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連最后還是告訴了章文怡,惹杰有一個姓周的軍師。這幾年這位周軍師幫助惹杰在嶺南的豪紳中斡旋,因此惹杰對他十分的器重,幾乎已經(jīng)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章文怡對文仲連說道:“二哥先回去,一定要把部隊掌握好,不要隨意引起騷動,有事盡早通知,不要等到不可收拾再通消息?!?p> 文仲連答應一聲即刻離去。
他走了沒多久惹杰匆匆覲見,章文怡如同往日見了惹杰。進了大堂惹杰跪下認錯,稱自己這些年辜負了皇后的期望。
章文怡先請惹杰起身,看座,待惹杰坐下后。章文怡這才說道:“阿布將軍,本宮知道這些年并沒有刻意的背叛于我,但是你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私心。”
惹杰大驚,連忙再次跪下聲稱自己絕無背叛之心。
章文怡說道:“阿布將軍這只是你為自己開脫的借口罷了,你來嶺南時本宮曾告誡于你:將軍當?shù)氖谴筇频墓賳T,不是一方諸侯,更不是自立為王的反叛。只是將軍來嶺南之后都忘記掉了?!?p> 見章文怡雖然并沒有給自己留任何情面,但是也沒有任何怒氣與怪罪的樣子,惹杰心中奇怪卻也暫時收了自保之心,他要看看皇后接下來會做什么。
章文怡繼續(xù)說道:“這些年你在嶺南與地方豪紳并未糾葛在一起,有不愿意受他們鉗制原因,也有一旦控制嶺南便可以大肆搜刮的心思。本宮讓你以造船控制嶺南之法,你半點也聽不進去,這卻是為何?”
惹杰分辨道:“臣造了三百二十料的大船,怎奈無人購買?!?p> 章文怡笑道:“你所謂的三百二十料的大船本宮已經(jīng)知道,那不過是應付我的東西。為此你討要了三萬兩白銀,卻是按照河船結(jié)構(gòu)造一艘大河船而已。花費不足三千兩,其余的銀子都被你用來擴軍了。”
惹杰被章文怡說得冷汗直冒,他咬了咬牙,承認道:“臣確實是在這上面做了手腳,只因為聽工匠們說就是建一艘大型海船至少要七千兩白銀,若是研發(fā)那么大的海船只怕沒五萬兩銀子以上的財力很難完成。故而臣便隨意造了一艘,想先擴軍拿下嶺南再做道理?!?p> 章文怡笑了笑說道:“你可知道本宮為了造這么大的船準備了多少銀子?”
惹杰不由得問:“多少?”
章文怡道:“十萬兩。”
惹杰聽到這里心中甚是懊悔。
章文怡冷笑道:“阿布將軍,你已經(jīng)中了別人的奸計!若是無人從旁挑唆你只要按部就班的按照本宮的設想去用心的做,只怕已經(jīng)無需本宮親自來,你已經(jīng)掌握嶺南了!”
惹杰雖然躬身低頭,心中卻是一點都不服。
章文怡冷笑道:“你是一員武將,自然知道武備軍械離不開工匠,也不會有什么奇技淫巧不足道的想法。雖然以你的見識逃不過土地、人口就是兵源的桎梏,可是輕視工匠技術(shù)就只能是窮酸腐儒才會有的??墒悄阒罏楹芜@些文人如此痛恨奇技淫巧?”
惹杰不知道章文怡說這話的含義,只好老老實實的說道:“臣不知?!?p> 章文怡問道:“若是糧食單產(chǎn)從三石提高到六石會怎樣?”
惹杰說道:“自然是米價暴跌,谷賤傷農(nóng)?!?p> 章文怡冷笑道:“谷賤傷農(nóng)?你去看看有多少人家吃不飽穿不暖。糧食生產(chǎn)只有滿足了莊稼人的口糧才會影響到他們拿出來串換的銀錢,否則誰才是米價暴跌的受害者?”
惹杰這才恍然道:“皇后說的是豪紳大戶?”
章文怡冷笑一聲,不再言語。惹杰這時想到了什么,頓時冷汗直冒。
他連續(xù)磕了三個頭,道:“臣一時鬼迷心竅走錯了路,求皇后開恩!”
章文怡皺眉道:“阿布將軍,如果本宮有殺你之心又何必和你說這么多的話,你是本宮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本宮也是希望你回頭是岸。”
惹杰這時解下經(jīng)略使的官印,雙手捧上,道:“臣治理嶺南無方,自請降罪望皇后明察?!?p> 章文怡令人取過經(jīng)略使的印信,說道:“阿布將軍,本宮暫時委任你長樂海軍都督,懷化大將軍,授命組建長樂海軍。若是阿布將軍不反對,本宮即刻向陛下請旨?!?p> 惹杰道:“臣必定追隨皇后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章文怡說道:“你可以選三百親衛(wèi),領各地工匠準備造船。而后招募水手、任命艦長學習操船?!?p> 惹杰訕訕道:“皇后娘娘,三百親衛(wèi)是不是太少了?”
