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到這段話,無涯驚得連退幾步,退回到房門口,沒想到卻被門檻絆倒了,隨即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客棧的老板當(dāng)即過來,“小姑娘,這是要起夜呢?”
“我……我……我有點餓,出來找點吃的?!?p> “我看你晚飯也沒吃什么,跟我去廚房瞧瞧還剩有什么吃的吧?!笨蜅@习蹇此七€是挺熱情的。
無涯只好跟著過去了,一路上都沒有燈,無涯有些忐忑,剛剛聽墻角應(yīng)該沒有被發(fā)現(xiàn)吧,要是客棧老板敢對她怎么樣,蒼璃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在黑暗中全憑客棧老板摸黑帶路,他對自己的店也算了如指掌,“這里有桌椅,小心磕到。”
到了廚房門口,里邊實在太黑了,無涯提起警惕止步?jīng)]有進去,客棧老板在里邊摸索了一番,終于是點亮了燈,頓時幾只老鼠東闖西竄出來,又把無涯嚇了一跳。
客棧老板在里邊掀鍋揭碗找了一番,只找到幾塊鍋巴是可以直接吃的,“我給你加點醬料,這樣很好吃的。”不一會,一盤看著金黃酥脆伴著濃濃醬香味的鍋巴就在眼前,無涯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吃,此刻是完全克制不住,抓起一塊就嘗了起來。
“咳咳咳……”一股火舌般的辣味直沖喉底,那醬料真的是奪命辣啊,無涯無比勉強的把吃進嘴里的鍋巴吞了下去,但是眼淚都咳出來了。
這在客棧老板眼里簡直就是浮夸,他也抓起一塊嘗了嘗,一臉淡定,嚼得嘎嘣響,看他的表情好像還很享受的樣子,“還可以嘛?!?p> 無涯連喝了半壺茶才緩過來,“我吃不了辣……”
“不能吃辣,這人生還有什么意義?!笨蜅@习逭f著又嚼了一塊鍋巴,這在他心里吃辣就是人生的一份樂趣。
“咳咳……那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睡覺了?!焙攘税雺厮伙栆诧柫耍f完無涯就趕緊溜了,畢竟這老板也并非善輩,沒想到剛逃出虎口又在走廊碰到了蒼璃。
“干什么去?”
“去廚房找點吃的?!?p> “明天早起趕路?!?p> “知道了。”
關(guān)上房門的那刻,無涯終于是送了口氣。再次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隔壁的鼾聲依舊,不知道客棧老板偷拿的東西有沒有還回去,此刻,那個念頭又涌了上來,必須要回臨淵山莊一趟。
往北是回鯤冥宮,往東是去臨淵山莊,等天一亮就……不,等一下就走,要是被蒼璃發(fā)現(xiàn)可能就走不了了。無涯閉了一會眼,依稀像是聽到了雞叫,是時候動身了。
趁雨夕還沒醒,無涯再次悄無聲息地摸出了房門,屋外還是有點黑,不過勉強可以視物,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客棧大門,這個大門閘實在不好開,幾番搗鼓之下終是開了,就在她正準(zhǔn)備開門之時,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姑娘,這一大早是要急著趕路?”
無涯聽出是店小二,本來還一臉驚恐轉(zhuǎn)過頭就立刻故作鎮(zhèn)定了,“不早了。”
“此時正是那些豺狼虎豹下山找食之際,姑娘還是不要出去為好。”
“我就在門外走動走動,一會就回來?!睙o涯說完開門出去,直奔馬棚牽馬,跨馬疾馳而去。哪知突如其來一記響亮的哨聲,馬兒噶然止步,竟掉頭往回跑,無涯緊勒韁繩怎調(diào)轉(zhuǎn)也沒用,最后馬兒還是跑回了客棧門口。無涯只好下馬,換乘雨夕的馬,可是她的馬死牽硬拽怎么也不肯出馬棚,眼見就要天亮了,無涯都快要被這馬氣死了。
店小二從屋頂跳下來,“前面的山多豺狼虎豹,馬兒也是不肯去送死的。”
無涯正氣不打一處來,“是不是你搞的鬼?!”
“姑娘,這馬不肯跟你走,跟我有什么瓜葛?!?p> “哼!不跟你扯,沒馬我也照樣走?!睙o涯轉(zhuǎn)身就離開,走也要走回臨淵。
只是沒走出幾步,背后就響起了那個人冷冽的聲音:“干什么去!”
無涯聽出了是蒼璃的聲音,但是頭也不回,徑直往前走去,她現(xiàn)在甚至有點生氣。
“回來!”
“不回!我才不要去什么鯤冥宮,我要回臨淵!”無涯這會是鐵了心了。
見她那般桀驁不馴,蒼璃過去只手就把她拎了回去。此時天已大亮,這會無涯還坐在大廳里發(fā)脾氣,她那小脾氣上來,誰勸也沒用。
蒼璃和雨夕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飯,無涯還在倔著??蜅5睦习搴眯倪^來勸,“姑娘,昨晚大半夜的不是說餓嗎,這早飯也做好了,好歹過來吃口嘛,不要餓壞了身體。”
無涯不管,硬的行不通,就來軟的,開始哭鼻子掉眼淚,兩眼汪汪地看著蒼璃,“我都七年沒見過爹爹了,就讓我回去陪他過一次壽吧,在你這里當(dāng)人質(zhì),當(dāng)初又沒說不能回臨淵。”
蒼璃是軟硬不吃,只吃他的早飯,反正總之就是兩個字“不行”!
