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呂魚呼吸著房間里稍顯霉味潮氣的空氣,聽著窗外昆蟲的鳴叫一覺睡到天亮。
此刻時間已經(jīng)到了零三年五月十五號了。
起床,穿好衣服,出了臥室,喊了聲爺爺。
沒人回答,呂魚心里一慌,不過馬上反應(yīng)過來,爺爺還在,也許是去地里干活去了。
往常呂魚放假回家,老人要下地干活都要叫上呂魚,畢竟老人年紀大了,雖然身體還算硬朗,但好多活也干不了,呂父又喊不動,只好叫上呂魚,今天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叫起他,呂魚想著這季節(jié)地里也沒有什么事,也就沒有去地里幫忙,況且東一塊,西一塊的地,想找也不好找。
徑直走到廚房,在灶臺旁的水缸里舀水洗漱。完了,打開鍋蓋,里面放著兩大碗紅薯稀飯,還是熱的。
“爸,起來吃飯了。”呂魚喊了一聲,端了一碗飯,溫度正合適,三兩口就吃完了,這時候呂父才起來。
“家里的自行車還能騎嗎?”呂魚對著正在洗漱的呂父問道。
呂父喝了口水,咕嚕咕嚕后吐掉,這才說道:“加上氣就能騎。”
呂魚推出自行車,從門背后取出打氣筒加上氣,正要出門就聽到呂父問:“你要出去?”
“嗯?!眳昔~答應(yīng)一聲,說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找點啥事。”
“那去公司看看吧!”呂父吃著飯間歇的時候說道。
呂魚回頭看了父親一眼,沒有說話,騎著車子就走了。
呂家溝離城不遠,騎自行車半小時就到了。
在這個西部落后的地區(qū),即便呂魚重生時的18年,縣城也不大,零三年就更小了,縣城只有三條主干道,從城南走到城北,即便是以悠閑的逛街速度也就一個來小時。
呂魚慢慢的騎著,與記憶中后世比較,看到一個地方就想著這里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呂魚看著城南一大片平整的菜地,好幾百畝,田埂縱橫,綠油油的一片,旁邊木材市場做家具的、棺材的,生意依然火爆,呂魚知道這里不久就會變成住宅區(qū)。
說到住宅,呂魚對后世發(fā)展印象最深的應(yīng)該就是房價了,在零三年的小城,六七百元一平米就是此刻的房價,而且滿大街都掛著零首付購房。
“要是能囤上幾套房就好了?!眳昔~如此想道,可是即便喊得震天響的零首付購房,呂魚甚至呂家沒有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房子也不會賣給他。
呂魚走進一家新開的手機店,主打機型摩托羅拉,諾基亞。呂魚知道不久的將來,這兩家公司就會玩完。手機店的一個角落的柜臺賣著馬上就會被歷史淘汰的傳呼機,旁邊一個柜臺賣著快要被歷史淘汰的小靈通。
呂魚帶著看破未來走向和使用慣智能手機的驕傲,一個柜臺一個柜臺的看過去,有售貨員招呼他,他只是擺擺手,也不搭話,畢竟兜里只有五元錢,即然買不起也就不浪費售貨員的時間了。
出了手機店,呂魚回頭羨慕的看了一眼。他想著還沒有被電商大規(guī)模的沖擊,這時候一個這樣的店,那是真的很賺錢。
手機店旁邊是一個網(wǎng)吧,這時候的網(wǎng)吧三塊錢一個小時,包夜十元。這家網(wǎng)吧有三四十臺機器,在小縣城不小了。呂魚走了進去,網(wǎng)吧生意很好,大早上的機器已經(jīng)被用了一小半,一半在玩?zhèn)髌?,一半在聊企鵝,落后的機器,模糊的畫質(zhì),呂魚轉(zhuǎn)了一圈就出來了。
呂魚騎著自行車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路過一條賣服裝的街道被一個賣衣服的拉住了。
“小伙子來看看,今年新款名牌,便宜點賣給你……”壯碩的女老板拿著一件T恤,一個勁的介紹。
呂魚看著衣服上印著的addis撇了撇嘴。
“五十塊錢你拿去?!眽汛T女老板娘一副你賺了表情說道。
“10塊!”呂魚喊了一句。
“10塊?”壯碩女老板像是受到侮辱似的大聲嚷嚷道:“不行,不行,你這樣我連本錢都賺不回來?!?p> 呂魚只是隨口喊的,也沒有打算買,況且也買不起,騎上車子就要走。
壯碩女老板拽住自行車的后座,一副肉疼的表情說道:“小兄弟再添點,三十怎么樣?”
