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當(dāng)都搬來了

　　“媽媽，爸爸呢？”

　　“額，云科的老總要過來商討項(xiàng)目的事，你爸爸去接機(jī)了？”

　　“云科？是上次你們回來會見的那個云科嗎？”

　　“是的，你早上怎么吃的這么少”？

　　餐廳空氣屏幕里的張媽，修身尼龍褐色的及腳的波西米亞長裙，玫瑰紅的蠶絲絲巾隨意地披在優(yōu)美的天鵝脖子上，高高挽起的發(fā)髻別著，端莊優(yōu)雅。張雨卿的這點(diǎn)恰巧遺傳了她，而不是她爸爸的短脖子，她出生仿佛就被上天眷顧著，恰巧遺傳了他們兩人的所有最優(yōu)的特點(diǎn)。

　　張媽簇著眉盯著擺在張雨卿跟前，白色長形條餐桌的一杯牛奶，和一塊上面放著幾片黃瓜片和西紅柿片的面包。

　　“雨卿，你又在減肥？“張媽噌怪地說，眼神異常嚴(yán)肅，似乎有些惱怒。

　　”不是，媽媽.....那個，我是.....“張雨卿慌亂間將雙手擋著身前的早餐，但這只是欲蓋彌彰。

　　“是不是GG沒按我的菜單做”，張媽嚴(yán)厲地口吻問。

　　“夫人，你可錯怪我了，是雨卿自己動手改了你的口令.....“GG突然委屈巴巴地闖入鏡頭解釋著，在張雨卿措不及防的時候?qū)⑺低翟摿薌G的指令系統(tǒng)的秘密泄露，她從椅子上像只受驚的小鹿蹦到GG的身后，捂著它的嘴巴。

　　邊笑呵呵地轉(zhuǎn)移話題，說：“媽媽，知道20天后是什么日子嗎”?，她聲音低低地，邊將GG往廚房的方向推，不讓它繼續(xù)說下去。

　　張媽沉郁著臉說：“不要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好好，我知道了，明天開始我一定按媽媽的菜單好好吃早餐“。

　　”你這孩子......不行，我可不放心，回頭我讓你爸爸重新設(shè)置GG的指令系統(tǒng)，你，我實(shí)在不放心“，張媽在視頻那頭嘮叨著。

　　張雨卿咕噥著，朝倚在門邊的朝她得意笑著的GG瞪了一眼，GG朝她吐了吐舌頭，吹著口哨，轉(zhuǎn)身，扭著圓鼓鼓的屁股，哼著小曲進(jìn)了廚房。

　　”欸欸，你這Y頭，可不要使什么鬼心眼額”，張媽警告說。

　　“額“，她訕訕地應(yīng)到，心里卻想著：”反正，我總有辦法破了你們的指令“。

　　這時，視頻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一個女人開門走進(jìn)客廳，巧克力色的皮膚，肥胖發(fā)福的身材，大餅?zāi)樕系奈骞偻α?，烏黑的卷發(fā)別在大腦門上，她手舞足蹈，唧唧呱呱地跟張媽說了一通之后便走了出去。

　　張媽轉(zhuǎn)身對著視頻中的張雨卿說：“好了，你爸爸要跟客人來家里用餐，我去準(zhǔn)備晚餐，就不跟你聊了”。

　　“噯，媽媽......“她剛要開口說著什么，空氣里的視頻瞬間消失，她失落地喃喃自語說：”我就是想跟你說，20天后是我的生日，你跟爸爸答應(yīng)陪我去非洲的，你們不要失約......“，低低的尾聲被拉長。

　　她木木地站在餐桌前，失神了好一會，感到萬分的懊惱，為什么這樣小小的要求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風(fēng)掖動著半開的窗簾，窗簾拉開似乎比以后都要開闊些，宛若她的心扉愿意開啟了寬些，讓陽光透進(jìn)，明亮的光線將她的身影拉長投到光潔的地板上，可此刻，這影子卻顯得孑然孤寂。

