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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在一方

第十二章 忽近忽遠(yuǎn)

安得在一方 祉健 2831 2019-04-04 20:25:21

  坐進(jìn)車?yán)?,得得低頭抓住方向盤,試圖阻止辰安啟動車子。“你要做什么?”

  他還能做什么?

  他心勞計絀地編了個無聊透頂?shù)睦碛桑f服自己來為她伸張正義、抱打不平……可惜,世事多變?。〕桨矊⒛欠莨菲ù韰f(xié)議扔到后座,然后憤而急地問:“你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辈粚Γ龖?yīng)該先問:“你要我身份證干什么?”

  “登記結(jié)婚!”辰安扒掉那只僵在方向盤上的手,然后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停車,放我下去?!?p>  得得也沒想到,在夢寐以求的結(jié)局到來之際,她的潛意識里竟是回絕。

  聞言,辰安周身不由自控的一緊,他真想一手掐死正在搖晃車門的她!

  可怒氣卻不爭氣,被心痛緩緩從表層驅(qū)走,漸漸突露出心中埋藏已久的死告活央:“趙得得!你不是喜歡隨便找個人結(jié)婚嗎?這回選我,行嗎?”

  他這是什么話!

  那場婚姻是她在立錐之土上的無二選擇,他怎么可以說是隨便那!

  得得揚起頭,歪著脖子說:“不嫁給你就是隨便嗎?我克夫。我不想克死你。請放我走!”

  “趙得得!”辰安握緊拳頭,一怒之下捶得氣笛震耳欲聾。“請你別用這種理由搪塞我。我告訴你,我方辰安這輩子對死亡感到唯一的痛苦就是沒能為愛你而死?!?p>  得得一手捂住嘴,一只手夠到門把,繼續(xù)不顧一切地?fù)u晃著車門……

  辰安,我們別再重蹈覆轍了,世間根本沒有僅為我們兩人而筑的領(lǐng)地。

  你母親闖進(jìn)那間房子時,真的好氣派!

  “請叫我王女士或者方夫人?!?p>  王雋美連讓她叫一聲“伯母”的緣分都沒給她,直接推開她走進(jìn)房間,字字似定罪錘音:“快把辰安的東西都交出來。”

  得得踽踽地走進(jìn)臥室,搜羅起該歸還的東西。

  手中的東西越集越多,也越集越重。一不留神,東西嘩啦啦地掉了滿地。

  她彎身去拾時,腹前有個小小的疙瘩鼓了出來,像是要阻止她蹲下。

  “銀行卡、項鏈、鑰匙……”得得護(hù)住肚子,將東西一一上繳。

  “這些是全部了嗎?”王雋美吝嗇地說。

  得得攏了攏腹上的衣襟,沒敢正面回答:“我會寫份授權(quán)書。您拿著我的身份證和授權(quán)書去給房子過戶吧。兩個月后,我會把身份證掛失重辦。這樣,您和辰安就不用再見到我了。”

  “你倒是識趣。”

  “辰安他還好嗎?”

  “忙著訂婚的男人,能有啥不好?!”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你先問問你自己,為什么喜歡我兒子?”王雋美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接著說:“因為他既有錢又優(yōu)秀?!?p>  得得無從否認(rèn)。

  “那如果出現(xiàn)一個比辰安更有錢,更優(yōu)秀的男人,你確定不會移情別戀嗎?”

  她會嗎?得得答不出。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賤胚子生的永遠(yuǎn)都是賤胚子!想霍亂我們家,你和你爸還嫩了點……”

  身為人子女,她此時本該維護(hù)一下生養(yǎng)她的父母??煽粗c辰安相似的那張臉,她任何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她并不懦弱,但仍不敢和面前的人撕破臉,那是因為她還或多或少地懷揣著一個能嫁于辰安的“理想”。

  得得瑟縮在副駕里,無比憎恨自己當(dāng)時沒能為父母申辯。

  她咬著手背,貝齒一寸一寸地沒入肉中。

  辰安實在不忍看著得得自殘,便泊了車,給車門解了鎖。

  得得奪步下了車。

  在車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瞬,他們再次被分隔成兩個世界。

  得得腿似灌了鉛,步履沉重,但方向明確。

  走到幼兒園,隔著柵欄,得得看著兒子被一眾小女孩尾隨著,小臉上有點驕傲,又有點冷俊,很像……

  呵!又是他!

  翰翰飛奔過來,得得蹲下接住兒子,打趣說:“那么多小女孩兒圍著翰翰,翰翰最喜歡哪個?”

  “都不喜歡,我只喜歡媽媽。”

  依舊是她百聽不厭的答案,語氣依舊很像……他。

  翰翰抬起圓圓的手指,在她臉上點兵點將,像是在查閱什么。

  得得含住兒子的手指,嘴角淡淡揚起。

  翰翰也樂了,還對她說,“媽媽什么也沒缺。”

  是呢,丟失的笑容也回歸了,是什么也不缺了。

  電話突然響起,陌生的號碼。

  得得把兒子送回園區(qū)后,接通了電話。

  “趙得得,你怎么這么混蛋,你憑什么連我也不聯(lián)系……”

  即使再激憤的言語,也掩蓋不住鐘明秋對她的擔(dān)心。得得自知虧欠這位朋友太多,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解釋,唯好輕輕喚著她的名字:“秋秋?!?p>  沒想到時隔五年,得得仍能第一時間辨出是她,可見她是有念著她的,同時也證明得得這些年過的有多單調(diào)。思及至此,鐘明秋準(zhǔn)備好的一車臟話一句也罵不下去了?!暗玫?,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那?”

