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出院
在醫(yī)院躺了7天,整個身子骨都覺得像是注了鉛沉重乏累,張雨卿帶著纏著紗布的左腿,站在窗前,扭動著胳膊手臂,嘗試伸了伸腿,傷口似乎愈合得很好,試走兩步,已感覺不那么疼痛。
“咚、咚“
”38號房的病人,這是最后一次換藥,下午你就可以出院了”,門口處站著一位年輕的護士推著護理車說著,雖戴著口罩,還是能看得清眉宇與面部的輪廓,像是個生面孔。
張雨卿緩緩轉(zhuǎn)身朝門口望去斂笑點頭,窗外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暈白的光鍍在身上,年輕的護士望著她愣怔了好一會。張雨卿的目光越向后方,詫異地落在了站在門口外,胸前捧著一副白玫瑰的付子杰,一身寬松的黑色休閑服,他單手插著褲兜,嘴角含笑,如沐春風,勾著嘴角。
“你怎么來了”,張雨卿含笑問到。
“怎么,你這話好像是不大歡迎我。”他諧謔地說,走了進來。
女護士聽到身后的響動,下意識地往后看去,看著一個劍眉星目,矜貴無比的男子,她心下漏了半拍,目光不自覺地黏了過去,想起了早上跟她交接的同事說到這38號不但住著一個擁用出塵氣質(zhì)的女子,而且她的男朋友更是比男明星還要帥,這可是整個醫(yī)院眾所周知的。
付子杰走進來,雙眼像雷達似得掃了一圈病房,最終確認了什么,而后目光偏過護士,她羞澀間慌張低下頭,假裝忙著準備包扎傷口的用品。
“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很有空,這一天天地往醫(yī)院跑,不用上課了?!睆堄昵浜茏匀坏匕言捗摽诙?,相比剛認識的時候,現(xiàn)在倒沒那么的拘謹,像面對一熟絡了很久的朋友。
付子杰左眉上挑,多了些驚喜和意外,他嗖一聲,跑到她的面前,說:“這送給你“。他目光熱烈著,意猶未盡地盯著她白得發(fā)光的臉容,雙手捧花很紳士地遞給她,她注視著少年平靜如秋日湖面的雙眸,略頓了一下,便羞赧地接過,轉(zhuǎn)身將花擺在玉瑩幫忙收拾好的行李的旁邊。
”你也知道這一天天呀,我的好師姐你要是再不出院,估計我得把課搬到這醫(yī)院上了?“他尾音拉得老長,佯裝委屈。
”得了吧,不要為你的逃課找借口“,張雨卿白了他一眼,笑著說。
”嘿嘿,還是雨卿......師姐最懂我“,他眸光亮了亮,笑得更歡。
”那個,不好意思,我能插句話嗎?“,護士低著聲音說到,兩人站在一起,自然形成的結(jié)界,外人都成了虛設(shè)之物,透明得沒有聲息。
兩人相視一笑,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外人在,護士急忙說:”不好意思,我要為你換藥了“。張雨卿乖乖地坐回床上,將左腿搭在床沿上,以便護士解開紗布。付子杰坐在病床的另一邊,上半身稍微朝她傾斜,伸手扶住她柔軟的右臂,感覺到手心里的抖動,他看著她淡眉收緊,心里跟著她一起緊張了起來。
其實此刻胸腔正壓制著一股沖上前,將她圈進懷里的沖動,但對于清醒的她,他還是保持著難得的理智。
年輕的女護士正專注地將紗布一層層拆去,當她拿著粘有消毒水的棉簽靠近有些紅腫的拆線留下的傷口時,張雨卿感覺到一陣刺痛,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腿,護士乍驚起,手抖動了一下,棉簽掉在地上,她隨即說了聲抱歉,又重新?lián)Q了一根,此刻,細密的汗珠布滿兩人的額頭。
付子杰突然說:”護士姐姐,她對疼痛比較敏感,還是讓我來吧,我也學過專業(yè)的護理知識“。
張雨卿倒是有些驚異地看著他,他微笑著起身繞到護士的身旁,接過她手中的工具。
“你還懂這些?”張雨卿簇著眉問。
“怎么,不像”?他道:“我們實驗室?guī)讉€人,有時候要翻山越嶺,深入茂林之地去探險,為了自身安全,都是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練?!?p> 張雨卿震了震,眼前這個少年每一次都帶給她不一樣的驚喜,就如京劇里的變臉藝術(shù),不同的臉有著不同的精彩,每一個精彩都亟需別人細細品味?;腥婚g她記起了幽幽谷的那一幕,心咯噔一下,仿佛冰天雪地里落下一星的火花。
她脫口而出:”我們之前好像在哪里有見過一次面“?