　　中央廣場前，車流不息，廣場上匆匆走過西裝革履的年輕白領(lǐng)們，他們仿佛著附在這座城市里的影子，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日復(fù)日，步復(fù)步，直至生命如風(fēng)一般吹過，了無痕跡。廣場最高的寫字樓上的屏幕里正在播放早間新聞，“各位早上好，12日，Z城的市高官帶領(lǐng)領(lǐng)導(dǎo)班子接待鼎世集團(tuán)的付天衡，并就城市公共服務(wù)系統(tǒng)與鼎世集團(tuán)簽訂了一籃子計(jì)劃和深度對接合作，這是有史以來的最全面和緊密的政企合作。同時，鼎世集團(tuán)將捐獻(xiàn)一批智能機(jī)器人，作為維護(hù)城市安全的治安者......”

　　早上9點(diǎn)，張雨卿腳步穗穗地越過敞開著的實(shí)驗(yàn)室大門，穿過寂靜無聲的走廊，轉(zhuǎn)角處的金屬鐵架上幾盆翠綠的仙人掌的葉子上掛著未干的水珠，她撇了眼，納悶著：“今天怎么這么安靜”。

　　拐入轉(zhuǎn)角，辦公室的大門闔閉只留出一條縫隙，里面?zhèn)鱽硗祥L的吱呀聲，她伸手嘗試推動金屬大門，費(fèi)了好些勁，門依舊紋絲不動，后面似被什物堵住，她曲起手指，撳下旁邊的門鈴，邊透過門縫朝里喊：“珍珍，玉瑩，你們在嗎？”

　　內(nèi)里瞬間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聲?！皝砝玻瑏砝?，快快，雨卿回來了，你們快把堵在門口的那臺儀器挪開，別礙著門口，幸好梅子今天不在...”，玉瑩焦急的責(zé)怪聲，混著嘈雜的腳步聲、桌子的挪動聲，咯吱咯吱地聳動，僅僅聲音，也能讓人想到里面的混亂場景。

　　門被勉強(qiáng)打開了半個身子寬度的縫隙，玉瑩瑟縮著腦袋伸出來，眼神飄忽到遠(yuǎn)處，心虛地說：“雨卿，不要怪我，都是他們，一大早就把一堆東西搬進(jìn)來”。

　　她就著門縫順著玉瑩的纖細(xì)的手指指著的方向瞥去，半米處站著一個朝她憨笑著的少年，健康的小麥色膚色，一看便知道是特意去做了日光浴，頸部以下位置的膚色有些不自然的均勻，平頭，中等身材，歐式的側(cè)臉，賊溜的眼睛，閃爍有神，眉宇間透著少有的穩(wěn)重。張雨卿怔了怔，這人給她的感覺竟有種飄渺的熟悉之感，少年靦腆地朝她微笑著頷首。

　　“雨卿，你.....你先進(jìn)來“，玉瑩憋紅著臉，側(cè)身用力將門推開，身后的少年急忙沖上來，伸手跟她一起合力。半扇子的門終于被推向一邊。

　　”林凡，林凡，過來幫幫忙......“，里間傳來付子杰粗沉的喊聲，林凡轉(zhuǎn)頭奔了過去。

　　張雨卿緩和的臉色瞬間凝聚，眉頭皺起，朝玉瑩瞪了一眼，行下之意便是：“他來這里，怎么沒向我報(bào)備”？

　　“呵呵......那個......雨卿，我早上來的時候，他們幾個就已經(jīng)到了，我忙得暈乎就給忘了?！彼种?，謙謙地朝她點(diǎn)頭。

　　“再有下次，看梅子怎么罰你。”張雨卿雖怒似笑地，柔柔地說著。

　　“好好”，玉瑩忙不迭地應(yīng)著，待她走進(jìn)里面，她嘀嘀咕咕著輕笑著說：“下次，下次估計(jì)也還是這樣”。她腦海里想起了昨晚付子杰在電話里頭跟她的約定三章，讓她幫他追到張雨卿，他承包她三個月的伙食費(fèi)，她不禁輕笑出聲。