章文怡笑道:“海軍不同于水軍,無需陸戰(zhàn)。要那么多的親兵沒有用,你要招募的是能在海上行船作戰(zhàn)的水兵,陸上的戰(zhàn)兵沒有任何作用。你好好去造船出幾趟海就知道本宮所言不虛?!?p> 惹杰將信將疑的退了出去,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回到自己的軍帳才發(fā)覺部隊已經(jīng)被章文怡帶來的將軍控制住,那個姓周的軍師也見勢不妙偷偷的溜走了。
惹杰至此方才發(fā)覺這位皇后娘娘竟然是如此的厲害。
看到垂頭喪氣回來的惹杰,陳娟問明緣由后笑道:“剛才皇后娘娘已經(jīng)派人來說過了,如此處理并非將你削弱冷藏。新建海軍確實需要專注于海上而非陸地。一切都是全新的作戰(zhàn),需要你自己去探討和研究,而你所組建的海軍要保衛(wèi)大唐的海岸線有幾萬里,要守衛(wèi)這些海域十分困難,海軍是大唐軍隊未來的一個發(fā)展方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承擔重任?!?p> 惹杰聽了并不相信陳娟說的話,他還是悶悶不樂。陳娟嘆了一口氣,說道:“夫君,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惹杰抬頭道:“夫人請講?!?p> 陳娟道:“雖然皇后娘娘的話妾身也聽不明白,但是妾身覺得如果一支新軍是你一手打拼出來的,只要大唐需要,那么很難有人可以替代你。畢竟別人不熟悉,也不懂。別的不敢說,但榮華富貴是保住了?!?p> 聽陳娟這么一說,惹杰想想這道理也對。特別是今天見過章文怡,她一言就戳穿了自己玩的把戲,說明造的是河船而非海船。那么海戰(zhàn)與江河作戰(zhàn)是不是也有區(qū)別呢?惹杰的心思跳動起來。
第二天皇后再次召見惹杰,要求他盡快趕到泉州建立長樂海軍都督府。第一件事就是盡快研制出適合海上航行的快船,并招收水兵和艦長,盡快的實現(xiàn)沿海的巡邏。
如果在泉州購置宅院,費用可以憑契約報銷,家屬也可以帶到泉州。惹杰沒想到章文怡如此大方,當即跪倒以示感激,并再次表示效忠。
送走了惹杰章文怡召文仲連,命他帶一千從屬并就地征募工匠去廣州籌建廣州海軍都督府,文仲連領命而去。
送走文仲連章文怡應邀參加了福州豪紳為她舉辦的接風宴,之后章文怡命令隨行的唐軍轉(zhuǎn)入對福建本地蠻人的安撫和清剿,傳檄福建各地禁止人口買賣。
對于比較溫和的蠻人部落,實行交易互助政策。對于敢于襲擊掠奪的部落則堅決予以清剿。這些部落的俘虜大多成建制的被軍隊監(jiān)管修路,章文怡要求軍隊要保證部落的食物供應,不許克扣俘虜?shù)目诩Z,禁止奸淫女性俘虜。
對違反的士兵和軍官嚴厲查處,在殺掉十幾名敢于違反規(guī)定的官兵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類似的問題。但是軍隊對于一些膽敢反抗的部落首領也給與了殘酷的鎮(zhèn)壓,對部落首領直系親屬無論老幼一律處斬。
嚴寬相濟的政策,使得這些被俘虜?shù)男U人順從。期間有些身體強壯的蠻人想領頭反抗,但是立即被其他人告發(fā)而被查出鎮(zhèn)壓,鎮(zhèn)壓是與對待反叛首領一樣的殘酷。
在閩地的第一年就這樣過去了,整個福建境內(nèi)的治安得到了加強。土著在與漢人的交易中逐漸富裕起來,雙方的關系逐漸由對立轉(zhuǎn)向合作。
那些敢于反抗的部落在軍隊的監(jiān)護下逐漸平穩(wěn),同時也避免了漢人平民對他們的報復。
同時這些人在修路的過程中逐步與軍隊中的漢人相互了解,也漸漸的放下了對漢人的敵意。有些蠻族女孩對軍士產(chǎn)生了情愫,經(jīng)過申請和確認,軍方除去士兵或軍官的軍籍,讓他們成親。
惹杰造了大約十艘五十料的快船招募了一些漁民或商船上的水手成為了水兵,經(jīng)過初期的新兵訓練,這些人開始上艦執(zhí)勤。由于對海域不熟,現(xiàn)在的海軍船只只能在泉州附近水域航行。
這時惹杰才明白原來海船的制造比內(nèi)河航行船只要復雜得多,而且海上航行比內(nèi)河航行也要困難的多。
他手下的一艘快船險些因為迷失方向誤入大海,好在一名水兵有經(jīng)驗,及時掉頭航行終未釀成大禍。
這時惹杰才確信章文怡并沒有貶斥自己的打算。
而隨著福建境內(nèi)的逐漸安定,各路豪強漸漸的感受到了皇后對自己的威脅。以往這些豪強都有一些部屬利用蠻人與漢人的矛盾,在山中為匪,做一些豪強平時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章文怡的軍隊在安撫了蠻人之后,這些山匪逐漸的暴露出來。而這些暴露出來的山匪立即成了唐軍打擊的目標,最初一些豪強暗中資助這些山匪并通風報信。但是唐軍似乎對山地作戰(zhàn)非常有心得,那些山匪很難逃脫被清剿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