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施篇_23

　　夏王發(fā)最近精神失調(diào)，夜間總是驚厥，一連三天，眾醫(yī)士都束手無策，路青染也暗暗著急，照理說，她下的藥效果沒這么大的啊，就是一天的量，再趕上，夏朝南邊鬧了災，最近這個皇宮里氣氛緊張，人人自危，有施國的使臣更是知會了路青染一聲，要進快回國，不可再拖。

　　路青染點點頭，她也覺得不能久待，照夏王那個樣子，要是犯點兒錯，把他們都殺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還是盡早走比較好，但路青染還是告誡了一句，要悄悄準備，別本來沒事兒，被有心人說出去，反倒是有事兒了，使臣做了保證，表示一定小心。

　　路青染無聊的呆在旁邊數(shù)地上的螞蟻。一直數(shù)到了下午，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幾個女奴從旁邊經(jīng)過，小聲的議論傳入了她的耳朵，路青染拋下螞蟻悄悄躲在旁邊偷聽，她已經(jīng)不敢去放肆的攔住人了。

　　“正殿那邊，聽說打死人了，是被活活打死的！”

　　“被活活打死，不會吧？”

　　“怎么不會，就是那個誰，昨天扔尸體的時候，血低了一路。”

　　“可是平常大王不是很寵愛他么？”

　　“再寵愛不還是一名奴隸，我們這些奴隸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說的也對，這兩天還是好好做事吧，大王心情不好，估計還得死人?！?p>　　“不久就要祭祀了，也不哪幾個會那么倒霉被選中。”

　　“……”

　　議論聲逐漸遠去，路青染在夜間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腦海里全是白天聽到的話。

　　什么祭祀？

　　為什么會有祭祀？

　　為什么被選中的人會倒霉？

　　第二天的時候，路青染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北方旱災不斷，大王龍體虛弱，夏王發(fā)要舉行天祭，邀請各國使者一同前往，通知的人走之后，路青染奇怪的問：“什么是天祭？”

　　祭祀的事情，她還是真的不了解，可是那所謂的天祭在這種時候發(fā)生，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總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煩的厲害。

　　“天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跟普通的祭祀也差不多。”使臣顯然不以為然，路青染卻不想就這樣結束這個話題，追根究底道：“有什么不一樣，差多少？”

　　使臣并不想得罪這位受盡寵愛的公主，不是什么大問題，他也樂得解答，沒準兒還能攀上點兒關系，于是壓低聲音說：“公主啊，這普通的祭祀，都是上貢的一些牛羊馬屁，這天祭，上貢的是人牲?！?p>　　“人牲？！”路青染不可置信道?！笆裁慈松俊?p>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想起那群女奴的話，她的靈魂，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第一次受到了抨擊。

　　她呼吸急促，嘴唇發(fā)白，古銅色的顏料下，臉色有些慘白。

　　“人牲，自然就是那些奴隸?。抗髂阍趺戳?？”

　　路青染踉踉蹌蹌的跑走，跑到了正殿，躲在石柱后面，看著前面布置的巨大道場，和，籠子里了無生氣的人。

　　她抓著自己脖子，靠在世界上，緩緩滑落，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因為她，讓這些人無故喪命，是因為她，才有了這一場殘忍的，虐殺。

　　路青染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淚水終于滑了下來，滴在她的手指上，喘息的聲音抑制不住，被人發(fā)現(xiàn)，路青染慌亂的跑開，身后一雙黑亮的眼睛透著笑意看向她，如同找到了好玩兒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