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溪江枯水期的到來,原來極為寬廣的江水也漸漸變的枯瘦了。
河床也跟著變的裸露,現(xiàn)出了本來的模樣。
河床上鋪滿了無數(shù)沒有來得及游回到海里的游魚,一層一層的鋪在散發(fā)著腥臭的淤泥上,有些還在半死不活的翕動著魚鰓,不斷的往同伴的身體上吐著口水;有些的身體已經(jīng)僵直發(fā)臭了。
河床底部并不完全平坦,而是有著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水坑,有些稍微幸運些的魚,還殘存茍活在那些稍微深一點的水坑里。
后背上長有三道棱紋的大鯉魚,魚鱗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fā)亮,好像銀子做的一樣。身子滾圓,又黏又滑的貓須魚,正在試圖把身體鉆進淤泥的深處……
這是魚類的大劫難,卻是連山弟子們豐收的盛筵。
蘇善提著一個極大的皮口袋,從背后發(fā)出三股靈氣,像三條奇怪而靈活的觸手一般,正快速的卷起一條條肥魚,不斷的把它們?nèi)舆M皮袋里。
皮帶是個特制的儲物袋,里面是一個碩大的蓄水池,只要把活魚扔進去,就能繼續(xù)茍延殘喘,回頭坊市中有專門回收的店鋪,能賣上一個好價,也是一個頗為豐厚的進項。
蘇善在河床上的一個個水坑之間趟來趟去,那些干涸的地上,正在腐敗分解的死魚夾著淤泥的味道腥臭沖天,蘇善不得不閉著氣埋頭苦干。
因為可以閉氣,味覺的刺激倒是以被忽略為零,要命的是那些招人厭煩的飛蠅,在死魚上密密麻麻的叮著一層又一層,人走過去就一哄而散的飛起到空中,就像是猛然炸開的一團黑色煙霧……
這活計被分包給司農(nóng)院和一葉渚的弟子做,其中又以外門弟子居多。至于核心弟子,一來司農(nóng)院的核心弟子本來就沒幾個,二來宗門配給豐厚,核心弟子一般才不屑于到這里來出苦力。更何況,眼看就是天遖殘境開啟之時,閉門修煉尚且來不及。
身為掌門親授的核心弟子,蘇善本不必做這種臟臭的活計。
他之所以在這里是因為,山中可以自娛的事情委實不多,在自己對左小青表達了想找個釣魚消遣的去處之后,就被她給誆到這里來了。
左小青以司農(nóng)院弟子的身份領(lǐng)了一塊很大面積的河床,扔給蘇善后,就被齊寬給拎走修煉去了。
釣魚和撈魚只有一字之差,既來之則安之及,如果忽略掉那些討厭的飛蠅和死魚,這種收獲豐富,又幾乎等于白撿的活計,還是十分另人身心愉悅的。
秋日的高陽仍舊有些毒辣,河床之中殘留的水份正在快速的蒸發(fā),蘇善忙的焦頭爛額。
如果動作慢了,這些魚就會連相濡以沫都來不及,在短時間內(nèi)大量的死掉,失去了原本的價值。
死掉的魚是不必去理會的,在魚獲期過后,司農(nóng)院的弟子們就會駕著耒車把所有的淤泥都深翻一遍,那些死魚的尸體就會被埋在淤泥深處爛的徹底,繼續(xù)滋養(yǎng)著這片土地,變成即將種在上面的靈稻的最好的肥料。
在終于把所有的活魚都撈完以后,蘇善將神識探測范圍擴展到最大,檢查了一下分配地內(nèi)再也沒有鮮活生命的跡象,這才掂了掂手中的大皮袋,扛在了肩上。又打了一個凈塵咒清洗掉一身的腥臭,收拾清爽之后,把令牌還給了岸邊的掌事師兄,這才背著皮袋朝著司農(nóng)院的坊市走去。
元玖嫌棄溪江周圍頂風臭十里的魚腥之氣,一直躲在靈寵帶中,說要等到蘇善到坊市換完魚后才肯出來。
蘇善倒也不以為意,此地離司農(nóng)院的坊市不過八九里之遙,最近幾日因為不用勤修苦練的緣故,日子過的著實有些清閑,終日里吃吃睡睡,自覺有些髀肉復生,多走幾步正好可以消耗些卡路里,晚上回去的時候也好心安理得的多吃半碗飯。
蘇善低頭背著口袋,沿著山路一直向上,對兩旁比5A景區(qū)還要秀美的景色視若無睹,山中秀色即使在美,看的習慣了以后,除了無盡的綠色比較護眼之外,也只會覺得無聊。
即便是司農(nóng)院的弟子的平均水準是全連山最低,在司農(nóng)院地界內(nèi),像蘇善這樣還不會架飛劍的低階小修也還是比大熊貓還要珍稀,基本上沒有誰會像蘇善一樣用腳去走山路!
這一路上,蘇善壓根就沒遇見幾個人影,所以當他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不住的在喊:“少年郎,請留步,請留步!”的時候,下意識的覺得那個聲音就是在叫自己。
蘇善猛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披紅袍,須發(fā)皆白的胖老頭,拄著一根松根雕成的木杖,駕著一團青云,一邊朝自己招手,一邊從后面飛來,正越飛越近!
正在靈寵袋中打瞌睡的元玖,突然警覺的睜開雙眼,底喝到:“小心!這老頭子不是人!我在他身上察覺到了大妖的氣息!”
元玖忽一下子從靈寵袋中沖出,一把將蘇善撈起,丟在了自己的背上,扇動著大翼在空中說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老頭子不像個善茬,我怕打他不過,咱們跑為上策!”
老者腳下的青云速度很快,說話功夫人已經(jīng)攔到了蘇善眼前!
胖老頭臉頰上的肉十分豐滿,這讓他刻意堆起的笑容顯得有些油膩,他在青云上作揖道:“少年郎,請留步,小老兒我是東海之濱的赤輝公,有一要事相求!”
就連元玖都說怕打不過,蘇善心中一下子沒了低,只得硬著頭皮答道:“老人家您好,我只是一個煉氣三層的小修,又怎么能幫的了像您這樣的大能呢?”
赤輝公笑道:“幫得了,幫得了,少年郎,你皮帶中裝的,可是溪江之中的游魚?”
蘇善瞅了瞅手中的口袋,有些困惑的點了點頭。
赤輝公又道:“這些游魚你拿到坊市上去賣,最大者不過三塊下品靈石一條,不如你都賣給我如何?我可以出坊市價錢的三倍!”
赤輝公雖然面帶笑容,說話的語速卻很快,這就顯得有些急切了。
蘇善腦子轉(zhuǎn)的飛快,不管是談判還是做生意,最忌諱先露出底牌,看來這胖老頭雖然是個大妖,手段卻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這也難怪,妖獸之中聰慧狡黠者本來就不多。
這老頭如此想要自己這袋魚,看來這袋魚中一定有什么蹊蹺之處。
蘇善晃了晃手中的皮口袋,故意裝作十分不解的樣子說道:“老人家,像這樣的魚,司農(nóng)院坊市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司農(nóng)院坊市也不遠,就在前面五里多路,以您的腳程,幾息的功夫就到了,您何必非要買我手中的這袋呢?”
石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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