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很快就是了!你還在還磨蹭什么呢?”
蛋也有點急切的說:“我要是你就不會再浪費時間,早就開始吃掉這些赤鬼樅了,你現(xiàn)在身上的妖氣不知道為什么都被抽干了,蟱蜣雖然難對付,可你補齊了妖力以后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p> 蘇善從善如流的抓起一顆蘑菇就往嘴里塞,也不管什么味道幾口嚼碎了就往下咽:“多謝提醒!”
“那些甲蟲只會把蘑菇種滿地洞,菌絲在我的蛋殼上鉆來鉆去弄得我很癢。雖說對我也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總歸不大舒服就是了。如果你能滅了這窩蟱蜣,多少也算是幫了我的忙。
還有,我在這個洞里已經(jīng)兩百年了,你是掉進(jìn)來的妖獸中第一個會說話的。如果你能多堅持些時日陪我聊天,多少也能幫我打發(fā)些時間?!?p> 兩百年……原來這個地洞居然如此歷史悠久!
蘇善一邊忙著往嘴里塞蘑菇,一邊對蛋投以同情的目光。
難怪從自己掉下來開始,蛋就一直在和自己聊啊聊不停,原來是給憋了兩百年??!被困在這樣的黑漆漆,與世隔絕的地洞里兩百年了還沒有得幽閉恐懼癥,心臟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強大!
憋著氣盡量的屏蔽著蘑菇的臭味,其實除了有點澀口之外也不算太難吃,就是氨水的味道沖的蘇善不停流眼淚。
赤鬼樅入腹以后就變成一團(tuán)溫暖的力量散開,沿著脈絡(luò)沖向了四肢百骸,這是一種十分舒適的感覺,胃里焦灼的饑餓感瞬間被平息了。
得了好處的蘇善再也不忌諱赤鬼樅的臭氣,用更快的速度掃蕩著周圍的蘑菇,不久之前還遍地都是的繁茂菌落,現(xiàn)在變的稀稀疏疏所剩無幾,不少地方只余下了纏著白色菌絲的菌床。
“嚇哭了?還是個公狐貍呢!真是沒種!”
雖然蛋的外殼上沒長眼睛,蘇善卻感到一束目光正掃向他的兩條后腿間……
蘇善夾緊了后腿,又把尾巴掃下來嚴(yán)嚴(yán)實實的遮蓋住屁股,幽怨的看著蛋說:“不,我沒有哭!
這只不過是眼睛遇到刺激性氣體自發(fā)的一種保護(hù)手段,你沒有眼睛體會不到!”
地洞里沒有水源,根本無法補充流失的體液,這種情況下哭不是一個明智之舉,說是沒有哭,眼淚卻像開了閘一樣多的收也收不住,一串一串的在松軟的土上,砸出了一串小坑,可能是最近負(fù)面情緒積累的實在有些多,不過負(fù)面情緒憋在心里同樣不利于身體健康,所幸在流完了可以維持身心健康的分量以后,淚水終于止住了。
這時候蘇善聽到蛋在報時:“一炷香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p> 腳下突然不動而風(fēng)!
四個爪子周圍,掀起了四個小小的氣旋!
蛋解釋說,這是吃下去的赤鬼樅起了效果,轉(zhuǎn)化出來的妖氣體內(nèi)暫時裝不下,小股小股的溢散出體外的緣故。
吃下去的赤鬼樅正在轉(zhuǎn)化為涓涓的妖力,好多股細(xì)小的勁道自丹田汩汩而生,在筋脈中匯聚成更大的力道,又四處頂拱著,游竄到四肢百骸,所到之處如春風(fēng)化雨般的舒爽。
遺憾的是這舒爽的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妖力不斷的集結(jié),聚成一個個鼓起的半球或是擰成一股股的粗條,在皮下鼓起,快速的來回滾動它們碾壓內(nèi)臟,撕裂肌肉,傾軋骨骼,不斷的向外破壞和擴(kuò)展!
蘇善的脊背被高高頂起,然后向上卡嘎卡嘎的增長,一直長到正常的人身體大小,隨后他像人一樣的站了起來!
好像是同時被無數(shù)拳頭暴擊,蘇善痛的臉都歪了。
身上的勁道尚能忍受,可肚中腸胃不斷翻滾,他差點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赤鬼樅,又都給吐出來!
死死的咬住壓根壓下想要吐出來的感覺,再努力忍受到了蛋宣布又過一炷香的時間后,體內(nèi)那些興風(fēng)作浪的妖勁兒終于有了些強弩之末的一絲,慢慢平息了下來。
蛋晃動了一下蛋殼,安慰蘇善道:‘無須害怕,你本來就是個人妖,不知道因為什么妖力全部枯竭了,這才會變成一頭普通狐貍的樣子?,F(xiàn)在只不過是在恢復(fù)真身而已?!?p> “在我原來的那個世界,人妖可不是什么好詞,咱們換個說法行不?”