付子杰定定看著她沒有言語,彎腰將棉簽輕輕滾動過她腳上的傷口,沒有言語但笑意更深,想:“我們何止見過一次”。
“是在幽幽谷吧,你們就是要我們離開的那幾個少年?!彼龁?,感覺到傷口處的一陣柔柔的涼意,她定定地看著正低頭,朝傷口絲絲地吹著氣的付子杰,眉宇如遠山般挺拔俊偉,溶溶的暖意涌在她的心窩。
付子杰起身,她心虛著,立馬別過眼去,付子杰聽出她的言語,似乎并不知道他送被毒蛇咬傷的自己去醫(yī)院的事,少年的心,生出了五味雜陳的滋味。
傷口重新上了藥,包扎好,待護士推著護理車子出了門口,他故意撲到她的面前,雙眸緊緊地注視著她,直把她盯得臉紅得仿佛要滴出血。
“唔,雨卿師姐,恐怕記性不大好了,怎么就只記得我的不好”,他眸光宏深,含笑注視著她,欲將那日后來的情況告訴她,他嘴角向左壞笑著似乎在打著什么主要,爾后只是盯著她不語。
張雨卿慌張著向后挪了挪,直到自己認為達到了安全距離才停下動作,干咳兩聲以化解心中的尷尬,轉(zhuǎn)了個話題。
說:“這幾天,我們對在坤江旁采集的水樣里的MBIT-1元素做了進一步的分析,發(fā)現(xiàn)被改造后的物質(zhì),MBIT-2元素對人體更有粘附性,人體吸收了這種元素,神經(jīng)細胞迅速被破壞。”
“所以,這種元素很有可能,是刻意針對人體改造出來?!备蹲咏苌髦氐貑?。
“嗯,但這些人到底有什么計劃......只可惜現(xiàn)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哼,不管這些人有什么計劃,但確定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對大眾不利......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付子杰背靠著窗沿,惴惴不安地問。
“我出院之后,把剩下的報告處理完,將這個情況反饋到安全部門?!睆堄昵涞?。
付子杰點頭贊同:”對,還是盡快將情況反映到相關(guān)部門,讓他們發(fā)動多方渠道查查這般人的去向“。
張宇彬地火急燎燎地跑回自己的工作室,若不是在路上接到助理的一個緊急電話,有一個客戶的狂躁癥發(fā)作,正在工作室里見東西就摔,見人就罵,恐怕他如今正在醫(yī)院等著張雨卿出院,并將那滿滿一束的紫丁香遞到她手上,祝她從此平安喜樂。
但走進工作室的等候廳時,一切都是平靜祥和,空蕩蕩地,他拐進通向自己辦公室的走廊,女助理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整理文件。
”小寧,那個犯狂躁癥的病人呢?“他站在白色大理石的桌子前問。
女助理抬起頭,疑惑不解,手不自覺地提了提掛在細高鼻梁上的玳瑁眼鏡,說:”張醫(yī)生,什么病人,不是你說今天有事,讓我特意幫你騰出這一天的嗎?“
”30分鐘前,不是你打電話跟我說,有個客戶狂躁癥發(fā)作?“
”30分鐘前?不可能呀,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撥出去一個電話,倒是接到了幾個咨詢時間安排的電話”,女助理驚詫地說。
“那好,可能是我搞錯了,你忙吧”?他微笑著說,帶著滿心的疑惑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一坐下,便立馬掏出手機,翻看剛剛的來電記錄,再三確認來電顯示確實是助理的電話。他思前想后,直接回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傳來付子杰的聲音:“HI,man,我猜你肯定會打過來,恭喜你被騙了,哈哈哈.....我故意在通訊系統(tǒng)軟件里改了改,自動給撥了個假冒的電話。哈哈哈,包括現(xiàn)在也不是我本人,goodbey,我先走一步見雨卿啦!”
