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郭威跟陳登眾人相談正歡。
呃,至少解決了肚皮問題的郭威挺歡樂的。
那邊雞屯卻有人愁眉不展,原來是郭威的鄰居二丫。
只見她手下麻利地收拾衣服物品,小黑臉兒上一對眉毛幾乎看不見,但這時都蹙在一起,在臉上居然明顯了不少,小嘴嘟囔著,“阿爹,能不能不搬家???”
她爹嘆口氣,“二丫,沒辦法,朝廷鷹犬可能察覺到我們了。”
二丫道:“我看你是杯弓蛇影,我怎么沒看到朝廷鷹犬?”
“你還記得前幾天石串兒挨了一頓打嗎?”
二丫頓時驚奇道,“??!那跟我們有關系?”
“沒錯,他們故意當著我們的面打石串兒,當時張家少爺旁邊有一個大漢,站的四平八穩(wěn),雙手盤根錯節(jié),虎口厚厚一層老繭,一看就是練家子。正好趁石串兒偷了雞的由頭毆打他,我們在旁邊如果幫石串兒,就正好把我們都抓了,讓我們以為自己是鄰里糾紛被抓,沒什么提防。”
二丫他爹說到這里,冷哼一聲,“可惜他們低估了我李天寶,這樣就能抓到我,我也不會藏了十年安然無恙?!?p> 可憐的古人郭威,竟然是這樣送了命。如果沒有跟李天寶父女做鄰居,如果鷹犬們沒有發(fā)現(xiàn)李天寶父女,如果沒有饑一頓飽一頓餓的瘦骨嶙峋,如果沒有這一頓暴打,如果沒有現(xiàn)代郭威鳩占鵲巢借尸還魂,如果這些沒有有一樣發(fā)生了,他就不會死。
而他唯一做錯的就是偷了一只雞而已??!
所以沒事最好別偷雞摸狗,會死的!
不過除了郭威,誰也不知道古人郭威已死。李天寶也渾然不知自己害死了古人郭威,還沉浸在自我肯定的氛圍中不可自拔。二丫顯然不這么認為,言道:“是的呢,好厲害呢,東藏西躲了十年,可知道你閨女快二十了還待字閨中呢,你不羞我都羞,羞不羞?”說“羞”的時候還屈起食指刮刮臉皮,仿佛刮的是李天寶的臉皮一樣。說來也怪,那被二丫刮過的地方似乎白了一點。
李天寶被女兒一頓搶白,竟也不生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陪笑道:“丫頭別急,快了快了。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收拾細軟跑路,估摸這幾日他們援兵要到了?!?p> 二丫又道,“阿爹,我們到底為什么被追捕,我都那么大了,該告訴我了吧?!?p> 李天寶又嘆口氣:“不是阿爹不告訴你,你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而且依你的迷糊性子,說的多了你記不住,說的少了你不理解?!?p> 二丫一聽頓時不依了:“我怎么迷糊了,怎么迷糊了嘛,迷糊能把家傳功夫練這么好?”
李天寶看來是疼極了閨女,女兒一撒嬌立馬敗下陣來,道:“阿爹的阿爹名諱膺?!?p> 二丫一臉迷糊:“是李膺嗎,李膺是誰?”
李天寶一臉果然如此:“是你爺爺??窗?,是不是不理解?!?p> “李叔,李叔!”
二丫一跺腳又要撒嬌,冷不丁外面?zhèn)鱽砉暮袈暎幌孪袷荏@的兔子一樣不安,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耳朵很可疑的紅了,臉紅不紅不知道,太黑了。
李天寶看在眼里,也不說話直接去開門。
原來是郭威收了徒——好吧,只是當了西席。
聊天中得知黃巾已然起事,陳登一行就是去徐州避難。
郭威想自己在此處一窮二白,孑然一身,沒什么好留戀的,決定蹭徒兒的車馬往徐州一行。以郭威有限的歷史知識,也不知道黃巾之亂有沒有波及到這里,但城里至少還是安全的?;貋斫o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報個信兒就走。
“哦,是石串兒啊?!崩钐鞂氄f完一回頭,好似專門朝屋里喊一聲,“丫頭,你石串兒哥來了?!?p> 這時二丫也出來了,也沒搭話,耳朵紅紅的。
郭威心想,這對父女搞什么玄機?卻也是沒甚在意,對著李天寶道,“李叔,黃巾起事了,跟我一塊去城里避避吧?!?p> “黃巾起事?”二丫腦子里東一根弦兒,西一根弦兒,反正兩根弦兒怎么都搭不上,根本不明白黃巾起事四個字什么意思,不由得重復了一遍。
郭威哭笑不得,不由想到后世一個極其重大的科學成果—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
郭威一閃身讓出后面的陳登,對李天寶介紹道,“這是我剛收的學生,陳登陳元龍,是他帶來的消息?!?p> “剛收的學生?”這回輪到李天寶復讀了。人類的本質果然復讀機無虞。
陳登感到自己社交禮儀能力受到了挑戰(zhàn),先生管這個泥腿子叫李叔,那我應該叫他什么呢,想了一想,上前拱手道:“李老好,沒錯,我就是先生剛收的學生。太平道教的那幫妖人反了,天下有八州皆受其亂,現(xiàn)在潁川、南陽、汝南都已陷落了,兗州、豫州、徐州都不安全了,依小子愚見,眼下要趕緊進徐州城,徐州城城高壁堅,必是安全所在?!?p> 李天寶早就想走,細軟都收拾半天了,聞言也不耽誤,道:“好,跟鄉(xiāng)親們也說一下?!?p> 也沒什么難的,整條屯就一排房,站門口喊一嗓子一屯人都聽見了。
出乎郭威意料,屯里好多人聽了黃巾作亂后居然氣定神閑,有些人居然早就知道,還懂得分析局勢,比如那買藥的老漢就說,“陷落的地兒里最近的汝南離這也有600里,著急忙慌的干啥?”
郭威感覺自己又快被說服了,又想掙扎一下,道:“大家不要掉以輕心,黃巾亂賊現(xiàn)如今勢如破竹,七州二十八郡都有戰(zhàn)事,他們焚燒官府,洗劫富戶,裹挾平民,總之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大家趕緊有親戚的投親去,沒親戚的要飯也得在城里待著。”
話音未落,大家又七嘴八舌議論開了,但是一件事兒始終沒變,就是沒一個人打算走的。直至買藥老漢抓著郭威問了一個很犀利的問題,人都走了,那些帶不走的家什件兒要是丟了你給賠嗎?
我賠?
我呸!
郭威也不想勸了,反正黃巾不一定來,鄉(xiāng)親們安全著呢。
不管了,上路!
這時一旁的陳登拉住郭威,小聲問:“先生如何得知七州二十八郡都有戰(zhàn)事?”
??!這要我怎么說?歷史書上寫的啊。
轉念一想,是時候裝個逼了,郭威把臉湊過去,更小聲的說,“算的,算術不就干這個的?你知道文王怎么演八卦嗎?”
陳登一個激靈,先生一開始就要教我絕學!再也控制不了語氣了,大聲道:“想!”
郭威跟他離得近,冷不丁被陳登嚇了一跳,感覺耳朵還濕乎乎的,好生惡心,很嫌棄的說,“文王演八卦之法在我這里叫做數(shù)列排序組合,有空我教你。”
陳登高興的恨不得跳起來翻跟頭,雙腿一屈跪在地上,“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