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著日子,還剩一日便是四月三十。
如煙歡喜的跑進來說道:“二娘,三郎回來了!”
“在何處?!”林若非便跟著如煙一起去前門接許久未見的林澤。
僅僅不足一月,如見看著林澤倒像是一年未見的人,林若非眼含著淚水直接沖到他懷里,哭聲埋怨道:“臭林澤!大臭屁!若今日再不回來,小棠便永不再理你?。?!”
“這不是來了。”
隨意看了一眼如煙,她便說道:“是啊,二娘,三郎既然回來了,就莫要再責怪三郎了??煨┳屓蛇M門吧?!?p> “恩?!绷秩舴菑乃麘牙锍鰜砦宋亲?,右手便未曾松開,一直緊緊拉著進了內(nèi)院。
用過晚宴后,林若非也是一直跟在林澤身側(cè),他去后院彈瑟,她便坐一旁聽著,就連他去如廁,她也在門外候著。
“小棠!你想作甚?!”
林若非便抬頭仰視道:“我怕三哥在逃走!明日便是小棠一生中算得上歡喜之日,自是想得到三哥親口祝福!”
“這樣啊。”
看著他這一副無所謂的摸樣林若非便生氣,說道:“三哥所言,是覺得無所謂嗎?!”
“恩?!?p> “林澤!若你今日回來只為給我們各自不痛快,那我但愿你從未回來?。 鞭D(zhuǎn)身離開之際由于太過生氣,雙手用力猛推了林澤以此解氣。
如煙并未去追林若非,反而說道:“三郎所說并非真實想法。為何要與二娘置氣呢?”
“我們之間,從不需外人插嘴!”甩袖而走。
唐朝婚俗,黃昏時刻才舉辦婚事,白天一天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準備相關事宜。
所以這天晚上并不忙碌,林若非也自然不需要準備什么事,除了在林澤未回來之前,那些貴人之妻為她講了講在夫家要三從四德,相夫教子····
躺在床上久久難眠的林若非終是穿上鞋子來到那心結(jié)之處。
站在房門外剛要叩門時,室內(nèi)的燭火突然滅了,林若非則放下了手,想了想,又直接敲了敲門,喊道:“林澤,我知道你并未入睡!若你不愿開門,那我便站在門外說?!?p> 咽了咽口水,繼而說道:“今日是我話重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我先犯了家規(guī),故此,我來向你道歉。從小到大,街使三哥處處維護我,不忍我受半點欺負。阿爺經(jīng)常為你外出打架責罵你,殊不知是因為他們先惹哭了我。阿奶不喜歡我,每次都會特地留給你吃食,你皆拿給我。那木偶是我弄丟,你從水池撈上來時已經(jīng)壞了,我卻非要再去水池里撈些東西···“
此時淚珠已經(jīng)掛了滿臉,吸了吸氣繼續(xù)說道,”你又為此被江姨娘拉去道觀。還有因為我不聽勸告,被沖進河里,又將你送去了道觀。三哥為小棠所做,小棠定是永生不忘,三哥亦是小棠此生此世最為喜愛之人?!?p> ”我從未后悔被送去道觀,更未后悔護你周全?!岸酥g如今只有一門之隔,但就是這一道門,將他們永遠隔開了。
林若非手附在門上,卻并沒有想推開,淚水一滴滴流向地面,只聽門內(nèi)那人,似是吸了吸鼻子,說道:”夜深了,快回去吧?!?p> ”三哥,我···“
”三哥奔波數(shù)夜,也累了?;匕??!?p> ”好。明日見?!?p> ”恩?!?p> 林若非就如做了一個夢一般,醒來之后似是忘掉了昨日那些眼淚。
先是與前來的舅娘姑嫂客氣一番,便被拉著去收拾行頭。
兩個女婢將那青綠嫁衣抬上來,展開,蘇繡一目了然,大氣雍容。
”那海棠碧玉簪可否換下這珍珠簪?“看著自己二舅娘準備將那偌大珍珠插在自己頭上,林若非急忙阻止道。
二舅娘看了看如煙手里奉上的那支碧玉簪,說道:”今日你最大!自是可以!“
全部收拾好后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晌午,林若非的肚子叫了叫,她便委屈著看著她這些女眷問道:”當真不給飯食??“
二舅母一向心疼林若非,咬咬牙道:”如煙,為二娘拿些糕點先墊一墊?!?p> ”是。“
糕點上來之后,二舅娘便讓這一眾幫忙的女眷去前廳忙活,為林若非掩上了門。
正準備將這香噴噴的奶糕放到嘴里時,門‘嘭’的一聲被推開,林澤晃晃悠悠的走進來。
林若非見狀先是將他扶上了矮塌,又左右張望將門好生關上。
剛準備轉(zhuǎn)身去看看林澤的情形時,身后突然被緊緊摟住,剛準備掙脫時,卻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便將手放到腰間死扣的手上,輕輕解開。
二人對立,林澤卻率先開口道:”林若非!我不愿你嫁給尉遲逸!“
看著林澤滿含淚水的眼睛,林若非卻彎起嘴角,點了點頭,說道:”我知曉?!?p> ”能否···“
”否!“此時那強裝的笑容已被那淚珠沖掉,林若非為林澤擦拭眼淚,說道:”我早知三哥并非三哥,但在小棠心里,三哥就是三哥!“
踮起腳尖在林澤的側(cè)臉輕輕啄了一下,又與他拉開距離,說道:”三哥看小棠這身嫁衣好看嗎?“
”二妹是這世上最好看之人?!?p> 不知從哪里來的默契,二人此刻皆是面掛淚珠,笑而不語。
林澤擦干眼淚為林若非關上門,準備離去時,卻被突然沖過來的如煙攔住了腳步。
”有何事?“一臉嚴肅道。
如煙吞吞吐吐,半響說不出一句人話,林澤便準備離開,如煙便鼓足勇氣說道:”我已請求二娘將如煙留在三郎身邊。照顧三郎起居!“
林澤停住腳步,如煙以為自己盼到了希望,只聽林澤冷哼一聲道:”呵,你配嗎?!若是不愿去尉遲府,那便滾出林家!今日之后,別讓我再看到你!“
如煙此時只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就連被賣來賣去也從未覺得如此無助,卻在此時,總覺頭暈目眩,雷雨來臨,不知何處避身。
那三句話便是如煙此時六神無主漫步在街頭的響鐘。
本以為他看重自己,就算真如林若非所言不收小房,當個通房女使也是萬生有幸。
未曾想到,連這么個機會都不肯給我···
原是自己身份卑微,做了不該做之夢,想了不該想之事···
”嘭“的一聲,悶哼倒在地上,為首的兩個壯漢身后走出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婦人揮了揮手,如煙便被其中一個壯漢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