時候,秦雪鷗手機響了。他隔著眼鏡片正巧瞥到了手機屏幕上的來電人,赫然是“林遠洋”。
秦雪鷗有些慌張地拿起手機接聽電話:“喂?”
就在這時候,客廳里傳來小溪的呼喚:“爸爸,我洗完了,你可以給我講故事了?!蓖鯁⒉坏靡殉T外走去,隨著距離的拉遠,他聽不到手機里的另一個聲音,只聽見秦雪鷗小聲說:“沒什么,一不小心就下了線。你一直在等嗎……”
王啟心里的疑團更大了。他把前后的事情連起來想了一想:難道自己進房間的時候,妻子正在QQ上跟林遠洋聊天?看見自己過去了就連忙把QQ關(guān)掉?然后林遠洋等了一會秦雪鷗還沒上線,就把電話打了過來?事情串起來想還真是那么回事。那么,林遠洋和妻子正在聊什么呢?
看著手里的兒童讀物,王啟照本宣科,腦子里卻是揮之不去的剛剛看到的“奇怪”一幕,好幾次無端端停了下來。身邊的小溪提醒得有些不耐煩了:“爸爸,你在想什么???講個故事斷斷續(xù)續(xù)的,一點都不認真!”
他回過神來,抱歉地看著女兒:“對不起啊,小溪,爸爸剛剛走神了,現(xiàn)在我認真講?。⌒《涠浒衙弊哟髟陬^上……”
與此同時,房間里的秦雪鷗對著電話里的“林遠洋”笑得幾乎壓抑不住:“哈哈,鈴鐺,你是不知道剛剛王啟那個樣子太有趣了。他慢慢往外走就是想聽我跟‘林遠洋’說什么,可是我壓低聲音偏就不讓他聽清楚。你說他是不是開始懷疑了?!?p> “肯定是,我跟你說啊,萬一他一會問起來你就這樣說……”肖玲非常認真地扮演著“狗頭軍師”的角色。
好不容易,王小溪進入了夢鄉(xiāng)。王啟輕輕下床為女兒關(guān)上燈,打開小夜燈,再輕輕關(guān)上門。他想找妻子談?wù)?,問問妻子林遠洋晚上給她打電話是什么事情??墒寝D(zhuǎn)念一想,他又不想問了。這個男人的自尊心突然就膨脹了起來,他不愿意像個女人一樣刨根問底暴露出自己對妻子的關(guān)注——是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王啟已經(jīng)很關(guān)注和在意秦雪鷗了。
闌雨河
也許很多時候,真是我們自己在拉遠和最親密的人之間的距離。想知道的,想關(guān)心的,礙于“面子”和“自尊”卻怎么都說不出口,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