　　張雨卿小心翼翼地穿過橫梗在辦公室路中間的幾臺陌生的實(shí)驗(yàn)儀器，心里十分不悅，說著：“這才幾天，感覺這里就要變天了?！?p>　　走進(jìn)里間實(shí)驗(yàn)室，付子杰和銘正在她的眼皮地下彎腰吃力地往里面挪著一臺有人頭高的龐大儀器，她視線下移，剛巧能清晰地瞥見付子杰白色純棉長袖T恤下的，肌肉線條分明的有力的腰部，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除了自己父親之外的男性的身體，而且對于她的父親，那樣的記憶只在小時候，倏然間，紅暈爬上兩頰，她站在門外，極不自在的別過臉干咳了兩下。剛才那個叫林凡的年輕人正在她對面，躬身，愣了愣，朝付子杰擠了擠眉。

　　付子杰和銘放下手中的活，沿著他的目光平移過來，銘被她一身的冷氣驚住，倒是付子杰知道她必定是生了氣，和眉悅色地說：“呵呵......雨卿師姐這走路都是不沾泥帶水的，輕盈得一絲聲響都沒有.....“，張雨卿冷冷地看著他，不作聲。

　　”撲哧，哈哈哈......“銘扒著儀器笑得兩肩不停地聳動，林凡早已目瞪口呆，這樣的付子杰，像頭被順了毛的獅子，不，此刻像極了一只小奶狗。

　　“雨卿師姐，這里有我們幾個就夠了，你去忙你的”，付子杰笑著說。

　　“是誰讓你們把這些東西搬過來的”，張雨卿厲聲問的，好看的雙眸掃了一眼，這間原本空置的實(shí)驗(yàn)室里，如今橫七豎八停滿的儀器，桌子之類的。平時實(shí)驗(yàn)室里的這些事都是梅子在管，她一般不大管，可今天火氣上來，她就多問了一句。

　　“這是梅子姐批準(zhǔn)的，她說有一間空余的房間，讓我們幫過來?！备蹲咏苷f。

　　張雨卿眼角掃了他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意外，梅子是打心底里厭惡男生的，他不過才來幾天，什么時候開始變得與梅子這般熟絡(luò)。她轉(zhuǎn)身望著他，嘴角動了動，想要問出心中的疑慮，可她還是沒說出口。

　　“唔？”付子杰微笑著歪著頭，看著她的反應(yīng)，殷勤地說：“師姐，還有什么疑問，盡管問，我付子杰保證有問必答”。

　　“我去，這還是我們認(rèn)識的付子杰嗎？‘“林凡側(cè)身在銘的耳邊嘀咕著。

　　”反正那個拽酷，高冷的付子杰自從遇到某人之后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般懻f。

　　”某人......“林凡拖著疑慮的聲音問。

　　”欸，你傻呀，那.....“銘拿下巴朝張雨卿的方向戳了戳，濃黑的八字眉在聳動，一臉的壞笑。

　　“雨卿師姐，忘了向你介紹了。”付子杰說，抬起頭，靜謐目似皎月的目光與他對視。

　　”這是林凡，我的舍友兼死黨，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啐幾口啤酒，然后就開始八卦學(xué)校各處美女......“，付子杰一手插兜，一手指向一旁的林凡，眉色動容地說，也不知為何，內(nèi)心有種沖動想將與自己有關(guān)的事情都要與她一同分享，他也詫異自己總是在她的面前，話語不經(jīng)意地變多。

　　林凡見自己的底就要被兜光，趕緊上前擋在兩人之間，笑嘻嘻地跟雨卿打招呼：“師姐，久仰大名了，果然，如傳說般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怪不得，子杰整天在我們面前夸贊你，我們都要…..”付子杰見不妙，一把扯過他，捂著他的嘴，笑著說：“雨卿師姐，要不你先去忙，我們自己可以的?！?p>　　“唔，唔，唔.....“，林凡面紅耳赤著在他的手中掙扎著，一旁的銘作勢也想趁機(jī)添油加醋一把。