  “我也挺好。除了上班,就琢磨怎么把高文翔的信用卡刷成我的會員卡。我只管千金散去,他只管還復(fù)來。”

  “真好?!?p>  “明天帶你老公去福慶,咱們聚一聚?!?p>  “他……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什么時候的事兒?”

  什么時候的事兒那?得得無從說起,那個故事太長,太亂。

  她允諾說:“秋秋,咱們過幾天再聚吧,到時候我再慢慢講給你聽。我這幾天想出去散散心,回來再聯(lián)系你?!?p>  “為什么要去散心?去哪里呀?我陪你去?!?p>  “秋秋,你成家了,要出門出差不再是一個人的事了?!钡玫脩脩玫卣f,“我走的急,沒辦法等你。再說,你還有工作?!?p>  “你又想躲起來?”

  “我以后不用躲了?!彼呀?jīng)把辰安傷透了,要躲也是辰安躲她。

  掛掉電話后,鐘明秋坐立不安,也沒請假,直接奔去了高文翔的律師事務(wù)所。

  她剛到,方辰安就拎了瓶酒進(jìn)來了。

  高文翔搶過酒瓶,問辰安:“怎么,協(xié)議沒簽成?準(zhǔn)備用酒灌死我,為你女人報仇?!?p>  “我女人?”辰安冷眼向右一瞟,思忖良久后惻惻地說:“我真是犯賤!”

  “方辰安,”鐘明秋性急地說,“你別執(zhí)拗了。得得要去大理,你趕緊去定機(jī)票。上了飛機(jī)你們再好好談?wù)劇P液妹魈熘挥幸话囡w機(jī)去大理。你快去訂票吧?!?p>  辰安搶回酒瓶,拔掉瓶蓋,狂飲了一口?!八ツ膬海c我何干?”

  見方辰安無動于衷,鐘明秋急得直原地打轉(zhuǎn),可她又不擅長以理服人,只好拿出女人的表演才能了。

  她挽起袖子,以極富戲劇沖突的舞臺腔說:“方辰安,瞧你這點出息,枉費我喜歡你那么久!”

  啊……?!

  屋內(nèi)的兩個男人同時木住。

  高文翔忙問,“老婆,什么情況?”

  “你本來就是我的退而求其次?!边@話鐘明秋脫口而出。

  “不是不是……老婆,我一直是備胎啊?!”高文翔瞬即怒火攻心,在屋里四處尋摸起銳器,準(zhǔn)備刺死情敵?!胺匠桨?,我這就取了你的狗命?!?p>  “高文翔,你還有脾氣了?”鐘明秋頓了頓足,愈加硬氣地說:“我給你轉(zhuǎn)正,你不樂意是吧?”

  “樂意!樂意!”敵我實力懸殊,高文翔趕緊割肉賠款,“老婆,對不起。給老公抱抱,老公給買包包?!?p>  “起開!”鐘明秋推開高文翔,坐到了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說:“高文翔,我問你,如果我跟你提離婚,你會怎么辦?”

  “肯定死纏爛打到底,堅決不同意。”

  辰安放下酒杯,“不叨擾你們了,先走一步?!?p>  “方辰安!”鐘明秋大吼起來,“你等我說完再走!”

  “那請你快說?!?p>  “方辰安,你什么都比高文翔好,就是死皮賴臉這點照高文翔差遠(yuǎn)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像高文翔愛我一樣愛得得?!?p>  辰安心口猛的一空。

  是呀,憑什么他說要結(jié)婚,得得就必須要答應(yīng)。

  他是不是把得得對他的愛看得太理所應(yīng)當(dāng)了?

  莫非在這段感情中,被慣壞的人是他?

  辰安轉(zhuǎn)過身對高氏夫妻說:“酒今天是喝不成了。你們快去幫我定個頭等艙吧。”

  “你可真是大少爺!”鐘明秋看了看左右,覺得酒杯還算順手,就拿起酒杯朝辰安砸去?!胺酱笊贍?,您就不能屈尊降貴坐個經(jīng)濟(jì)艙,然后跟別人換個位子,坐到得得旁邊嗎?追人也不放低姿態(tài),我祝你一輩子單身!”

  辰安沒辯解,匆匆轉(zhuǎn)身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辰安走后,高文翔撇嘴笑了笑:“老婆老婆,今晚你要是表現(xiàn)好,我就告訴你方辰安為什么要訂頭等艙。”

  “你還敢和我談條件?”鐘明秋不敢置信地說。

  “不敢不敢?!备呶南枳焐想m在認(rèn)慫,但手上卻已不安分,“方辰安他是想求個萬無一失。你想呀,用經(jīng)濟(jì)艙換經(jīng)濟(jì)艙,萬一對方是一家人,不肯分開坐怎么辦?但用頭等艙換經(jīng)濟(jì)艙就保險多了。就算是一家人,也愿意分配個人去頭等艙享福,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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