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波浪翻涌,點(diǎn)點(diǎn)熒光自水面飄向高空。
岸邊和天柱連接的長階之上,有幾條身影正朝云端隱沒之處徒步走去。
帶頭的斗篷男子身材高挑,行走間氣勢逼人,雖半妖半神,可實力隱隱覺得十分強(qiáng)大。
一路前行,幾人有沉默不語。
九龍平時是個好動話多的人,身后兩個跟著的女子他都不想搭理。只好和這個陌生的守護(hù)神聊聊天。
他快步跑上前,湊到斗篷男子身邊,還推了推他的臂膀。
“誒,如何稱呼你?上次我來時,見的可是一個中年的男子,怎的現(xiàn)在就換成你一個小的了?”
沉寂許久,終于有人說話了。
特別是飛云,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他為何是個半妖半神,依照神界云海習(xí)慣,極少和外界通婚。即便通婚了也是六界皆知的事,可為何沒人知曉。還有一點(diǎn),妖界從未傳過和神界有過婚約之事,那他是怎么來?
難不成是住在這里的妖族和神族通婚,一起生活了?
“九龍神君喚我石墨便可?!笔萄鄣?,面容遮著粗布繼續(xù)言:“以前你見的應(yīng)是家父。”
“哦,子承父業(yè),懂得懂得?!本琵堖B連點(diǎn)頭,姓石一族一向守護(hù)苦海的山海鐘,自然的也會有繼承人。
“九龍神君?!鄙砗笏{(lán)衣女子輕喚。
九龍回頭,原來是仙界的三公主絨玉。
仙界的人對他來說,都是笑面虎,肚子里藏壞水,自然的也就不喜歡這個叫絨玉的仙族。
于是,他臉色表現(xiàn)不耐煩:“仙界三公主喚我不知有何事?”
絨玉看出這九龍很不喜歡仙界和魔界,但依然和顏悅色,笑容滿面:“以后我們可是要在玉清宮一起當(dāng)差的了,絨玉有許多事想要請教你呢。萬一不小心做錯事了,挨罵是小事,但惹得元尊和萬靈神不悅那就不好了?!?p> 石墨瞄了眼這個絨玉,原來這個仙族之女竟是個公主,竟屈尊來元尊面前當(dāng)差,貌似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而那個沉默不語的魔族女子,身份也是不簡單的。
欸,這仙魔兩族,恩怨已久,想做什么事都想扯上神界,好讓神界替他們撐腰。
想及此,石墨搖頭笑笑繼續(xù)走。
九龍不喜歡這個裝腔作勢的絨玉,但細(xì)細(xì)想覺得并無道理。
無論自己再怎么不待見她們,可始終是在元尊眼皮底下做事,要來照顧萬靈神的。萬一自己沒有跟她們說好注意的事,到頭定會被主人責(zé)罵。
如今,在主人眼里,萬靈神若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你都問了,那我也不好不跟你們說?!本琵埧瓤葞茁?,端起架子長言:“元尊身邊向來只有我伺候者,除我以外,只有萬靈神方可入他寢宮。元尊也不需要你們伺候,只要你們將萬靈神照顧好,自然是不會刁難于你們。至于元尊寢宮,是萬萬不可入內(nèi)的。若是被知曉了,會被逐出玉清宮?!?p> “早聞元尊一向獨(dú)來獨(dú)往慣了,凡是也是親力親為。九龍神君說的這些,絨玉記在心里了。”
面對絨玉的態(tài)度,九龍對她有點(diǎn)改觀。
相比旁邊的魔界女子,他更加樂意和這個仙族公主多多說話。
飛云雖是一路沉默,但將他們的談話句句聽入耳里。
原來,這元尊竟是個孤僻之人,還不許他人入他寢宮。這點(diǎn)跟弟弟微涼倒是有些相似,可不能隨意入他的寢宮,那以后要如何靠近他,慢慢得到他的青睞呢?