昨晚住隔壁屋的壯漢也陸續(xù)起來了,看到一個如此麗質(zhì)的女孩子大早上哭得梨花帶雨的,頗為心疼道:“女孩子哭了就不漂亮了,得哄著,想要什么都滿足她好了?!?p> 無涯也點頭帶著哭腔道:“我要去臨淵山莊,可是這個人就是不肯讓我去。”
“我們也是要去臨淵山莊,正好同路啊。從這平山鎮(zhèn)走水路,不出三天就能抵達龍灣山?!?p> “好??!我同你們一起去。”無涯瞬間就止住了哭泣,眼里都是驚喜。
“不行?!鄙n璃同時厲聲道。
“別這么不近人情,這么好看的女孩子想去就讓她去吧,水莊主今年五十歲生辰,大宴天下賓客,盛況異常,十年難遇,不去親眼一睹,豈不遺憾?!?p> 蒼璃聽后將筷子往桌上一拍,半截筷子碾成粉碎,甩出一副凌厲的眼神,“你這閑事管得有點多?!?p> “呵呵呵……你們自家的事自己決定?!蹦菈褲h看著眼前這人不簡單,趕緊是閉了嘴。
雨夕坐一旁從頭到尾都沒插上一句話,主上的話她不敢不聽,但又很同情無涯,就像她想念落雁城里的父母一樣,想快快回去看他們,可是無涯終究是和她不同。不管無涯有多不愿意,一路上磨嘰了十來天,最終還是被蒼璃強行帶回了鯤冥宮。
一朝離開,轉(zhuǎn)眼七年過去了,鯤冥宮還是一如往日的模樣,紫云殿也還是和他們當(dāng)初離開時一般模樣,連一絲往日的灰塵也沒有。七年就如昨日,好像什么也沒有改變。
唯一有改變的地方,就是當(dāng)年被大火燒掉一半的玄方塔,如今那個地方的廢墟已經(jīng)清理干凈,建起了兩層平頂小樓建筑,當(dāng)年塔內(nèi)被供奉的人依舊在原地被供奉著。
即便回到了如迷宮般的鯤冥宮,無涯依舊沒有放棄回臨淵山莊的念頭。都說鯤冥宮里機關(guān)重重,無涯偏不信,現(xiàn)在她每天都在專研如何走出這迷宮,即便長大了她的不安分依舊沒有改,這在鯤冥宮里人人盡知,大家都還像之前那樣任由她愛怎樣就怎樣,畢竟她要是真的犯了什么事,蒼璃宮主都會替她背的。
這鯤冥宮占據(jù)大半個落雁城大大小小上百座院落,無涯已經(jīng)連續(xù)大半個月在這鯤冥宮內(nèi)閑逛尋找線索了,說是四處游蕩其實不如說是記路,白天出去走熟線路,晚上就回來畫線路圖,在她的計劃中一定要不出一個月走出這鯤冥宮,雖然這個辦法是笨了點,但也是穩(wěn)妥的辦法,誰叫她不會飛檐走壁呢。何況這七年來鯤冥宮能安然無恙無人敢來侵犯,想必會飛也未必能出得去吧。
小路、暗道縱橫交錯,半個落雁城大的鯤冥宮,到底隱藏有多少人在這里邊,無涯不懂,但是根據(jù)她畫的半扇形線路圖,已經(jīng)能慢慢摸索出些規(guī)律了,有些小路和交叉線路的院落竟是專門用來混淆視聽的,現(xiàn)在她按自己的想法嘗試去走新的線路,果不其然每次都會有新線索。
漸漸地這線路圖越畫越像是在哪里見過,好像在哪本書上見過。無涯拼命地回想回想,終于想起是在一本她無意中翻看的書上見過,當(dāng)時蒼璃還說“這本書太深奧不適合你看之類的”然后就被奪走了,可是書名究竟是什么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蒼璃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甚至兩三天都不見人影,趁著這天蒼璃又不在,無涯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蒼璃的書房,只要找到那本書,或許就可以破解這鯤冥宮線路排布的秘密,到時候要出去就易如反掌了。
看著這偌大的書房該從何處找起呢,無涯以最快的速度翻找,雖然明白蒼璃不會那么快回來,但一想到他行蹤多變,并且紫云殿里還有不少走動的婢女,最好是速戰(zhàn)速決盡快找到那本書。沒想到進來不一會,真的是怕什么就來什么,有兩個婢女進來了。
即使光明正大進來,被婢女們看見她在書房也無可厚非,可是無涯擔(dān)心被看穿,想著這件事還是要做得足夠隱蔽,蒼璃宮主那么聰明,做什么也逃不出他的法眼,一切還是秘密進行為好,不然怕是又要被他禁足。不過說來也巧,無涯蹲藏的那個書架旁,無意中竟被她翻到了一本記載有同類型布局圖形的書,雖然不是上次看到的那本,也是如有神助。
好在那兩個婢女只是收拾茶幾及書桌附近,半刻鐘就出去了。事不宜遲,無涯把書放身上藏好,又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躲進了紫云殿后的梅林里,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人來,正是可以專心研讀的好地方。