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祭魂
近一段時間，不知為何，已經(jīng)黏黏糊糊，淅淅瀝瀝連續(xù)下了好幾天的雨，空氣里彌漫著刺骨的濕冷。
“大師，今年的天氣怎么這么反常，往年的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天清干燥，今年怎么下起了雨，冬天下雨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還連續(xù)下了好幾天“傭人向同站在廊下負手翹首看向幽深雨夜的虛竹尋問到。
“唉，多事之年，不好的年冬，恐怕又不知有多少人正茍延殘喘地熬著這個寒冬……咳咳……”他輕喘地咳了幾聲。
“大師，這外面的濕寒太重了，你的舊疾又犯了，要不進去吧“傭人說，
“無事，我這個陳年舊疾遇到這種天氣都要折騰幾下，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就是一副皮囊嘛，人世間走一遭，來也空空，去也空空。”虛竹灑脫地說，這個病就是在跟一言拆招的時候，被他打傷留下的患根。經(jīng)年累月，它似乎早已變成一個印記同這個宿敵一起鐫刻在命運的輪轍上。
“啊祥啊，你跟隨了我多少年了“他問，
“有整整十年了”傭人將他扶進廳里，
“唉，都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眨眼間你由青蔥少年到如今的穩(wěn)重模樣，看著你談戀愛，娶妻生子”他緩緩地落座到沙發(fā)上。
“嘻嘻….可不是，記得年輕的時候，最喜歡跟著大師走南闖北，涉獵新奇，如今啊都走不開了，拖家?guī)Э诘?，就勻不出這個時間了?！眰蛉溯p慢地將一杯沁香，熱氣升騰地茶端了上來。
“哈哈哈….”虛竹開懷大笑。
此時，諸葛宛馨正穿個走廊，走向大廳，她立在門口片刻，眼角掛著淚光，蹙緊著雙眉，似乎在來之前，她經(jīng)歷了一場莫大的悲傷。她掖了掖袖子伸手擦拭眼角的淚珠，隨后踏進大廳。
虛竹看見她，微笑地朝她這邊招呼：“宛馨啊，原來你還沒休息，來來，過來陪我這個老古董喝杯茶。”
“大師，我……”她停下腳步，欲言又止地說，臉上的哀傷仿佛就要溢了出來。
虛竹察覺到她臉上穢莫的神傷，憐愛眼前這個小女孩，聲音低柔地問：“好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暈黃的燈光下，虛竹的憨厚祥和慈愛之態(tài)，讓諸葛宛馨恍倘間仿佛看見了爺爺?shù)挠白?，鼻子酸澀，眼眶溢滿了淚，她強忍著悲痛，說：“大師，我可否借一處角落祭拜我爺爺”。
虛竹不假思索說：“今天是諸葛老先生的頭七，看我這記性，孩子去吧，我讓祥叔去準備一下”。
他轉(zhuǎn)頭對一旁的祥叔囑咐到：“啊祥，你下去準備一下”頭便匆匆退了出去。
夜半無聲，卷簾西風(fēng)，凄凄悲悲，濕冷的風(fēng)穿袖而入人心。諸葛宛馨跪在亭子間擺好的祭臺前，邊燒著紙錢，無聲的淚，悉悉碎碎，伴著雨聲邀寄滿腔的悲痛與愁思。雨滴在墻瓦上，發(fā)出滴滴答答的曲聲，像極這寂涼里的哀樂。
“爺爺，對不起，孫女不孝，不能到你的墳前給你跪拜…..”她哽咽地說了，伴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
“爺爺，我已經(jīng)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你放心吧……”
“我會堅強的，會想辦法把爸爸救出來，替你報仇…..”她咬牙切齒地說，胸腔灌滿的仇恨，透過雙眸射出。
站在供桌前，雙手舉著香，不知是濃郁的煙熏或是重重的哀愁引得虛竹咳嗽了好幾下，啊祥擔(dān)憂著靠近，被他用手擋下，說“沒事“。
他正襟地朝諸葛府的方向深鞠了三個躬，爾后說到：“諸葛兄，你請安息吧，我們絕不會讓你白白犧牲。“
生死大抵只不過如一縷煙，一陣風(fēng)，過后便了無痕跡，留下的卻是魂魄結(jié)成的懷念與哀思。
不知何時，祥叔將夜訪的雨卿，付子杰與張宇彬牽引到不遠處的廊下，三人未靠近院中，便感受夜雨里的陣陣悲戚，三人默契地噤聲立于廊間，祥叔悄聲對他們說：“三位，請稍等片刻?！?p> 張宇彬禮貌地指著亭間的景象問：“祥叔，這是?”
“額，今天是諸葛老先生的頭七“祥叔說完便悄悄退了下去準備茶點。
張宇彬恍惚間被點醒，轉(zhuǎn)身對付子杰和雨卿說到：“你們在這先等著，我過去給諸葛老先生上柱香。”
“我跟你去”付子杰緊接著對他說，他詫異地看向他那雙堅定眼眸。
“別忘了，他也是我的伯伯“付子杰說，
“我跟你們一起“張雨卿附和到，
“好“張宇彬彎起眼睛，微笑點頭。
三人來到供桌前，分別恭敬地朝諸葛府的方向鞠躬，上香。靜默，雨夜的黑暗鎖住重重的濃愁。無聲，西風(fēng)的冷冽卷著細細的啜泣。
諸葛宛馨早已哭成了個淚人，看著眼前這個聲嘶力竭的女孩，旁人除了默默陪伴，其他都是徒勞，就連上前對她說節(jié)哀順便都顯得無力而多余。
望著眼前這個悲傷噬入骨髓的女孩，張雨卿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淚，相似的場景使她憶起了落杉機時的自己，有些悲痛與寂寞也只能自我獨自承受和消化。她強忍著哭泣聲，付子杰感知到她情緒的變化，張開一臂將她攏入胸膛，手掌溫柔而堅定地撫上她的背，似要給她撐開一片港灣。
張宇彬緊握雙拳，哀傷陰郁，心底里如被人凌遲一般陣陣的撕裂的疼痛感襲來。天性的柔軟讓他總是主動把過份的責(zé)任擔(dān)在自己肩上，雖然整個事件的幕后兇手是付天衡，但他內(nèi)心卻主動地覺得愧疚，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