呂魚回頭看向壯碩女老板拽著自行車的手。
“算了,10塊就10塊,就當做個廣告,這次賠本賣給你,只要你下次還來我店里買衣服就好。”壯碩女老板松開拽著自行車的手,一臉肉疼的說道。
自行車被松開,呂魚騎起就開跑,身后跟著壯碩女老板的喝罵聲。
呂魚很尷尬,騎得飛快。
出了賣衣服的那條街呂魚停了下來,想著一路所見的各種生意,不管是網(wǎng)吧,手機店,還是十塊錢就能買名牌的服裝店,在零三年其實都能賺錢,可是他沒有本錢,只能看著。
整個縣城逛下來,也才十點過,呂魚不想再逛下去了,騎著就往回騎。
回到家,老人已經(jīng)回來了,又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樹下編籮筐了,看著年邁的爺爺,想掙錢的心越發(fā)急迫了,可是腦袋里一團亂麻,沒有一點頭緒,呂魚心下焦灼,慌亂。
“爺爺!”呂魚打了聲招呼,把自行車提進屋。
呂父聽到屋外的動靜,出到屋外,問呂魚道:“呂魚你有沒有去公司看看?”
心下正焦灼慌亂的呂魚像是被點著了火藥桶一下子就爆發(fā)了,大吼道:“公司?什么公司?你一天就曉得胡思亂想,到現(xiàn)在還靠爺爺養(yǎng),爺爺養(yǎng)了你快五十年了你好意思?你是不是要當一輩子米蟲?”
呂父看到吼得青經(jīng)暴露的呂魚,他也沒有生氣,更沒有吵回去,轉(zhuǎn)身就回自己的臥室,只是嘟囔著,道:“吼啥子!”
老人在門口看著呂魚發(fā)火,沒有出口阻止,他問過呂父,知道呂魚今天是去找事做,回來的時候垂頭喪氣的,想來是事不順。
老人站了起來,拍了拍腿上的竹屑,看到呂魚進了他的房間,也跟著走了進去,坐在床沿上。
“沒找到合適的?”老人問道。
“嗯?!眳昔~點頭,神情有點低落,也有對先去控制不住脾氣而后悔。
“要不繼續(xù)回去讀?”老人說道:“我今天問你大伯了,他們說什么九年義務(wù)教育,你要是真的不想讀了學(xué)校攔不住你,但是你要是回去繼續(xù)讀書學(xué)校也不會阻止,他還說現(xiàn)在有個什么失學(xué)率什么的,你要回去學(xué)校也歡迎你回去。也就是你們學(xué)校要不辦了,學(xué)校對這些不怎么關(guān)注了,要不學(xué)校的老師還會來家里做思想工作啥子的?!?p> 呂魚的大伯不是親大伯,是他大爺爺?shù)膬鹤?,在隔壁?zhèn)的中學(xué)教書,想來早晨老人不是去地里干活,而是一大清早就走了好幾里路去問這事去了。
“你也不要想著幫襯家里什么,禮拜天回來幫爺爺做點就好了,別看爺爺老了,供你讀書還是供得起的。”老人說著,聲音斬釘截鐵。
這一刻,呂魚有那么一瞬間想要重回學(xué)校,滿足老人的愿望,但是他知道,即便回去,中考過后面對的也是老人的失望。
看著呂魚不說話,老人知道勸不回呂魚回學(xué)校了。
“唉……”老人嘆了口氣,接著道:“書還是要繼續(xù)讀的,你大伯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一個初中生能干啥子,即便你不考高中了,讀個職中也好,有個文憑又能學(xué)技術(shù),將來要是還想上,還能考大學(xué)?!?p> 上一世呂魚就是這樣被送進職中蹉跎了一段歲月,這一次呂魚說什么也不會去了??粗先?,呂魚說道:“溝口那個職中,說起來還是全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職中,可是您看見的,那里面有幾個好好讀書的,您就不怕你孫兒進去不學(xué)好?”
“唉……”老人又嘆了口氣,說道:“那你想學(xué)什么?你二明哥在城北修電器,你悅燕哥也在城北開了個鹵菜攤,這些你要是想學(xué)我就去給你說一聲,也就是說一聲的事。”
想了一下,老人又說道:“對了,你大伯說你哥哥打算開個理發(fā)店,你要想學(xué)也可以去學(xué)?!?p> 老人費勁心思的為呂魚考慮,想起上一世的自己,直到老人走后才發(fā)覺老人的好,想要補救卻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
不過既然重來一次,以后就該不一樣了。
“我今天去城里看了看,不過暫時還沒想到做啥子。”呂魚說道。
“是該好好想想?!崩先它c頭,說道:“想好自己想做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原意做的事,這樣才能沉下心來做。事前想好,不要等到做了又覺得不好,又看上另外的了,別一山望著一山高,到最后啥子都沒學(xué)成?!?p> “嗯!”呂魚點頭。
“好了,我去弄飯去了!”老人站了起來,說著就走了出去。
呂魚看著老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思緒飄散,一會想著老人的好,一會想著自己到底有什么,會做什么。
不說十五歲的他即便是重生前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些年的他,其實也沒有什么技能,今天在路上他就想到,如今的他真的拿不出一個能掙錢的手藝。
所以呂魚很是迷茫。
護耗子過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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