　　張雨卿嘴角似微微上揚(yáng)，目光朗和了些許，默不作聲，轉(zhuǎn)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三人望著她拐進(jìn)辦公室的背影，付子杰才如釋重負(fù)地松開林凡的嘴巴，且一臉嫌棄地看了看手掌中泛著光的口水，順勢擦向了林凡的白色襯衣袖子上，林凡倒是一臉委屈巴巴，也不敢躲。

　　”終于搞定了“，他跟他們說：”趕緊，我們快些把這些儀歸放好位置“，兩人會意，急忙上手。

　　張雨卿的辦公室，素凈得如她的性格，落地窗上掛著一張繡著水仙花的白色窗簾，，辦公桌旁的落地白色櫥柜上擺滿了各類書籍，中間擺著雨卿和她爸爸媽媽和Q博士的合照。

　　張雨卿坐在白色長條的辦公桌前，緩了緩呼吸，早上的微風(fēng)，擠進(jìn)窗臺，拂過窗簾，輕輕地?fù)芷鹚叺拈L發(fā)，她突然覺得這些亂舞在她眼皮底下的發(fā)絲竟這樣的煩人，她隨手將它們別回耳后，朝門外喊著。

　　“玉瑩，玉瑩，你進(jìn)來一下?！?p>　　“來了，雨卿姐”，玉瑩走了進(jìn)來。

　　”你好好讓教教他們幾個我們實(shí)驗(yàn)室里的規(guī)矩“

　　”好“

　　”還有，提醒他們，讓他們注意言行舉止，特別是梅子在的時候?！皬堄昵鋰谕辛藥拙洌瘳摲路鹂雌屏艘磺?，抿著笑歪的嘴，聽話地點(diǎn)頭。

　　“雨卿姐，方便嗎？“珍珍敲了敲門

　　“嗯，珍珍什么事呢?”雨卿看著她說。

　　“有一份應(yīng)聘簡歷，梅子姐昨晚轉(zhuǎn)你郵箱，她讓我提醒你一下，您抽空看看?！闭湔湔f到。

　　“嗯，約他明天過來跟我們見個面吧?！?p>　　“好的，那我去忙了?！闭湔滢D(zhuǎn)身走開。

　　“那雨卿姐，我也去忙了”，玉瑩墊著腳跟，生怕再待久些就被張雨卿追究早上的事情，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欸，我問你們，你們是怎么說動梅子姐，這么輕易地讓你們搬進(jìn)來的，她可是公認(rèn)的，不近男色的萬年尼姑?！庇瘳撆艿秸诿β档母蹲咏芎豌懙纳磉?，喘著氣問。

　　“我可沒這個能力，這得問問我們子杰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驚人帥顏終于觸動了你們那位油鹽不進(jìn)的梅子姐?！便懝鹕?，嘻笑著說。

　　“沒別的，我只不過是，投其所好，跟她做了個交易”，付子杰答到，臉上是穢莫難懂的神情。想起前晚跟梅子談的交易，就是幫她找到她那個消失了幾年的前男友，找到讓他們兩人見面之日就是他們搬進(jìn)BT實(shí)驗(yàn)室之日。

　　“額?“玉瑩一副八卦的臉，想更深入了解些，卻被付子杰酷傲的表情震了震，也沒敢往下問。

　　她又說：”雨卿姐，讓我轉(zhuǎn)告你們，平時注意你們的言行舉止，特別是梅子姐在的時候“，后半句，她的音調(diào)虛低下來，覺得現(xiàn)在這句話似乎對他們已沒了意義。

　　付子杰終于抬頭直視他，朝她微笑道了聲謝，目光也柔和了幾許，她竟覺得眼前徜徉明亮，與剛才對她的態(tài)度反差之大，她倒是多了幾分詫然，隨后想了想，轉(zhuǎn)身間咕噥著：”果然，一提到雨卿姐，整張冰臉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