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很奇怪,認(rèn)識嗎,自然地順著她的眼光看向那個舒朗的人
“章教授,原來是你,世界不大不小,剛好”,總是認(rèn)識的,不生疏,也主動伸出了手
“是啊,陳,你和你教授的研究有進展嗎?”
“科學(xué)不是一日千里的,正好要請教章教授?!泵加铋g有了幾分凝重
“所以你回國了,我看過你的論文,非常有眼界,我努力了這么多年,真是后生可畏?!钡?,并不熱衷于專業(yè),有些敷衍。
“教授一生單薄名利,原來被牽絆了?!?p> 沒有回應(yīng)他,牽著秀秀的手直接往里走,亟不可待,心不在焉
偌大的陵園見不到人影,以為她會帶花,可是她什么都沒有帶,只是在車上拿了一個背包,不像裝著花
“阿姨,我爸爸臨終前希望回家,幸虧振海哥幫忙我們才能讓他回來,這里沒有空地了?!?p> “你是個好孩子,你爸爸一定是希望擔(dān)心他的人都能找到他,想看他的人都能來看看,這里我們都熟悉?!?p> “您也知道這里?”
“是的,當(dāng)年你父親就不容易,可他從來都不會埋怨背負(fù),可惜了小娟,原諒我,我以為只要我不出現(xiàn),你們就會安全,所以一直是不掙扎地被他軟禁,我想從他那里知道你很好,可是分手后就沒有了音訊,他像瘋狗一樣到處找你們,我想著你們一定活著,我只要你們活著就行,想著總有一天能再見上一面,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樣都無所謂的,我們都想互相成全,早知如此,當(dāng)初無論如何都隨了你,何苦這些年行尸走肉?!?p> 單薄的身體被墓碑籠罩,她并不哭泣,只有萬念俱灰的寂寞,不忍心看她這樣,上去扶住她
“爸爸這些年也很平靜,老是讓我們讀書,爸爸的雕刻技藝還成了非物質(zhì)文化繼承人,只是生病了也不讓我們知道,他走的很平靜?!边煅手氚参?,不想自己卻哭了
“他太累了”,說完,打開背包,取出了一個透明袋子,是衣服,這是......
“我想著我們成親時我總要為你做身衣服才是,我們都沒有長輩了,我很努力的學(xué)手工,你也知道,我從小就不如小娟,什么事都是你操心,我以為自己這輩子有些事可以永遠(yuǎn)不會,可是老天爺不愿意,你試試吧,我想著你應(yīng)該再高大些”。
秀秀想要阻止,被拉住了,那將來媽媽怎么辦呢
這是上等的蠶絲做的,被風(fēng)吹起,輕輕飄落,灰燼散落在周圍,當(dāng)事人想要隨著一窺究竟,不得入門而進,身體緩緩倒地,突出一口鮮血
“教授”,冷靜地扶起她,“我們馬上去醫(yī)院”,直接抱起,往停車場而去
一路快車讓秀秀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也可以這樣開車,從來都是不著急的人,這車速肯定是違規(guī)了
急診室都是認(rèn)識的人,馬上做了處理,被轉(zhuǎn)進了病房,秀秀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她應(yīng)該也沒有親人了,爸爸在的話也不會不管的。
好在沒過多久她就清醒了,專家建議做檢查,都被拒絕了
“不用了,我是胃癌晚期,我忘了吃藥,謝謝你們,不用費心了?!毙阈阏痼@地講不出話,那誰來照顧她呢
“章教授,我能請教你一些學(xué)術(shù)上的問題嗎,我個人覺得工作可以讓人拋去所有煩惱,你需要治療?!?p> “我不喜歡自欺欺人,也沒有你的樂觀態(tài)度,拋開個人情緒,我的專業(yè)告訴我,我時日無多,沒有必要將光陰浪費在病床上,既然命運安排我們見面,那么我所有研究的進程都會告訴你,只是我想在最后的日子讓你女朋友陪伴?!?p> “我慎重地告訴章教授,秀秀是我妻子,你回來的時候就了解過她,是嗎?”
“當(dāng)我知道他有女兒的時候,我就想過了,她要替他父親照顧我,我們本就是夫妻,他教育的孩子一定會答應(yīng)的。”
“好吧,我們愿意?!睌r過發(fā)傻的人,“但這不是交換您研究的籌碼,我是以一個學(xué)生的身份向您請教?!?p> “如果沒有秀秀,我不會這么做,你也不用糾結(jié),一輩子對她好就是了,我會通知律師辦理手續(xù),我走后我名下所有的財產(chǎn)都?xì)w她們姐妹兩個。”疲憊的神態(tài)讓瘦弱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fù),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我會安排看護,她需要吃點東西,我們需要在家里請一個廚師專門照顧她,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吧?!辈⒉灰娝卸嗌偻?,只是很積極的和醫(yī)生溝通,還去支付了醫(yī)藥費
助理從飯店帶來了藥品,這是國內(nèi)沒有的,只是怕回去有危險,需要留在醫(yī)院觀察,秀秀不敢離開,心里很是不安,覺得她很可憐,她如果不是被囚禁,如果能遇上一個人,那么就不會是這樣了,她和爸爸一樣善良卻命運波折
晚上的時候她舒服些了,拉著秀秀的手安慰她自己沒事,希望能見見秀秀的姐姐
秀秀也希望姐姐能見見她,可是打了幾個電話都是不通的,不知道要不要打姐夫的電話,看著她期盼的眼神,還是撥了號碼,心里也有一點擔(dān)心的,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媽媽還在呢
姐夫倒是一打就通了,答應(yīng)的爽快,只是曹芳去了非洲,等聯(lián)系了再回來,意外的事情一樁又一樁,姐姐去非洲做什么
姐夫那邊到底是不能多問的
躺在床上的人是聽見了的,“萬事不由人,隨緣吧,能看見秀秀就是造化了,真的和小娟很像,只是性格不像”
“阿姨,我想問一下,我爸爸的那個堂兄有家人嗎,他葬在哪里?!?p> “我不關(guān)心他的事情的,他應(yīng)該沒有結(jié)婚,至于有沒有女人和孩子我就不知道了,這個人一輩子和你父親較勁,不過他有很多手下的,他在加拿大過世的,應(yīng)該葬在那里,要查找很方便的”
“您怎么會和振海哥認(rèn)識呢,他在美國呀”
“我是教授,我學(xué)生物,我去美國教過書,只不過被監(jiān)視就是了,那是一個不能讓人忘記的學(xué)生,可惜我專注于自己的環(huán)境,從不結(jié)交朋友,也擔(dān)心會牽累別人,秀秀,你的丈夫很優(yōu)秀。”溫婉的眼神仿佛薔薇盛開,她的回憶里只有那個青澀的身影
“阿姨,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我想爸爸也以為你過得很好,要不然.......”,眼眶發(fā)熱,這個才見面的人仿若親人,讓人心疼,不舍
“我不難過,這些年把心思都給了研究,只是不能空閑,不曾虛度,只是有心結(jié)罷了?!?p> 病床上的人又陷入了沉睡,床邊的人詞窮無語,病房里面只有儀器的聲音,門口的腳步聲清晰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