她在魔界,好歹是美貌姿色第一,愛慕她的人多不勝數(shù),只是她眼界高,看不上這些歪瓜裂棗。但在靈池打坐時,竟對元尊一見傾心,為了能夠幫助父親,也為了能夠靠近他。她可花費(fèi)心思哀求了許久,終于有這個機(jī)會,結(jié)局竟讓人傷神。
不過,人孤僻是孤僻,但好歹還近女色。瞧瞧那傻頭傻腦的萬靈神,他不也喜歡么?
“那你與我說說,這萬靈神的習(xí)慣是什么,我好記下。”
一路上,絨玉和九龍聊得不亦樂乎,倒是讓飛云黑了臉。
這仙界之人,還真是巧舌如簧,很會拉攏人心。
九龍想了想,憨笑:“其實萬靈神呀,很好伺候的,你只要記得讓她吃飽,吃飽可比什么天大的事都重要?!?p> “只管吃飽?”絨玉將信將疑,她可真第一次聽見照顧一個神只管她肚子吃飽就成。
“當(dāng)然呀,這么好養(yǎng)活的萬靈神,元尊大人自然是留在身邊?!本琵堉緷M氣驕道。
“原來如此……”絨玉這下是真信了。
“難不成元尊大人喜歡能吃的人?”飛云忍不住發(fā)問。
九龍鄙夷不屑與她談話,繼續(xù)和絨玉說話。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你怎么不理人?”飛云暴跳如雷,區(qū)區(qū)一個坐騎竟敢將魔界公主不放在眼里。
“你是人么?”九龍嗤笑:“還有,我憑什么要理你?”
“你不過是個區(qū)區(qū)坐騎,這么和我說話?”飛云咬牙切齒,握緊拳頭欲要和他打一場。
“在這里,你只是太虛殿的仆人,而我,比你大!你說,我是什么身份?”九龍停下腳步,兩手叉腰吊兒郎當(dāng)。
“我就算為仆,也只是元尊和萬靈神,不是你!”
“你要是覺得這里不好待,那就滾出神界唄,反正啊,還沒簽訂契約,現(xiàn)在隨時可以反悔走呢!”
“欺人太甚!”飛云捏緊拳頭,身上猛燃起一團(tuán)黑霧。
絨玉看在眼里,只是淡笑地閃到一旁。
若是這魔女在神界惹事被趕走,那自己往后也過得逍遙快活。
“兩位莫要在此處大動干戈,既來了神界,就入鄉(xiāng)隨俗?!笔D(zhuǎn)身回眸,恰巧見九龍和飛云快要打起來。
飛云將火焰逼退,斜眼瞧到絨玉那抹看戲的樣子,為了不讓仙界得逞,也不讓魔界因自己丟了名聲,她只好咬牙將這口惡氣吞下。
同時,她很不解。
為何這九龍對自己有強(qiáng)烈的敵意,自己明明是和他第一次初見的。
四人抵達(dá)山海鐘前,只見這口鐘與平常的并無異樣,上面銹跡斑斑,刻有上古神獸圖騰。
在這口鐘前,有個祭臺,祭臺之處是個陣法。
石墨踏步走到祭臺旁,對后面兩位女子言:“走到臺上,燭火自燃起時,滴血于陣上,默念咒語可完成契約?!?p> 飛云率先上臺,踩在陣上時,石柱周邊的火焰亮了。腦海浮現(xiàn)出咒語,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地上凹進(jìn)去的陣法里,然后閉上眼默念。
只是,默念的時候,腦海浮現(xiàn)出許多契約之言,一條條若是違背,必是灰飛煙滅。其中一條令她心生畏懼,那便是不能做出傷害神界之事,更不能透露任何機(jī)密給外界知曉。
這一點(diǎn),是她初來的目的,如今成為最致命的。
為何,父親沒跟自己說過此事,只說過在山海鐘前立下契約便可。
難不成,父親是想舍棄自己?
隱在袖子的手不由得捏緊,契約完成后,她陰沉臉走出。
絨玉瞧了她面色不是很好看,自己開始也有些緊張。
于是,踏步進(jìn)去的時候,跟飛云一樣完成了契約,只是走出來時臉上輕松快樂,沒有她那般。
難不成,她來神界真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