蘇善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脫離了狐貍形態(tài)以后的“半妖之體”。
身形已經(jīng)是人的樣子了,可以直立行走,肘部可以像人一樣隨意屈伸,手指也變的更加靈活,只不過渾身還是毛毛的,狐耳和尾巴依然存在,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一只沒有進(jìn)化完全的半獸人。
這個變化讓蘇善瞬間狂喜了一下,相信沒有一只狐貍會比他更了解直立行走和解放雙手的偉大意義。
當(dāng)注意到巖壁上的苔草在視野里全都變成綠色的時候,蘇善又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個大驚喜:犬類專屬的色盲視野也不見了,彩色的世界重新回歸!
蘇善立刻低頭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身上的毛色,和自己之前推斷的差不多:既不是緋麗如火的紅色,也不是純凈如雪的白色,只不過是一只最為普通的,夾雜著些灰白兩色的棕毛花狐貍,肚皮上的毛片細(xì)密而潔白,四爪也是雪白的就像是穿了白色的襪套。
“到底是一只雜毛的狐貍??!還真是沒有主角命!”蘇善自嘆道。
蘇善對火紅或者純白色等聽起來就美麗又耀眼的毛色十分向往,因為在他聽過的以各種神奇的狐貍為主角的故事里,狐貍們的毛色大多數(shù)是以上兩種。
但也他心知肚明,荒野林子里生活的狐貍就不該有那么騷包的顏色!
像春雪消融后的大地上裸露著駁雜的草根那樣,深淺相間著最為普通的棕色,才是能夠提高生存或者捕獵成功幾率的最佳偽裝。
縱身一躍,風(fēng)一樣的向上瞬移了五米開外。
鋒利而長的尖爪閃爍著金鐵一般的寒芒,在堅硬的巖壁上刮一下,火星子四濺著抓出了四道深深的爪溝。
利爪是能夠抵擋甲蟲的有效武器,新增的速度和力量讓她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現(xiàn)在,蘇善覺得沒有那么沮喪了。
蘇善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就朝蛋問道:“我是被裘獽追到洞里來的,你沒手沒腳又是怎么下來的?
難道是被誰給扔下來的么?或者是原本就是被生在這個洞里的?”蘇善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樣的動物才能把蛋生在這么深的地洞里。
“我……我原本不是這樣蛋的形態(tài),出了些狀況從天上掉下來了,還變成了這副模樣,這個洞就是我砸出來的?!?p> 蛋的聲音難得的尷尬了一下:“雖然我也出不去,正好我還沒回復(fù)力量,經(jīng)常需要休眠,在洞里面睡覺也還挺涼快的?!?p> 蛋似乎對自己的來歷不愿意多提,就十分生硬的扭轉(zhuǎn)了話題道:“等會兒和那窩蟲子打的時候機靈點?!?p> 想到即將到來的惡斗,蘇善立刻頹掉了。
他的雙手還沒有習(xí)慣殺戮,遠(yuǎn)不能像一頭真正的叢林野獸那樣,把戰(zhàn)斗當(dāng)作是吃喝拉撒一樣的尋常事。
如果有的選,他一千個一萬個不情愿去對上那些甲蟲,當(dāng)它們張開隱藏在背甲之下的翅膀時,翅膀上就露出兩個骷髏眼窩一樣的圖案。
一般說來帶有這樣圖案的蟲子都不太好惹,當(dāng)然這也極有可能是他們的裝腔作勢。
不過它嘴上那比螃蟹的螯足還要夸張的巨顎可是真的,看起來夾斷小鳥的骨頭一點問題也沒有。
蘇善想自己也許十有七八難逃一死。
這回要是真的死了,那可真的就死透了吧?
蘇善不認(rèn)為自己還有第二次穿越的幸運,那副承載了自己靈魂二十六年的身體,現(xiàn)在估計早就被拆的七零八碎了,如果魂再穿回去,估計也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
這么想了想,卻又極度不甘心,剛來到這個世上還沒留下任何痕跡就被抹去!他希望至少有人可以記住他,也不算白來這個世上一回。
蘇善摸了摸溫潤的蛋殼:“如果我死了,能不能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蘇善?!?p> 蛋沒有答應(yīng),只是輕嘆了一聲道:“看著一具尸體在自己面前漸漸腐爛,最后變成一堆白骨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我又要休眠了,你還是好自為之吧?!?p> 蛋的聲音越來越細(xì)微,即便是以蘇善狐貍的耳力,也差點就要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