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澆著水,門咿呀一聲,閃進來一個胖子??茨锹冻霭虢匦涞母觳埠蛬雰阂粯臃枢洁降氖滞?,能有這樣敏捷的身手,照實讓江雅凡刮目相看:“呦!方哥,這么閑呀?”江雅凡笑著打招呼。
進門的胖子叫方金財,是個老實厚道的老BJ人,一張圓胖的大臉上,鼻子眼睛都擠到一塊去了,眉毛低低的壓在肉眼泡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熱,不停的冒著汗。江雅凡笑著招呼:“方哥你坐!”方金財遲疑了一下,走近江雅凡桌前,找了一把結(jié)實的靠背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小江,我今兒來還是那事兒,你看能不能和領(lǐng)導說說,別扣我年終獎了唄?行不?我兒子還上大學呢!我媽去年剛走,你說我這手里頭才松快松快,老百姓過日子不易,你說,嘿嘿,不易啊,啊?”江雅凡附和著:“嗯嗯,不易、不易!”“是?。∥依掀殴艿膰?,我兜里有幾個錢她清楚著吶!我也就這幾個獎金是私房,嘿,嘿嘿..”,方金財滿臉堆笑連訴苦帶解釋的說。
方金財?shù)睦掀旁瓉硎撬麄兗艺疹櫡嚼咸谋D?,河北農(nóng)村的女人,相貌一般,身材很苗條,特別愛跳廣場舞,一閑了就去跳。方金財原來的老婆看不上沒能力又窩囊的他,再加上一個臥床不起吃喝拉撒都得用人照顧的婆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兒媳婦呢?人家拿了自己那份財產(chǎn)和他離婚走人了,連兒子都沒要!
傻了眼的方金財只好找了個保姆來照顧老母親,一來二去和保姆混熟了,就把這個死了老公又沒孩子的女人娶了過來,正式登記結(jié)婚了。這女人命也不錯,去年方金財家那片地方拆遷,政府給了不少錢,除了給分了新樓還多出來不少,方金財就想給兒子再買一套房,可又不敢直接掛兒子名下,怕將來娶兒媳婦對方要把名字寫房本上!
“現(xiàn)在這小姑娘,一說結(jié)婚就要房子要車!不把她名字也寫房本上,丫就不肯結(jié)婚吶,嗨!”方金財用手擼了一把臉,滿臉的油汗源源不斷的涌出來。江雅凡把紙巾盒推過去,給方金財?shù)沽艘槐瓫鲩_水:“方哥,我跟頭兒幫你說說!盡量不扣你年終獎,可你也不能再天天遲到了,好不好?”“哎!哎哎,好!我這幾天不是在跑房子嗎?我琢磨著和小芹辦個假離婚,把我這套房子落在小芹名下,我給兒子買的房寫在我名下,這不就行了嗎?”
看著老方憨憨的樣子,江雅凡不由得好笑:“方哥,嫂子挺漂亮哈!”“嘿嘿,那是、那是!”方金財掩飾不住的幸福和自豪:“我老婆是我們小區(qū)的頭兒!大伙兒跳舞都是她教的,每天還研究新花樣呢!”“哦......,方哥,學跳舞的都是大媽大姐?我是說,都是女的么?”“不都是,有不少男的呢!”方金財一五一十的回答,看著方金財那老實憨厚的樣子,江雅凡不禁氣餒,看起來暗示是不行了,干脆明示吧:“哦......,嫂子那么漂亮,你放心她呀?”
方金財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大夢初醒一般,抬起胖乎乎的大手,在自己額頭上啪地拍了一巴掌:“你瞧我這腦袋!今天多虧了你呀小江啊,你說我盡惦記著兒媳婦會不會分我房產(chǎn),怎么就沒想到萬一我把房子寫了小芹,她跟我真離婚!那可就寒磣了......”江雅凡笑了,還不錯,這個老實漢子終于明白過來了。站起身來給方金財又續(xù)了一杯水,方金財喝完了水道別出去了,江雅凡把紙杯扔進垃圾桶,看電腦上傳過來的會議通知,復制粘貼,給各個科室傳達了下去。
婚姻當中犯糊涂的恐怕不止方金財一個人。近年來離婚率不斷攀升,每天挨民政局門口離婚的人比結(jié)婚的還多!以前離婚是件不愿意讓別人都知道的“丑事”,雙方當事人都覺得不那么光彩,好像給祖宗抹了黑,挺見不得人似的,誰家的兒女若是離了婚,父母都會覺得抬不起頭來?,F(xiàn)如今就不同了,人們思想大大解放,離婚不特是一件不光彩的丑事,還會大肆宣揚,生怕暗中尚未滋生的那個誰,注意不到自己。甚至不惜破費,擺開宴席,大肆宴請親朋好友,熱熱鬧鬧兒的喝一頓散伙兒酒!
北上廣的房價是個熱點,炒房的人非常聰明,上有政策第二套房征稅,下有對策假離婚沒房,這買的第二套房就成了第一套房,鋼需!可惜的是,聰明抵不過人性,一張床的左右兩邊,睡的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一旦假離婚房子到了其中一方手中,馬上就變成了真離婚!有房一方喜笑顏開另覓新歡,沒房一方驚呼上當,再跑去法院申訴:我們原本是假離婚!法官,我要求追訴!
可是,法律是無情的,無論是假離婚還是真離婚,只要是夫妻雙方都到場自愿離婚,并且財產(chǎn)和孩子也分割清楚無異議,那么好,白紙黑字,鋼戳一蓋,板上釘釘!
在中國,離婚只需要九塊錢的工本費,離婚成本低到不到一個漢堡錢。對這樣心態(tài)的男女來說,多年的情份在金錢面前,慘淡的像一灘蚊子血,既沒有當初被咬的痛,也沒有后來搔破的傷。印在歲月的白墻上,平白多了一塊污跡,只叫人覺得惡心!整天觀察著別人婚姻家庭的是是非非,江雅凡怎么會對所謂的愛情提得起來興趣呢?
下了班,江雅凡順手買了一些菜提著,爬上五樓從包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意外的看見星星在廚房里洗水果。江雅凡挺高興:“嗨,星星!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呀!”,星星沒說話,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手里濕淋淋的抓著兩顆西紅柿,眼睛紅腫,臉色很不好。
江雅凡奇怪的走近些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沒有,不是,我...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星星低下了頭。“???你前幾天不還說他要來BJ看你的嗎?怎么這么快又分了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嗎?”,江雅凡納悶的問道,“一言難盡吧!反正誰也說不清楚。你看,他在上海,我在BJ,又都忙,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毙切且馀d闌珊無精打采的說道。
“可是,”,江雅凡拉著星星坐在客廳的沙發(fā)里,抓過盥洗臺旁掛著的毛巾給星星,星星接過去擦手,把西紅柿遞給江雅凡一個。江雅凡捏著西紅柿問道:“星星,你不是說你不在乎異地戀嗎?這個你們倆早就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