“呵呵.....這臭小子”,張宇彬又好氣又好笑地嘀咕著,看了屏幕頂端的時間。
小寧站在門口,輕輕扣著門板說:“張醫(yī)生,這是你昨天讓我洗出來的照片?!?p> “好的,給我吧“。他傾身,接過遞過來的白色文件袋。
”謝謝,對了,若沒什么事,小寧你可以回去了“。
”張醫(yī)生,您確定“,小寧詫異的眼瞅著他,疑惑地我。
他煥然大悟,微笑著道:”額,我等等就出去了,今天就給你放個假“。
”遵命,老板“,小寧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拆開信封,他從里抽出一張照片,梁道正穿著學士服,堅定從容,笑容燦爛,與家人并肩站在學校的巨大的雕塑下的合影,如今的他與那時相比,判若兩人,這張來之不易的照片是張宇彬拖檔案館里的人翻找出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塞回信封,關(guān)上工作室的大門,驅(qū)車徑直到了慈惠療養(yǎng)院。他剛要抬手推開虛掩的門,門卻吱呀一聲被從里面打開,一個清瘦的女子,穿著淡藍色的護理服,忽然被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人嚇得愣怔半會,才淡笑著朝他點頭,招呼著:“張醫(yī)生,你好”。
“月容,你好,我來看看梁道”,他微笑著回應到,
“那你請進,我先忙了”,女子笑著,眼角里帶著點淚光,側(cè)身走了出去。她是梁道的固定護理人員,張宇彬以往過來總能看見她圍著梁道轉(zhuǎn),添衣喂飯細微周到,偶爾還能看見她一個人的時候定定地注視著梁道的背影,眼眸里似溫柔的繾綣,也有無限憐愛。
梁道正呆滯地坐在床上,面朝著窗,盯著外面紛落的黃葉,眼神放空。張宇彬走了過去,將手中的照片遞到他的眼前,擋住了他漂浮的視線。
突然那暗淡而沒有焦點的黑瞳閃動著點點星火,繼而燃起熾熱的火苗,他微顫著,緩慢地抬起那雙骨節(jié)突出奇瘦的雙手,握住眼前的照片,眼淚奪眶而出。他那比女子還纖細的手指一遍接著一遍地撫摩著照片中的家人,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忽然低垂下頭,貼近照片,大聲痛哭起來。
聲聲泣泣,訴著悲痛,委屈,還有無盡的思念。張宇彬只是靜靜地陪在旁邊,溫厚的手放在他聳動的肩膀上,兩人的背影駐在變幻的光里。災難過后,將是慢長的自愈路程,張宇彬深深地明白,作為心靈的修補者,梁道只是他遠道里的其中一份責任。
“哇,雨卿姐,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住院了還能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臉色都比以前紅潤了不少”,玉瑩站在她半米遠,眼睛滴溜地左右上下把她打量了個遍,懷著古怪的笑意,嘴上說著,朝一旁的付子杰擠了擠眉,付子杰暗里得意著這幾日自己熬煮的雞湯。
張雨卿羞澀著勾勾嘴角,瞬間明白她話中有話,竟覺得剛到胃里的雞湯在蒸騰著陣陣熱意。
“好了,我們走吧,這個地方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八奔钡卣f。
“雨卿”,門外的聲音響起,順聲而看,張宇彬手捧著一大束紫丁香紳,士地立于門口,溫潤地笑著望向她,滿眼的暖春。
“幸好,剛好趕得及接你出院。”他朝著一旁偷樂的付子杰撇了眼,徑直地走到她跟前。
俯身溫柔地說:”雨卿送你的,從此平安順遂“。
張雨卿窺著他眸底里不斷放大的自己,心連著聲音都變得溫柔,笑著說:”謝謝,張醫(yī)生“,此刻,整個病房里的空氣都變得極其溫柔,玉瑩雙目夸張地睜大,花癡般地盯住了張宇彬,驚呼到:”張醫(yī)生,太帥了,太紳士了,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確認,張宇彬天生就有這樣的魅力,只要他所在之處,包括那花花草草,欸乃的氣流都變得溫柔,即便是個操慣了大嗓門的東北爺們,都立馬變得斯文起來。
付子杰如被人硬生生地灌入了高度的醋,從旁燥著嗓音,不耐煩地說:”是不是該走了“,在玉瑩還沒注意到,手上的那束白玫瑰被人奪去,換下那紫丁香扔到她手上,而那捧白玫瑰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淙霃堄昵涞氖种小?p> ”走吧“,他揚著頭,冷著臉攙扶起張雨卿的手,四人走出門口,張宇彬護著她另一邊,說”:“博士昨天去了歐洲出差,早上特意提了你今天出院的事”。
張雨卿打趣著說:”還好博士沒來,要不然我們得滿身的柚子葉味“。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